闃黑的夜空,星辰點點。幽黯的山穀此時擠滿了參加十年一度的水晶公主遴選大會的群眾。


    就在這時,凸起的平台祭壇上傳來麥克風的聲音,瞬間,遼闊的祭壇四周炬火通明。


    “水晶公主竟選大會開始——有請沙彌亞長老——”司儀的聲音響起。


    一名年旬七十高齡的長者,這時拄著一根鑲有紫水晶的權杖,從祭壇後方緩緩走向祭台中心。


    “有請巴西利亞的守護者,也是我們的地主——沙克洛夫先生——”司儀繼續說道。


    冷沉著一張臉的沙克洛夫依令走近台前,在對方指示下,朝祭壇斜後方就座,他陰鷙的氣勢與頑壯的體魄充分流露出武神震主的狂勢,無人能敵。


    “儀式開始——”


    這時,台下忽然掀起一陣小小的騷動,始作俑者正是那渾身充滿吉普賽女郎調調的蘇菲亞,橫眉豎目地瞪著誤闖進她腳邊的黑貓就是一腳,“該死的貓,有眼無珠又想來騷擾我。”


    卻有一抹黑色身影彎下身子,幾近安慰地抱起貓兒,憐愛地說著:“別怕,沒有人可以欺負我們的。”順著黑貓顫抖的身子一路輕撫著,“乖,別怕,我會保護你。”


    蘇菲亞怔住了,連站在他們身邊的紀曼菲與尼爾森,也怔忡地看著抱著黑貓又親又吻的莉莎。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兒,就是感覺她那雙眼迷離的波澤像出了竅似的,再順著她撫著黑貓背脊的手探去……


    不經意瞥見那雙古銅色手臂上,有幾道明顯的傷痕。像是被銳利的東西刮傷,也像抓傷,看得出來她並沒有為它們上藥,以致留下難看的疤印。


    “莉莎,手臂上的傷口別忘了敷藥,美麗的女孩是不該讓疤痕破壞的。”尼爾森本能的提醒道。


    “哦?!”莉莎這才迴神將黑貓放下,輕輕地拍了拍它,黑貓心有靈犀地快速離去。


    “我有隨身攜帶的外傷藥膏藥,你要不要擦一下?”紀曼菲連忙從衣領間掏出戴在粉頸上的銀鏈。


    “不用了,謝謝。”莉莎神情淡然,卻用力地搓著手臂上的傷口,“它已經好了。”


    明明是睜眼說瞎話,尼爾森與紀曼菲有些尷尬,卻又不便點破。


    蘇菲亞像是沒事似的說著風涼話:“看來巴西的女人是比較強壯與有‘愛心’的。”一想起莉莎矯情做作,就渾身不舒服。


    “蘇菲亞,別這樣!”尼爾森直覺臉上無光,他這個妹妹就是口無遮攔。


    “我——”她還想爭辯,就為再度響起的麥克風聲音打斷。


    “儀式開始——”


    “哥——”


    “再不閉嘴,就滾迴你紐約的老家!”莉莎狠厲的威脅,不禁令人懷疑,她與先前那個溫柔對待貓咪的女孩,是否是同一個人。


    “你—一”隻見蘇菲亞雙膜簇火、頭頂冒煙,怒不可遏。


    “好了,到此為止。”尼爾森終於端出長兄的派頭,暫時震住這兩頭發了狂的雌貓。


    全場忽然一片漆黑,所有火炬在刹那間被熄滅。


    麥克風再度響起,那是一股虔誠又近乎囈語的沙啞聲調,宛如頌經,又像念著一成不變的咒語:“賀西烏米拉,賀西烏米拉……”


    就在沙彌亞長老念完祝祝禱文之後,原來星光閃爍的天空陡地狂風遽起,煙霧彌漫,大地一片漆黑……!


    隻見參與的會眾立刻跪地膜拜,口中不住地默念:“賀西烏米拉,賀西烏米拉……”


    莉莎也在這時跪了下來;而蘇菲亞終於在這股詭譎的氣氛下收斂囂張的氣焰,但仍不住地咕嘀:“這些人在拜什麽?”


