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方過,參加神妃壽宴的人,便都已經乘坐著專門的轎子,列在宮門之外。


    一共十一頂轎子,再無其他。


    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功勳朝臣,沒有獲得請帖,都沒有資格參加壽宴。


    長風吹動宮牆上的風帆,這本該熱鬧至極的日子,卻好似蒙上了一絲蕭索,整個神京,都像是在這個時刻,為神妃的壽宴,而按下了暫停鍵。


    楊壽坐在安排好的轎子裏,等待著夜幕的降臨。


    神妃壽是在太陽落下之後,才正式開始。


    伴隨著一聲嘎吱門響,彷佛有一股寒氣,從宮門內透了出來。


    原本堂皇大氣的古國皇城,不知何時彷佛蒙上了一層淒冷的寒霜。


    一群身穿著黃色小馬甲的宮人,從宮門內走了出來。


    他們腳步無聲,腳尖並不著地,看起來更像是在漂浮。


    輕盈的邁著浮誇的步伐,穿著黃色小馬甲的宮人們,同時‘嘿休’一聲,然後抬起十一座轎子,便一顛一顛的往宮廷深處走。


    每往深處走一步,空氣中的寒冷,都多出一重。


    偏偏轎子裏的人,卻根本感受不到。


    楊壽此刻手中,時刻緊扣著逃脫幻境的符咒,同時安楓給的玉劍,還有聶家中年女人給的木牌,也都處於蓄勢待發的狀態。


    行走了大概半個小時,晃動的轎子,突然停下了。


    之後就沒有了動靜。


    楊壽靜坐在轎子內,沒有急躁,沒有詢問,閉目等待。


    “十一個人,都沒有動靜,沒有聲響?”


    “這不太可能!”


    “應該是被分別安排到了不同的地方。”


    “還有考驗嗎?”楊壽實則用聯絡隊友用的符咒,將訊息發送出去。


    幸好,黃小樓的符咒很靠譜。


    即便是身處大陣交替隔絕的皇宮身處,它依舊能起作用,隻是訊息傳輸與接收,存在延遲。


    “應該是還有考驗。”


    “我記得,有一個成功的例子裏,就是被考驗繪畫能力。”玉兔迴信道。


    “這我也記得!四個成功的例子,他們分別通過了武藝、法術、繪畫以及耐力的考驗。”楊壽一個字一個字的敲打著。


    既然是一隊人,那麽在進入幻境之前,掌握到的訊息都差不多。


    至於進入幻境之後,薔薇他們獲取的訊息,還不如楊壽多。


    很多東西,還是楊壽通過符咒轉告給他們知曉的。


    轎子之外,似乎傳來了某些沙沙的聲音。


    楊壽側耳傾聽。


    隨後在專屬稱號附帶的危機警示之下,於刹那之間,跳出了轎子。


    啪!


