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除了詢問阿嬌的病情,劉嫖再無其他事情了,誰知劉嫖眼神不善的看著年湘,問:“聽說年太醫和衛子夫處的極好,都稱姊道妹了?”

    “微臣惶恐,那是衛夫人抬舉在下,在下高攀不上的。”

    哎,誰叫劉徹非要把照顧衛子夫的事情交給年湘呢?她雖然知道要和衛子夫保持距離,可是還是得經常去照看,這也難怪劉嫖疑心了。

    劉嫖蔑視的看了眼她,“高攀?她一介歌女賤婢,年太醫還是不要看走眼才好,這未央宮中到底是誰的天下,你可要看清楚!”

    年湘平靜的說:“微臣心裏自然是清楚的,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未央宮自然也是陛下的未央宮,怎麽會有其他主人呢?”

    劉嫖被年湘這一句塞的無話可說,幾近惱怒。

    年湘在心中歎氣,阿嬌性格不好,看來跟劉嫖也脫不了幹係,怎麽她們都看不清形勢呢?這樣和劉徹做對下去,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年湘覺得有必要點醒一下她們,於是說:“陛下高興,大家都高興,陛下不高興,誰也開心不了。所有人都哄著陛下開心,卻隻有皇後娘娘敢和陛下對著來,雖然這種別出心裁的性格讓陛下很是留心,但是得不得聖意,皇後娘娘和長公主心裏自然清楚,這以後時間久了,還指不定會怎麽樣。皇後娘娘對陛下的真心人盡皆知,卻偏偏陛下看不見,陛下到底是被其他人誘惑了,還是被皇後別致的性格‘嚇’到了,微臣這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微臣卻以為,得到陛下的心,比得到陛下的子嗣,是更為重要的事情,不知道長公主以為如何?”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劉嫖半分驚恐的看著年湘,似乎是不相信剛剛這話是從這個小姑娘口中說出來的一樣。

    年湘抬起頭,平靜的說:“在下隻是希望陛下和皇後娘娘都開心,並無其他意思,隻有兩位主子都開心了,我們這些下人也才會開心。”

    劉嫖神情複雜了看著年湘,似乎是想弄清楚她的真正意圖,但見她一汪波瀾不驚的雙眼,卻什麽都看不出,隻得揮手讓她走了。

    年湘出了公主府才鬆了一口氣,自覺今天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但是她又忍不住,真是不知道她母女二人是怎麽想的,她們就真以為自己欺壓得了劉徹?但凡劉嫖或者是陳阿嬌有一人聰明點,就應該知道劉徹不是池中物,總有一天是要掙脫她們的束縛的,她們現在又何必如此壓迫劉徹,也怪不得她們以後要受些苦了。

    希望劉嫖能相通,又能開導一下阿嬌,讓她以後收斂點性子,不要總和劉徹吵了。

    不過,也隻有真心愛劉徹的人,才會那麽計較劉徹到底和哪些女人來往,阿嬌那種幹脆的愛,是不該存在於宮廷之中的。但是,年湘人輕言微,劉嫖隻怕是半句都聽不進的吧!

    正月十一,年湘精神抖擻的迴到太醫院當值,和那些熬了好些天的老太醫們比起來,她的精神顯得實在太好了。而太醫院中人少事多,她這一來可幫了不少忙。她哼著小曲在太醫院內前前後後的走來走去,不時的幫著太醫們研磨藥材或者是熬煎中藥,倒讓那些老太醫對這個小姑娘的印象要好了許多。

    年湘和一個小公公蹲在小泥爐旁照看著砂罐中的藥,見火候差不多了,年湘對太醫令李政喊到:“李大人,這藥好了,送到哪裏去?”

    李政和藹的說:“這是太皇太後的藥,你就讓小卓子送去吧。對了,今天該去給太皇太後請脈了,就你去吧,反正太皇太後的病症你也清楚。”

    “好吧,我這就去。”

    裝好了藥,年湘和太醫院的小卓子一起去了長樂宮。太皇太後也許是最近幾天累到了,躺在床上並沒有起來。年湘規規矩矩的給她把了脈,又將藥遞給了侍女。

    閉著眼睛的竇太後突然說到:“你們都退下去吧,讓年太醫服侍我喝藥就行了。”

    “喏。”

    屋裏的眾人靜靜的退了出去,年湘小心的扶竇太後坐起來,給她喂了幾口藥。

    竇太後喝了幾口之後,問:“聽說徹兒初一的時候去你那裏了?”

    年湘手中的碗輕搖了一下,說:“是,微臣也不知道陛下怎麽去了我的陋宅,讓我好生忙了一陣。”

    竇太後又喝了幾口,揮手讓年湘把藥拿開了,隻聽得她說:“徹兒和阿嬌的事,我無力去管了,隨他們鬧去吧。你能看清楚這天下是誰的天下,說明你這丫頭明得事理,也難得徹兒看重你,我也就不擔心你偏袒著誰,將這後宮弄的烏煙瘴氣的。”

    年湘心知昨天對館陶長公主說的話肯定已經被她知道了,聽她現在的語氣,似乎沒有不滿。原本以為竇太後那麽疼愛劉嫖和陳阿嬌,肯定是會偏袒她們的,但是今天看來,她似乎不打算偏倒哪一方了。

    竇太後又說:“你一會去衛子夫那裏看看,昨天動了胎氣,也不知道有沒有大礙,這宮裏孩子少,我心裏實在是放心不下。”

    “喏。”

    年湘出了長樂宮,問同行的小卓子,“衛夫人昨天是為何動了胎氣?”

    小卓子說:“小的知道的也不多,隻知道早上皇後娘娘去了一趟清涼宮,前腳走了,後腳清涼宮的人就急忙喊了禦醫,當時還是李大人親去的。”

    年湘思量著,自從跟陳阿嬌說了衛子夫這胎是女孩之後,她便不再為難衛子夫了,昨天又是為何去了清涼宮呢?

    年湘來到清涼宮時,劉徹和衛子夫分坐兩邊坐在內殿裏,年湘一一請了安才站起來。

    衛子夫兩眼微紅,似乎哭過,再看劉徹胸襟前濕了一片,便知道是衛子夫的眼淚弄濕的。

    “你來的正好,我正準備宣你來給子夫瞧瞧。”劉徹朗聲開口,眉目之中卻有一絲怒意。

    李政昨日來給衛子夫看過,並沒有大礙,年湘大略看過,母子都安好,按實稟報了。衛子夫聽見年湘這麽說,才鬆了口氣,似乎除了她,對其他人都話都不信一樣。不過也難怪,她無財無勢,隻有步步小心。

    衛子夫又讓年湘看了昨日李政給她的安胎藥方,才派人去把藥熱了端來喝。

    坐了好一會,年湘見沒有事情,就要告辭,讓劉徹和衛子夫單獨待著,可是劉徹卻起身說:“朕也該去處理政務了,一同走吧。”

    衛子夫挺著大肚子送劉徹和年湘出來,看著他們的背影,衛子夫無端由的心酸,手裏的絹帕也是越揉越緊。她心中慌亂了,在這未央宮中,她唯一可以憑借的就是劉徹的寵愛,萬一這寵愛不再了,她和自己的孩子,可要怎麽活?

    劉徹對年湘的態度她看在眼裏,也聽說過一些,她死死的盯著年湘的背影,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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