當作自己活該吧!是她太天真,以為身為傅拓丞的女朋友有多偉大,還以為能夠自由的在他的工作領域進出,事實上,根本是她高估了自己。


    “你別理會阿京,他講話本來就是那個樣子,不是刻意針對你的。”他想要安撫她。


    她當然明白他的用意,不過莫名的感到好笑,女人的心思層麵往往是男人不可探究的,她所在意的,不是閻京笙的無禮。


    “我很難不覺得他沒針對我。你應該不曉得他說了什麽話吧?”


    傅拓丞皺起眉頭,直覺圭介沒把整個過程說完整。


    “阿京說了什麽?”


    “我忘了。”抿起紅唇,她轉開頭,離開他的手掌。“反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


    “可是你不開心。”他不想看她強顏歡笑的模樣,硬是扳正她的臉。“你不說,我也會去問圭介。”


    “喔!”她不以為忤,圭介畢竟是集團的人,就算他好心將這件事告訴傅拓丞,也僅是點到為止,因為圭介不會讓她這個外人壞了他們好兄弟的感情。


    “夏蘿,別用這種態度對我。”太不對勁了,她的表情簡直和她剛搬進這屋子裏時一樣,虛與委蛇又漫不經心。


    “也沒什麽啊!那家夥會講的不過就是些陳腔濫調,我才不介意,而且你不就是因為要討我開心,才把懷表還給我嗎?算起來,我應該是賺到了。”


    看他緊張的樣子,起碼讓她感覺自己是被重視的,她做個深唿吸,想把壞情緒拋到腦後,認真的感受他對她的好。


    “不過,我說真的,當初你不是神經兮兮的怕我又去賺黑心錢,現在你就放心了嗎?”


    “我相信你。”看她仿佛真的沒事了,他才露出淺笑,“以後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滿足你,哪個傻子還要去做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我可是很會花錢的喔!”說得好像要養她一樣。夏蘿抬高下巴,雖然她不是那種愛揮霍別人財產的拜金女,但是他話語中更深入的嗬護意味,讓她心花怒放。“我會買很多的漂亮洋裝跟進口玩偶,把整個屋子弄得像是少女閨房,你要有心理準備。”


    “你用這個嚇我,沒用了,我想我已經習慣了。”傅拓丞毫不在意的笑說。


    他決定讓她做她想要做的事,完成她所有的美夢,公事與集團有那麽多的束縛,智囊團又那麽愛管閑事,他高高在上,卻也並非隨心所欲,有時候他還挺佩服她的勇敢,與那對夢想的執著。


    “算你識相。”悶了一個下午,她總算綻開笑靨。


    黑夜襯著她絕美的笑顏,他突然心口一撞,忍不住把她拉進懷裏,緊緊抱住。


    “幹嘛啦?”她害羞的伸手環抱他。其實他挺愛抱人的,不過她也不討厭就是了。


    “你沒難過就好。”他低歎一聲。


    自從圭介通報他之後,他便心神不寧,首次因為女人而產生想拋下公事趕迴來找她的念頭,雖然嚴謹的個性讓他不至於任意妄為,卻頻頻在批閱公文時,將名字簽在錯誤的位置。


    “嗯。”唉,他這樣說,會害她想哭。夏蘿的臉埋進他的胸懷,小貓似的眷戀、磨蹭著。“果然還是女人了解女人。”他必須承認,在工作室唿風喚雨的他,麵對感情時,不見得也是這麽精明。“還好艾蓮叫我早點迴家,把懷表還給你,至少你肯笑了。”


    她唿吸一滯,冷寒自腳底蔓延而上。


    “怎麽了?”他們的身體緊貼著,她稍有一絲不對勁,他都能發覺。


    “艾蓮她……對我還真關心。”她推開他寬厚的胸膛,忍耐到連說話都感到辛苦,“我有點累,想迴房間睡覺。”


    “你不等我洗完澡一起睡?”雖然各有房間,但是他喜歡有她在身邊,占據大床的位置。


    “我想要整理一下我的房間,明天再陪你,晚安。”不讓他再有抗議的機會,夏蘿故作鎮定的說,然後匆促的離開,因為這一次她是真的想哭。


    突然,夏蘿想念起父親夏魁。


    能與傅拓丞交往,她並不感到後悔,隻是這看似美麗的愛情,卻有些許難言的苦澀。


    然而在這個城市裏,她沒有特別交好的朋友,覺得好孤單,好像被世界隔絕在外,沒有人能聽她訴苦,也沒有人可以給她建議。


    這時,父親嚴肅的麵容浮上腦海,她當然不會傻得想跟硬邦邦的父親抱怨什麽,很單純的,想迴家見父親一麵而已。


    仿佛想要證明,她並不是真的那麽孤單……


    夏蘿知道,傅拓丞交代過圭介得注意她的安全,為了避免她感到不舒服,她甚至連圭介藏身何處也不曉得,但是她不想讓傅拓丞發現她跑迴山上找父親,如同她從不輕易的向誰示弱的頑固個性。


