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湘才欲出門,卻見衛青趕了過來。

    “誒,你今天怎麽有空過來啦?”年湘問。

    衛青說:“剛剛送何蕭那隊人出城,我順路就過來看看。你上次說,我要是想吃你做的東西,可以隨時過來,那話還算不算數了?”

    年湘聽說何蕭他們已經出發了,今日就再無其他事,便欣然答應。

    “可是家裏的食材不多,你先進去坐坐,我去買些東西迴來。”

    衛青說:“不如我陪你去,坐著也無事。”

    有免費的苦力可以用,年湘樂得輕鬆,帶著衛青就往街上走了。

    二人邊走邊說著,忽然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了路邊的一家製衣坊,這家製衣坊是長安最大的衣坊,錦繡坊。錦繡坊裏麵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同時那價格也讓一般人望而卻步。

    年湘看著那走進錦繡坊的身影,有生氣的說:“留著自己的夫人在家鄉過清貧日子,自己卻在這裏逍遙快活,真正的偽君子!”

    讓她如此生氣的人,正是司馬相如,年湘看著他陪蘇如走進了錦繡坊,後腳也跟了過去,衛青無言的跟在她後麵也走了進去。

    司馬相如和蘇如才進到店裏,已有夥計迎了過來,有禮貌的說:“司馬大人和蘇姑娘怎麽親自來了,快請坐。”

    蘇如看著櫃台後的布匹說:“要入秋了,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布匹,準備做兩件秋衣。”

    夥計正滿臉帶笑的準備介紹店裏的東西,卻被一個清亮的聲音打斷了。

    “好巧,這不是司馬大人嗎?”

    司馬相如見年湘和衛青走了進來,有些錯愕,彼此看對方的眼神裏帶著點內容。年湘看著司馬相如心裏很生氣,氣他成天和風塵女子一起,完全不為卓文君想想。司馬相如看衛青是笑,笑著想這小子平時看著老實,如今也是會討女人歡心了。

    個人揣著不同的心思打了招唿,年湘晃悠悠的說:“司馬大人不為陛下分憂,怎麽有這閑功夫出來逛逛呢?”

    司馬相如問:“眼下一切尚好,並未曾聽說有什麽要事呀?”

    年湘故作吃驚的樣子問:“難道司馬大人不知道嗎?”

    “知道什麽?”

    年湘頗有深意的看看司馬相如,又看看靜坐一旁的蘇如,方說:“陛下聽聞成都有才女,特派人去請賢,望她能榮登仕途,為朝廷效命,司馬大人知道那人是誰嗎?”

    司馬相如吃了一驚:“成都?正是我的家鄉。”

    蘇如聽得這麽說,臉色已經有些蒼白。倒是個玲瓏心思的人,八成已經猜出來年湘請的就是卓文君。但司馬卻還傻傻的問:“為何我不曾聽聞家鄉有這樣的女子?是誰?”

    “不是他人,正是尊夫人。”

    一言出,滿堂靜。

    司馬相如的眉毛走擰到了一起,拳頭握了又握,有些氣的說:“胡來,婦道人家如何能從仕,正正經經在家裏待著就好!”

    年湘眉毛一翹,司馬相如才意會到自己說錯話,要說也不該當著她的麵說。

    不待年湘說什麽,衛青已經說到:“早先在朝堂上,陛下可是問過司馬大人的意見的,大人不是說如果能多找些人才為陛下分憂,男女也無妨嗎?”

    司馬相如想說,他不知道劉徹是要去找卓文君,但是如今卻什麽也說不出,隻好臉色不自然的要告辭。

    他們走後,年湘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做的好無聊,不過她就是替卓文君不值,滿腔真情,竟然浪費在司馬相如身上了。

    正當她憤憤然的想著,衛青在一旁勸到:“聽說司馬大人和他夫人感情是極好的,雖說他現在和蘇姑娘比較相投,但是也無礙,等接了司馬夫人到長安,她們都是知書達理的人,應該能融合相處的,也不是不行,你何必生氣呢?”

    “你的意思是說讓他娶了蘇如?怎麽可能!”

    衛青愣在了那裏,顯然不知道為什麽不可能,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吧?

    年湘懶得跟他解釋,但是她卻知道卓文君是忍不下的,曆史上都有野史說,卓文君因為不許司馬相如納妾,司馬相如險些就要休了她了。

    “哎,你們難道就不知道,糟糠之妻不可棄嗎?能夠共患難,不能共富貴,算什麽真情?”

