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太子的暗衛率先抵達棲霞鏡,並將一封太子的親筆信送到了錦晏手中。


    錦晏快速看完,也提筆給太子和皇後寫了一封信,說自己一切都好,讓他們不用擔心,一同送去的還有一些靈丹妙藥。


    太子暗衛前腳剛走沒多久,天子近侍也來到了棲霞山下,不過他們是由縣令沈塵陪同著一起來的。


    天子近侍命沈塵將所有百姓召集了起來,又讓沈塵安排人去請錦晏下山,他們才好當眾宣讀聖旨。


    沈塵揣摩著近侍的態度,心中十分疑惑,他無法理解天子為何會有如此舉動,但他不能抗命,於是隻能去棲霞鏡報信。


    此時錦晏剛要迴棲霞鏡,讓沈塵給攔住了,她便讓沈塵傳話給天子近侍,她可是惡靈,要在棲霞山上淨化身上的邪惡之氣,不能下山,至於聖旨,要宣就宣,不宣拉倒。


    沈塵有些擔心,“殿下如此說,會不會……”


    錦晏:“不會,他上趕著封我做公主,給我送黃金,無非是看錦瑟這個祥瑞並非他所想的祥瑞,而梅家也已被他滅族,他和錦瑟這個祥瑞之間已經有了無法填補的鴻溝,所以才想以毒攻毒,把我這個被發配到窮鄉僻壤還在為民做好事、多少有些好名聲的惡靈扶持成為新的‘祥瑞’罷了,他想造神,就不會輕易殺我。”


    “再者,他下的命令是讓那些人把禮物送到我手上,事情如果辦不成,我會不會死誰也不知道,但前來宣旨送禮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得人頭落地。”


    錦晏看著沈塵,胸有成竹地說:“你就將我的原話告訴他,他們不會為難你。”


    沈塵揣摩不透皇帝的意思,聽完錦晏的話,他還是有些不解,但看錦晏有恃無恐的樣子,也就沒那麽擔心了。


    於是他立即將錦晏的原話轉告給了天子近侍。


    他不動聲色打量著對方的神色。


    果不其然,和錦晏說的一模一樣,天子近侍臉上非但沒有一絲怒火,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表情,好像他早就知道錦晏會是什麽反應一樣。


    沈塵察言觀色,試探道:“大人,可要下官再去請一請……”


    天子近侍聞聲嗬斥道:“大膽!公主殿下的話,便是旨意!你難道要抗旨不尊?”


    沈塵立即道:“下官不敢,下官隻是看著大人一路辛苦……”


    “放肆!公主殿下體恤百姓,多日來都在為百姓操勞奔走,那才是真正的辛苦,我等為陛下和公主辦事,如何能說是辛苦?”天子近侍喝斥道。


    沈塵從善如流,立即認錯,“大人高見,是下官狹隘了。”


    近侍“嗯”了一聲,當即到:“百姓可都到齊了?就這麽點人?”


    沈塵:“這半年來天災不斷,不少百姓……”


    察覺到近侍表情不悅,沈塵立即換了說法,“除了傷者病患和走親訪友的,基本都在這裏了。”


    而這些人,有一大半還是從各地逃來的百姓。


    近侍不滿道:“沈大人,我知你是個好官,但做事還不夠周全,公主殿下公開身份是何等重要的大事,隻有這麽些人可怎麽夠?殿下隱姓埋名,不辭辛勞,為這方圓的百姓做了那麽多的事情,他們卻連殿下是誰都不知道,這樣他們如何會感恩殿下,感恩陛下呢?”


    沈塵聞琴音知雅意,他立即會意道:“大人,那下官這就派人去通知其他各縣?”


    近侍瞪了沈塵一眼,“還愣著幹什麽,趕快去呀!”


    沈塵剛要走,近侍又叫住他,“沈大人不必忙碌了,咱家帶來的人腳上功夫好,為了節省世間,還是讓他們去傳話好了。”


    “那就辛苦各位了。”沈塵說。


    話音才落地,近侍身後站著的幾個禁衛模樣的男子便消失了。


    “沈大人,你在想什麽?”近侍忽然道。


    沈塵:“迴大人,下官在遺憾。”


    近侍:“遺憾什麽?”


    沈塵解釋道:“先前錦晏姑……”


    近侍一個眼神過去,沈塵立即改了口,“先前公主殿下見天災不斷,百姓受難,便將治理水患以及接濟百姓的方法編寫成冊送到了附近幾個縣裏,下官見之,驚為天人,與眾人商議覺得可行後便在縣裏實施了起來,後來見其他幾縣均沒有任何動靜,而受難的百姓都逃到了這裏,公主殿下擔憂百姓,整日在各鄉村之間奔走救人,甚至還累暈幾迴,看到殿下一介‘平民’都如此愛國愛民,下官羞愧難當,便前去與勸說諸位同僚……”


    “結果如何?”近侍問。


    沈塵無奈搖頭。


    近侍罵道:“一群有眼無珠屍位素餐的酒囊飯袋,也虧得他們眼界狹窄不懂公主殿下手冊所寫的內容,否則真讓那樣一群飯桶去執行公主殿下的命令,隻怕好事也會變成壞事,引發民怨。”


    沈塵再度應和,“大人高見!”


    “那你遺憾什麽?”近侍問。


    沈塵咳了一下,“下官是想,當日他們瞧不上公主殿下的計謀,將其當成廢紙丟棄,如今若是發現公主殿下的真實身份,那他們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隻是下官,無法第一時間看到了。”


    近侍沒想到沈塵竟有這樣的想法,但換他是沈塵,他隻會做的比沈塵更過。


    近侍說道:“那你大可不必遺憾,他聽到聖旨的刹那,他們的表情,才是最精彩的。”


    他是派了禁衛出去,可有句話叫強龍壓不住地頭蛇,沒準那些人根本不認禁衛的身份,也瞧不上被陛下欽點來宣旨的他呢!


    其他各縣的人沒到,聖旨也不能宣,沈塵便請近侍去衙門休息,結果近侍卻說想要看一看他們的工作成果。


    沈塵明白,這是在替天子考察錦晏的能力以及她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便一邊給近侍講解錦晏的各項安排,一邊帶近侍一行去看了難民住宿吃飯的地方,查看了水壩的工程進度,又去附近村裏看了受災嚴重的百姓。


    他們巡視了一圈,近侍一行人將他們所見所聞事無巨細記在了心中。


    等到他們迴去時,其他各縣的人也到了。


    讓沈塵驚喜的是,被其他各縣強行帶來的百姓中,竟然還有兩個讓衙役十分熟悉的麵孔。


    什麽叫他娘的驚喜!


    這他娘的就叫他娘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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