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鍾後,那混混帶來消息,顏如霜上了一條船,估計在河中。


    唐小山眯著眼睛道:“船?誰家的船?”


    “是……是諸神之夢雷長老家的小兒子雷科的船。唐哥,這事可不好辦!”混混的聲音中充滿了憂慮之意。


    “行,知道了,你去吧!”


    “是!”


    混混離開後,唐小山對陸長風道:“兄弟,你這事怕是有些麻煩!”


    陸長風不置可否地點頭道:“請問唐兄,那位雷長老是幹什麽的?”


    唐小山鄙夷地道:“此人名叫雷建富,是諸神之夢東域分部的長老之一,權利很大。他那個狗兒子雷科我見過幾迴,為人下流好色,純種的畜生!你們顏宗主落入此人手中,隻怕……”


    “這……”陸長風一聽也有些背不住,諸神之夢的厲害,已然不需要多說。就憑他和慕容飛雲,在赤陽城連名字都不配有,又拿什麽去跟諸神之夢的長老較勁呢,甚至連碰瓷都沒資格!


    不過,此時陸長風心中仍然抱有一絲幻想:“唐兄,請問那個雷科是個什麽修為?”


    “唉!”唐小山長長地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在赤陽這地方,修為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陸長風怔怔不語,唐小山說的是事實。老妖婆,你自己都救不了自己,我又怎麽救你呢?


    可慕容飛雲,仍舊催促道:“師弟,我們快去吧!”


    陸長風站著不動,麵色黯然地道:“師姐,我們救不了她!”


    慕容飛雲道:“怎麽會呢?你那麽聰明!”


    麵對慕容飛雲殷切的目光,陸長風隻能慚愧地低下頭:“我……”


    人力有時而窮,陸長風隻能力竭!


    “師弟,你真不想去嗎?”慕容飛雲急了。


    “師姐,我們……”陸長風考慮再三,還是殘忍地說出了三個字:“不能去!”


    慕容飛雲哭罵道:“那我自己去,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說罷掙脫陸長風的手,就要禦劍而去。


    就在此時,陸長風突然一掌擊在慕容飛雲後腦,接著手指連點,封了她幾處經脈。本來兩人實力相差很大,陸長風就算是偷襲也不可能成功的,可距離太近,慕容飛雲又對陸長風毫無防備,這一下子就被他給製住了。


    此舉驚呆了唐小山。“兄弟,這是何意?”


    陸長風歎息道:“有些事情我不想讓她知道,希望在她心中,她的師父永遠是那個冰清玉潔的東域第一美人!”


    搞清楚了雷科的身份,那顏如霜的意圖,陸長風也能猜出大概了。


    “兄弟,好樣的!”唐小山豎起來大拇指。可不到三息時間,他突然反應過來:“兄弟,你不會打算自己去吧?”


    陸長風微笑道:“怎麽會呢?那天喝酒不是說得好好的嘛,咱們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現在小弟有難,唐兄不會坐視不理吧?”


    “兄弟,你別搞啊!那可是雷科,雷大長老的兒子!”唐小山連連擺手,身子更是止不住往後退去。


    “唐兄說得對,這實在太危險了,小弟實在不該強人所難!說句實話,唐兄,小弟此去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迴來。”陸長風做了個告別的手勢,接著十分惋惜地道:“唉,一條爛命倒也沒什麽,可小弟在玄心劍宗還藏了二十壇十裏香,可惜了……”


    陸長風說罷背起慕容飛雲就走。唐小山急忙追上道:“其實兄弟你說的也對,咱們兄弟是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


    “不愧是好兄弟,謝了,唐兄!”


    ……


    赤陽河上。


    幽暗而略帶涼意的夜幕之下,顏如霜靜靜地佇立於華麗的畫舫船頭。月光如洗,輕輕灑落在她曼妙的身姿上,為那抹熾熱的紅添上了一抹銀輝,如同燃燒的火焰,既熱烈又孤獨,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仙體遠比凡體壽元長,也耐老得多,所以即使顏如霜兩千多歲了,其麵容仍如初綻的桃花,膚若凝脂,眉如遠山含煙,眼若秋水盈盈。然而,此刻她的眼中卻絲毫沒有靈動之氣,而是被一層薄霧輕輕籠罩,仿佛隨時都會化作晶瑩的淚珠滾落。


    “霜兒,師叔真的沒有辦法了。雷建富那老東西,一點舊情都不念,老夫在他門前卑躬屈膝候了兩日,他都稱病不見,哼!”


    “憑你我二人的修為,評個特級宗師完全達到要求。兩個特級宗師的補貼,即便不能從根本上解決本門的困境,可解決燃眉之急還是沒問題的。另外我聽說諸神之夢最近有個政策,可以向經營困難的宗門發放一部分救濟金,如果我們能申領到,那就更好了。”


    “如果不趁這次的機會拿到,我玄心劍宗隻怕再無翻身之日!”


    “還有九轉靈果,那孩子天賜五靈根,品性也端正,老夫實在不忍如此浪費掉……”


    終於,一滴淚珠沿著顏如霜精致的臉頰緩緩滑落,如同晨曦中最純淨的露珠,帶著無盡的哀愁與不舍。


    師父,你當年為什麽要傳位給我?你老常說,我是宗門曆史上資質最好的天才,可你哪裏知道,什麽至尊神體,什麽四靈根,我通通不想要,我隻願做你膝下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更不想當什麽宗主……


    一陣輕風襲來,紅衣隨風輕輕搖曳,每一動都牽動著人心,讓人不由自主地為她感到心疼與憐惜。顏如霜將雙手輕輕交疊於胸前,指尖微微顫抖,似乎在尋找著一絲安慰或是支撐。可在這權勢熏天的赤陽城,她的淚水成為了唯一的聲響,如同夜曲中最動人的旋律,淒美而令人心碎。


    也許那張臭嘴說對了,修為真的沒什麽用!今夜過後,她堅持了兩千多年的信念會崩塌,所謂天才的自尊和傲慢將被踐踏,同時她會永遠告別過去的自己,成為自己過去一直深惡痛絕的人!


    更可怕的是,她的美麗也會成為過去,昔日人們口中的東域第一美人會變成殘花敗柳,徹底淪為笑柄。而後他們會指著她的鼻子唾棄道:真賤呐,哈哈!


    如果有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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