    莉莎雙手合十,暗地裏白了她一眼,低聲詛咒:“無知!”


    “你說什麽!你給我小心一點!”蘇菲亞齜牙咧嘴地低聲警告。


    火氣加上憤恨,使她勇氣倍增,哪還肯趨於群眾力量下跪?


    蘇菲亞決定給莉莎一點教訓,憤怒的情緒立時帶動肢體,才一出手卻將打算勸架的紀曼菲給絆倒在地。


    “啊——”紀曼菲就這麽往地上跌了去,尼爾森見狀連忙接住她,二人同時“順應需要”跪地而坐。


    群眾的情緒在不斷變化的詭幻天象中更加沸騰,就在這一片黯黑的山穀之中,突然有一道奇異光芒在轉瞬間降臨在紀曼菲的頭頂上方。


    “烏啦!”沙彌亞長老那粗嘎的啞音興奮地叫著,手中的權杖直朝他們的方向指來,這時祭壇及山穀四周光明再現,每個人紛紛往他們四個人所在的方向看去,眾口喧騰,“烏啦!烏啦!”


    “怎麽了?”蘇菲亞有些錯愕。


    “水晶公主已經送選出來了!”莉莎更加虔誠地膜拜,和著人聲唿應追,“烏啦!烏啦!”


    “是誰呢?”蘇菲亞對他們無意識的叫聲可沒興趣,隻想知道究竟是誰雀屏小選。


    “總之,不會是你!”莉莎哼道。


    “也不會是你這隻自以為是天鵝的癩蛤蟆。”蘇菲亞迴應著對方的冷言冷語。


    可儀的聲音這時響起:“水晶公主已經遴選出來了。”


    “烏啦——烏啦!”群眾激越的聲音幾乎衝破九重天。


    台上的沙克洛夫也站了起來,兩道波光順著長老權杖方向,來到了紀曼菲身上。


    “沙彌亞長老已得知來自上蒼的指示,就是——”司儀立刻靠近沙彌亞,謹慎地宣布,“就是光之所在,一身紫衣的高貴女子。”


    這時探光燈立即打在紀曼菲身上。


    “他……,說什麽?”紀曼菲不知所措。


    群眾登時將她簇擁至祭壇前,“烏啦!烏啦!”


    “不,一定弄錯了!”她想反抗,無奈人潮似海,她根本無力抗衡。


    她被人群拱上祭台前,沙彌亞長老露出會心的微笑。


    “孩子,就是你。神的旨意,我們永遠不知道,你隻須服從。此後的十年間,你就是神所遴選的水晶公主,將與這塊大地的主宰沙克洛夫先生一起保護巴西利亞的和平。”


    “什麽?”她怎麽可能留在這裏!太荒謬了!


    “沙克洛夫先生,麻煩你向前一步。”沙彌亞說道。


    同樣處在驚訝中的沙克洛夫,此刻像個傀儡地走向紀文中。


    “女孩,我現在要將這象征水晶公主權鑰的紫水晶項鏈交予你。”沙彌亞低聲地問著,“我該怎麽稱唿你?”


    “紀曼菲。”她猶如被人下咒般地應答。


    “好,紀曼菲,我以長老之名,將這象征水晶公主權鑰,透過巴西利亞的守護者沙克洛夫的手中交予你。”他將那串上千年的紫水晶項鏈,遞給了沙克洛夫。


    沙克洛夫著魔似的接下項鏈之後,在一陣“烏啦!烏啦”的祝福中,將那水晶鏈套進紀曼菲的粉頸中。


    “看來,你我將受製於它了。”他苦笑地暉著雙防迷離的紀曼菲。


    她慘然一笑,四目相對中卻潛藏著相互扶持心心相照的情愫。


    遠遠的後方,卻有兩抹帶著冽烈的波澤向紀曼菲無情地射來,正是先前聚光燈所在的方向。


    ※※※


    水晶公主遴選會結束後,紀曼菲與沙克洛夫一同迴到薔薇名邸。一路上兩人都不知該說些什麽,奇異的心情在彼此心間不住地迴蕩。


    當車子駛進大門後,沙克洛夫卻將它停在一片薔薇花海的走道邊,以一種連他自己都非常詫異的溫柔聲音問著:“想不想散步?”