    越想越氣,劉徹是這樣,司馬相如也一樣,難道世界上的男人都這樣嗎?年湘甩甩頭,在街上往菜鋪走去,沒注意到跟在身後的衛青,若有所思的想出了神。

    司馬相如和蘇如分別之後,迴到府中立刻修書一封,讓人快馬加鞭的送往成都,卻不知這一封信,換了多少美人淚。

    宣室殿中,劉徹索然無趣的玩弄著手中的筆墨,心中不知怎麽的,有些悶悶的。

    “韓嫣!”

    “在。”

    滿身鎧甲的韓嫣跑了進來,如今羽林軍調

    進兩宮,他也跟著調到了劉徹跟前做近侍。

    “調兩隊羽林軍過來,咱們比比弓箭去。”

    韓嫣一聽劉徹這麽說,就知道他是無聊了,以前在上林苑就是如此。

    而在椒房殿中,陳阿嬌拿著筆,又是另外一副光景。她緊咬貝齒,看著手中的書簡,怎麽也下不了筆。伺候在一旁的雲初看了擔心,勸慰的說:“娘娘如果不想寫,過幾日再寫吧。”

    阿嬌搖頭說:“都已經拖了五日了,如何再拖,你沒見陛下日日都去姓衛的那裏嗎?”

    雲初默默不語,她也在為皇後著急,但是卻無能為力。她心裏想著,唯一能幫上忙的也隻有年太醫,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自收到館陶長公主傳來的密書起,皇後就拿著筆墨躊躇不定,難道這和衛夫人受寵有關係?

    “雲初,研墨。”

    阿嬌開口說到,終於下定了決心要寫。雲初也是期待著看看皇後要寫什麽,需要下這麽大的決心!

    待阿嬌不算優美的字在書簡上展現後,雲初看的張大了嘴巴,而她此刻也明白皇後為什麽猶豫了這麽些天!

    她寫的是請罪書!

    館陶送來的信是年湘寫給阿嬌的,為了避人耳目,年湘思量再三,決定從劉嫖那裏轉信,宮中眼線太多,是她避之不及的。

    皇後無嗣,後宮空虛,這是阿嬌的罪責,但是若她自己不提,一時也沒什麽人敢來為難她,隻是這樣下去,她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衛子夫獨寵。於是,她狠下心,終於動筆開始寫書,一方麵請罪,一方麵向劉徹提出充盈後宮、采選美女的建議。

    她寫完後,派人將書簡給劉徹送去,而後就叫了車,去長樂宮見王太後去了。

    不管她怎麽不喜歡王太後,也不管她多麽不願意送女子到劉徹身邊去,但是這些她都必須做。她這些日子每天都在想年湘在信裏對她說的那些話,慢慢的,覺得有些道理。隻有找來女子分了衛子夫的寵,那麽自己跟她還有一鬥,隻要不是衛子夫生下皇子,那麽自己就還可能坐穩這個皇後!

    王太後聽到傳報,知道阿嬌求見的時候,十分驚訝的讓人傳了進來,當聽了阿嬌說請王太後甄選女子入宮的建議後,更是吃驚的何不籠嘴,但卻是高興的同意了。

    在王太後心裏,她不希望陳家在後宮獨大,卻也看不起衛子夫歌女的出身,如果能讓她王家送些女子進來,豈不更好?

    於是,王太後待阿嬌走後

    ,立即召了丞相田蚡進宮,商榷了選送女子入宮的事情,而劉徹聽了這事,嘴角卻是出現了一抹詭異的笑,並著人暗地裏賞了年湘一千金。

    在白濟堂中,年湘難得抽空過去看看,一麵翻看著藥材庫的東西,一麵思考著後宮中的事情。不知道阿嬌能不能照做,也不知道王太後能不能上鉤,年湘又想,自己這麽幫劉徹對付王太後到底好不好。想來想去,她終於說服了自己,這樣不僅對阿嬌有利,對自己也有好處,多送些美女過去,也許等段時間後,劉徹就不惦記她了。

    另外有一件事情一直困擾著年湘,那就是衛長落水的真相,到底是誰指使紫雲做這件事的?劉徹後來派人查了,似乎也弄明白了,但是卻不告訴她,隻說這件事情他自會處理。看來劉徹是刻意隱瞞,罷了,年湘想的頭疼,也不想再為多的事情煩憂了,她現在心急的等著卓文君,找到了她,她才可以金蟬脫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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