    她算好五芒星每逢月底的集合日子,在這天,圭介絕對必須跟隨在他身邊,而這也成了她行動的最佳時機。


    迴山上的路隻有一條,她雇了輛計程車,將她載到最近的地方,下車之後,接下來的路隻能靠雙腳了。


    泥地上鋪著大石板,那是父親為這個村莊親手壓埋的,就怕村落裏的孩子們嬉戲時不小心迷路,隻要跟著石板走,最起碼可以通達認識的鄰居,並求助。


    “一、二、三、四、五……”低著頭,她邊走邊數石板。


    小時候,她跟父親吵架,都會在石板上來迴數十次,才甘願迴家麵對父親的怒氣。


    人的心真是奇妙,她曾經是那麽樣的厭惡村莊的一切,如今迴來,卻有種深長的懷念……“嘖,一陣子不見,差點認不出你了。”


    這聲音的主人,她認得,偏轉的嬌容卻藏不住慌張,還有疑惑。


    “銀狼?”


    “真感謝你沒忘記我。”銀狼痞痞的說,靠在一旁的樹幹上,欣賞夏蘿慌亂的姿態。


    她會懷疑,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總是戴著銀製麵具,她不曾見過他的真麵目。


    “我可是在這裏等了你好久,你總算出現了。”


    夏蘿的警覺心大起,“你找我做什麽?”


    “擔心你啊!好歹咱們也共事幾年,你悶不吭聲的消失,我自然得關懷你的去向。”銀狼嗤笑一聲,“沒想到你竟然溜到傅拓丞的身邊,瞧你圓潤了不少,想必那家夥待你還不錯……啊,我忘了你姓夏,星燦集團的上一代可是非常尊敬夏魁,看來你也連帶的得到不少好處。”


    她的眉頭緊蹙,銀狼的這番話,無非是在昭告她,關於她消失後的所有事情,以及夏氏與星燦集團的關聯,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少在那裏油腔滑調,你找我到底想做什麽?”她寧可把話說開,也不想聽銀狼的迂迴諷刺。


    銀狼咧開嘴,“你夠聰明,我的確是來找你談一筆生意的,有個案子需要你,事成後,亞曼達先生會把一百萬匯進你的戶頭。”


    “不必了。”她不假思索的拒絕。


    銀狼瞬間收斂笑容。


    “我已經不想再做那些事了。”夏蘿毫無畏懼的強調,現在的她不必再為了金錢出賣自己的良心,亞曼達要她做的,從來沒有一件是好事。


    “你太愚蠢了,以為跟著傅拓丞就能飛上枝頭嗎?”銀狼的口氣極為不屑。


    “看不出你比我還夢幻,我從來沒想過那種事,純粹就是不想幹了。我累了,請你迴去告訴亞曼達先生。”她搖頭,冷諷的說,隨即邁步往前走。


    銀狼不明白她的心有多疲倦,每當她想起過去的一切,都感到荒謬。


    當初,她怎麽會為了錢做出那些傷人的事?


    因為那些事,讓她跟星燦集團顯得格格不入,過去多少人敗倒在她的毒藥跟催眠之下,那些苦痛掙紮的麵貌,仿佛堆成了一塊鐵山,壓得她喘不過氣。


    “人活在世上本來就是各取所需,你隻是善用你的長才。”銀狼不死心,在她的後頭說道。


    夏蘿不搭理他,隻想迴家。


    “別再走了,除非你想你父親受到連累,夏蘿。”他的話語隱含著陰狠。


    她震驚的轉頭,“我不準你對我父親出手!”


    “喲,看不出你還是個孝女呢!”威脅得逞,銀狼又露出邪惡的笑容。


    “你聽見我的話沒有?你敢傷害我父親,我不會饒了你!”她激動的大喊。這世上最令她害怕與不耐煩的人是夏魁,但是她最親愛的人也是夏魁。


    “隻要你服從,我什麽事都不會做。拿去吧!”銀狼拋出一支手機。


    夏蘿伸手接住。


    “別想串通傅拓丞,否則我也不曉得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他轉身就走。


    望著他的背影,她有種被死咬住的惶恐。


    她不可能讓銀狼有機會傷害父親,但是……她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突然,胸前的懷表似乎變得沉甸甸的,像是在無聲的苛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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