    他……說什麽?散步?沙克洛夫也會有興趣散步?晶彩的雙瞳閃著不可置信的疑惑,喉間猶似被胡桃鉗鉗住似的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笑了,“你一定以為我是個除了鑿礦,什麽情趣也不懂的冷漢吧?!”


    “形容得真貼切。”她也笑了。


    “下車吧,水晶公主。”他突然憶起他倆的“責任”。


    “你不會真的相信這古老傳說吧?!”她自然不相信沙克洛夫會“感性”到相信今晚的事。


    夜,讓人鬆卸去所有虛假的麵具,花香讓人短暫忘卻塵囂煩惱。沙克洛夫突然撫弄紀曼菲胸前的紫水晶項鏈,“我是不相信,但卻不介意與你一起捍衛這塊土地。


    他盯著那兩片鮮紅誘人的沛唇,激越的情緒如一波波巨濤襲進心頭,不顧一切地將她擁進了胸臆,牢牢地扣住她……


    心跳如擊鼓,四肢百骸也如被挑動的琴弦顫動著,他就這麽抱著她,品茗著嬌軀的淺淺馨香,沉醉在月光之下。


    紀曼菲先是一怔,繼而意識漸漸恍惚起來,像飄在一個虛幻的靜濫空間,說不出來的安態與順服,仿佛被催眠似的,這股全然不可抗拒的力量,一再使她沉入,甚至不想醒過來。


    他就這麽擁著她,一語不發,安適地享受這多年來禁錮後的解放。


    原來,女人的身體是可以與自己的體魄心靈這般地交融!


    她讓他有種迴家的感覺。


    有了這層更新的認識,他將她擁得更緊了。生怕一個鬆手,她便如蒸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怎麽也沒料著自己會有這一天,為一個女人牽腸掛肚、為一個女人可能離去兩手足無措、為一個女人甘做他向來不齒的感性之輩。


    老天,他該不是……戀愛了吧?!


    “直逃避母親精心安排的“紅配綠”活動,誰知,還是陷進去,而且……陷得這麽深。


    “別走。”他忍不住開口求她留下。


    紀曼菲再次怔忡,發現心中蟄伏已久的情感,竟在這短短這兩個字中冒出了芽,驚慌得有如處在火林中的芻鳥,不知所措……


    “別走!”他的信念更加堅定,鬆開手臂的同時,深情地凝視著她恍惚紫眸。


    ‘告訴我為什麽?”紀曼菲也被這氣氛所感染,語調不自覺地輕柔了許多。


    “因為我們還要討論合作的相關事宜。”他深邃眼中淨是笑意。


    這不是她要的答案!


    紀曼菲淡淡的笑了笑,又將臉朝他移近了些,“還有呢?”


    “還有……”他的聲音更柔了,近似耳語,“因為水晶公主和巴西利亞的主宰者,必須共同守護著這塊土地。”


    “還有呢?”她的臉朝他更貼近了,彼此的鼻尖幾乎一觸可及。


    “還有,”他輕吻了一下她的鼻頭後,貼近她的耳邊說著,“你說呢?”


    “我說……我……”老天,怎麽會變成這樣?


    “你說呀!”他輕咬著她的耳垂。


    一陣麻酥感頓時席卷她全身,她隻能羞紅著臉,低頭不語,感受那神秘而美妙的感覺。


    不可思議的快感,隨著他的貼近與愛撫,在她體內流竄。


    她已無法多想,隻察覺他的大掌滑近她的雙臀,不住地摩挲,感到雙腿間屬於女人芳澤區,已為他滲著珠潤,幾乎嘶聲懇求……


    情欲讓她顫抖,一團混亂的腦子裏,似乎感覺想要得更多,她的身體更加熱切地迴應他所有的觸碰。


    就在這時,一聲細碎的聲音打斷了彼此的纏綿!


    紀曼菲眨著那雙迷醉的紫瞳往地上看去——


    她的紫水晶項鏈已因激情而斷了。


    這下子她完全清醒了!


    “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有人以類似巫術的方式,來害你的前妻?”


    巫術?!


    沙克洛夫也從曖昧的情挑中蘇醒,他怎麽從未想過這個可能性?!


    在這個帶著奇詭的國度裏,本來就有些不為他所知的風俗、民情,甚至……崇拜儀式。


    這些年來,他從不以為意,可是迴想起他的前妻們與紀曼菲一再遇劫,卻全無管道可尋,至此他再也無法漠視另一股他所不知的力量很可能就是“元兇”!


    “這是一條很好的線索,明天我會和尼爾森討論一下,也順便可以問問我待親,究竟是什麽樣的巫術會讓人發瘋,甚至致命。”他冷靜地說。


    然而他心頭卻懊惱這事讓他從軟玉馨香中抽離。他必須承認擁著她的感覺真的好踏實,沒有人可以取代她!沒有!


    ※※※


    尼爾森挫敗地迴到悲療養院,腦中不斷閃過沙克洛夫與紀曼菲雙瞳交流的綢纓情陳,不啻宣告這條情路他再一次跌跤。


    “唉!”對空長歎,無以誌寄。


    他鑽入工作室,望著滿桌的病曆表強迫自己坐下來,心忖埋入工作也許心以暫時忘卻失戀的滋味!


    誰知,情關終究難過,尼爾森惱怒地大手一揮,隻見病曆滿天飛,也因此撞向後方存放多年不曾啟動的病曆櫃子。


    啪地!其中一個櫃子被撞了開來,一張張已經泛黃的病曆表就這麽被灑了出來。


    “可惡!屋漏偏逢連夜雨,連你們這些沒用的病曆表也想欺負我!”


    滿地的病曆表多是出院多年,或是已過五年不曾到療養院來就醫的患者名單。


    “唉!”歎了口氣,尼爾森認命地彎下身子,拾起那一疊疊泛黃病曆表。


    突然,眼前有幾個熟悉的字母吸引了他的注道


    “莉莎·羅門?!”他輕聲喃道。


    她不會是洛夫母親私人秘書的那個莉莎吧?!


    他抓起那本不算太厚的病曆表,拍了拍上麵的灰塵,重新迴到辦公桌前打開百頁——


    莉莎·羅門,女性,出生於一九七八年。


    就診時間一九九五年,初步診斷罹患人格分裂症。


    症狀:表麵沒有任何異狀,隻有經由特殊診斷方式時,會出現雙重人格,甚至多重人格的反應。


    主治醫師:賽門·賀夫


    人格分裂症在精神科領域中,算是頗難醫治的一種病症,患者在平時與一般人無異,即使被逼入角落時,他們仍可以“幻化”成另一個人,達到逃避或是某種特殊目的。


    尼爾森急急地翻著下一頁,又見賽門醫師對莉莎,羅門診斷內容紀錄:


    就診時間:一九九六年。(距離上次就診時間已逾一年。)


    症狀:情緒忽而激動,忽而沉默不語,明顯的雙重人格表現,其中“本我”對“虛擬人物”極端憎恨。甚至出現“欲置對方於死地的言辭”;並在極短的時間內歸於平靜,仿佛不曾發生任何事情。


    人啊,這可以說是標準的人格分裂症的征兆,尼爾森冷汗直冒,不禁為莉莎·羅門可能就是洛夫身邊的莉莎而憂心忡忡。


    如果她真是他們所熟知的莉莎……那麽今夜她與蘇菲亞“激烈”的反應,或許可以解釋為一種“本我”不再壓抑的反撲反應!


    簡單的說,莉莎·羅門就像顆不定時炸彈,一旦對方或是自己誤入“本我”的地雷區,引爆也就在所難免!


    她會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若能長期治療,她的病情或許可以獲得控製,可是她卻在一年後才再就醫,痊愈的機智渺茫,而且可能變本加厲。


    不安的情緒迅速地滲入尼爾森的每一個毛孔,忙不迭地又往下翻閱——


    就診時間:一九九七年七月。(距離上次就診時間,為時一年。)


    症狀:此次就診,她顯得十分平靜,隻說了兩句話,“事情已經解決了,以後我不會再來這裏。”


    附注:


    疑點一,說話的“她”,不知是“本我”,還是分裂人格之一?


    疑點二,“事情已經解決”意指事或是人?不可查,卻是關鍵。


    疑點三,“以後我不會再來這裏”,一種強勢主導權的呈現方式,突破一般患者會有的認知,顯現她不承認自己“精神狀況不穩”,反而誘導醫者因她的意識而診斷。稍有差池,易導致誤診。


    “好個高明誘導醫者的精神病患。”尼爾森喟歎。


    果然,這本病曆表真的在莉莎·羅門的“放話”下,後麵一片空白。


    她再也沒有來過悲憫療養院。


    “你在哪裏?莉莎·羅門。”可惜病曆表上沒有患者的照片,否則就可立即判斷她究竟是不是洛夫所聘的兼任秘書莉莎!


    “對!”尼爾森忽然靈機一動,連忙撥起已離職的賽門·賀夫醫生的電話號碼……或許他可以揭開謎底!


    電話聲連響了三聲後,隻聽見冰冷機械的聲音傳來:“這個電話已無人使用,請查明後再撥,謝謝。”


    尼爾森心口一涼,無奈地掛上電話。


    絕望的心情卻在瞥見患者留下的電話號碼,再次燃起希望;誰知又因照見電話號碼的數字時,心情再度跌入穀底。


    因為那個電話號碼,是他們療養院急診室號碼倒著念的數字。


    “好個刁鑽的病患。”尼爾森闔上病曆。決定打電話給洛夫,不管她究竟是不是莉莎,沙克洛夫都不應該掉以輕心。


    奇怪的是,他怎麽撥也撥不通洛夫家的電話!


    明天他還是親自跑一趟吧!


    ※※※


    鬥室裏,殷紅詭橘的燈光照著那方小小的祭壇,壇前站著的仍是那幀披頭散發、雙眼發狠,人鬼不像的一具活死屍,口中不住哺哺念著:“嗚木烏拉翁,嗚木鳥啦翁……”


    隻是這會兒桌上的五彩粉末換成細白粉粒,前方還放置了一隻晶燦奪目的水晶杯,就在這一切告一段落時,那詭橘身形謹慎地抓住杯腳,將那團混上水的粉粒往杯口一路抹著……


    “我敬你!幹!”雙唇湊近杯口,佯裝敬酒的動作,卻沒有真的碰到杯緣。突地,咯咯大笑,瘋狀十足。


    “鈴……鈴……”乍響的電話鈴聲,鬥然喚迴那剝離的理智。


    是惱恨也是不耐,這人猛狠地抓起電話,就著往桌麵上用力重擊了幾下,這才湊近話筒,“喂……”聲音森詭地令人毛骨悚然。


    “該死的,你又躲到那鬼屋做什麽?”對方憤恨的指責化作邪厲的符咒,熱辣地一箭穿心射中這端的她。


    “關你屁事。”她也不客氣地迴敬那端的中年女子,又將話筒連續往桌麵上重擊,以泄心頭之恨。


    “該死的丫頭,敢這麽和我說話,要不是你姐姐的忌日就快到了,我才沒有這閑工夫打電話給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女人又罵道。


    “你這麽愛她,就和她一起——地獄呀!”她不客氣地惡咒。


    “可惡!”女人惡言甫落,突然有感而發,“唉!彩虹,這世上隻剩下咱們母女相依為命了,難道就不能和平相處?迴來吧,我想你姐姐會希望你迴來看看她的。”


    “是嗎?”詭冷的聲調隱隱地透出她的絕情。


    她很懷疑姐姐會想看到她!


    “彩虹——”中年女子忽然不知該如何接口。


    “等我把這裏的事解決後,我會迴去。”喀地一聲,她切斷了電話,也割斷了母女僅存的情分。


    她再次迴到祭壇前,側麵的鏡麵映照出披頭散發的輪廓,仍可找到她一向彩妝的容顏,她竟是——


    莉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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