    轎子被大量的花藤撕碎。


    一朵綻放嬌豔的巨型花朵,正在楊壽原本立轎之處開合,就像是一張巨型的大嘴,正貪婪的想要進食。


    周圍都是如巨蟒一般蔓延、翻騰的花藤。


    而一朵朵的巨型花朵,嬌豔的盛放,散發出令人清爽的馨香。


    楊壽甚至能感覺到,法力的運轉速度,都變快了幾分。


    花藤與花朵之間,時而若隱若現的出現幾條小路。


    似乎是在指引和考驗他。


    楊壽大膽上路,身影閃爍之間,拉扯出重重疊影。


    突然,他所在的道路上,大量的花瓣灑落。


    這些花瓣卻又變成了利刃,鋪天蓋地般的劈砍而來。


    楊壽的身影被擊中,但他的真身,卻已經跳躍穿梭到了另一重身影裏。


    速度全開,楊壽的影子,幾乎布滿了整個‘花園’。


    不過是數息時間,他便試探出了正確的道路,並走出了花園。


    走出花園之後,順著道路往前走,黑暗的陰影裏,似乎有很多雙眼睛注視著他。


    楊壽觀看著天空和腳下的氣息流動。


    但所有的‘氣’都像是凝固了一般。


    它們既渾厚、殷實,卻又沒有活性,彷佛死寂。


    這樣的氣息,似乎昭示著,正要相見的神妃···絕非是什麽正經神妃。


    哪怕不是直接進行大規模血祭的瘋批,也絕對是那種詭異精分的貨色。


    一路有驚無險,走到了路的盡頭,自然便看到了一間極為古老、古樸的大殿。


    它的形狀,看起來更像是古老的神殿。


    但從其封閉的環境上來看,它又像是一座囚牢。


    囚禁著居住在殿內的神妃。


    此時的大殿被古藤、古樹纏繞,茂密的藤蔓,在黑夜的幫助下,顯得格外的厚實、具有壓迫感。


    青苔和藤蔓封閉了大殿的唯一一座大門。


    而大門前,正站定著三人。


    一僧、一道還有一名身穿白衣頭戴玉冠的貴公子。


    他們三人看到楊壽第四個趕到。


    僧道皆麵無表情,反而是那貴公子,露出了詫異之色。


    楊壽也看向貴公子,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與楊壽‘糾葛’很深的司馬器。


    司馬器也得到了請帖,這確實有些意外。


    但卻也合理。


    畢竟司馬器此時的名聲雖臭,但之前卻也名望不小,他的名,不純粹是惡名。


    麵對‘南宮霖’這個‘仇人’,司馬器卻表現的很有風度,甚至還微微點頭示意。


    又過了十來分鍾,一共七人站在大門口。


    而原本塵封的大門,則是突然拉開。


    “看來還有四人是被淘汰了!”身著半甲的修士,開口說道,他的身上透著濃鬱的血腥味,顯然是一路殺出來的名聲。


    其餘六人都不言語。


    大殿內燃,驟然便升起了燈火。


    將其中照射的通明。


    隨後一陣悠揚的古琴樂聲,從殿內響起。


    再接下來是鼓聲、歌聲各種聲音,夾雜而出。


    一隊身形蹁躚,容貌絕色的舞女,從殿內湧了出來。


    她們圍繞著七人翩翩起舞。


    曼妙的舞姿,搖曳的身姿,雪白的肌膚,還有那掛在腰間、腳腕的金鈴,都像是一道道無形的情鎖,要捆住七人的欲望。


    道士掐音,口誦清淨,和尚念經,不聞不動。


    貴公子似的司馬器則是滿眼柔和,僅僅隻是欣賞,不見半點欲望。


    而楊壽,他看這些舞女的眼神,充滿了輕蔑與不屑···嗬!就這?


    是瞧不起他大智街小銀龍楊壽?


    樂聲逐漸柔和,舞女們也都用羞澀、期待的眼神看向眾人,隨後緩緩退入殿內。


    半甲修士還有些依依不舍,跟著追了兩步,卻又急忙刹住,退迴到了七人一眾中。


    當最後一名美人那不舍的目光,徹底消失在門口,殿內的樂聲,似乎也再上一層,變得激昂。


    七人相互看著彼此。


    隨後同時邁步,走進殿內。


    大殿內的光亮瞬間變得更加的富麗堂皇起來。


    任何一個漆黑的角落,都被光線所覆蓋。


    而當光照射到的地方,原本斑駁的岩壁,也都變得金鏤玉凋。


    空曠的大殿之中,水池裏突然倒滿了靈酒。


    左右的桌桉上,多出了許多的美味珍饈。


    殿內的塵埃,化作了金粉,蜘蛛網和蜘蛛,都變成了調琴的美人。


    從幽暗的冷宮,到富麗堂皇的奢靡宮殿,隻是左眼與右眼的差距。


    一切都更替、變化的如此的自然、迅疾。


    同時每一處的觸感、每一處給人的感覺,都是那樣的真實不虛。


    這並不是幻術,而是真正的變化。


    一念之間,整個宮殿內的一切,都依照主人的心思,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樂聲更加的密集起來。


    空蕩蕩的大殿裏,突然便又出現了很多人。


    他們起初好似一團團模湖的影子,然後又有了具體的形象。


    再之後,他們臉上的表情變得生動,交談也開始那樣的自然、貼切。


    每一個人都活了!


    就像他們一直活躍,都是來參加這場壽宴。


    他們熱鬧極了。


    隻是看他們的穿著打扮,卻又與當今之時不同。


    行為作風,也更加的豪邁、奔放。


    宴會的主人翁···神妃還未出場。


    又或者已經出場,隻是隱藏在熱鬧的人群之中,等待著‘有緣人’的發現。


    楊壽顯然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所以他在大殿內搜尋著一切‘可疑’的目標。


    人群裏,有身材高挑,長相英氣俊美的女公子,女扮男裝貼著小胡子,正在和一名嬌俏的小女孩嬉戲、跳舞。


    一角處,有一名身形豐滿,風情萬種的大美人,正獨自飲酒,看起來格外的遺世獨立。


    高台上,一身雪白的銀發少女,正在舞劍,孤獨卻又美好。


    舞池中央,活潑、機靈的美人,正拍打著手鼓,帶動著人群,歡快的熱舞。


    她們都是那樣的亮眼,無論如何都讓人無法忽視。


    所以,她們中,可能有人是神妃嗎?


    如果選對了如何?


    選錯了,又如何?


    七人顯然也都與楊壽想到了一處。


    他們都在挑選著‘目標’。


    當然也有人想的更多一些,比如萬一神妃沒有那麽的顯眼,惹人注目呢?


    又或者神妃更加的惡趣味一些,偽裝成了男人,躲在人群裏,看著好戲?


    所有人都在遲疑挑選,楊壽卻率先走了出去。


    他先走到了那舞池中央,正在搖晃著手鼓,帶動著人群一同舞動的少女身邊,與她一道跳舞。


    充滿了現代風格的舞步,又具有著獨特的魅力與魔性。


    踩踏著鼓點,楊壽跳的十分的歡暢。


    少女似乎也被楊壽這新奇的舞步所吸引。


    正打算和楊壽打招唿的時候。


    楊壽卻轉身扭動到了那獨自飲酒的風姿美人身邊,取來大量不同的美酒,當場炫了一手花式調酒。


    隨後楊壽快速的跳到舞池邊緣,與那男裝的英氣少女,同戲美人。


    又越到高台之上,持劍與白衣女子比劍。


    這樣直接‘全包’的渣男操作,簡直就驚呆了其他六人。


    “答桉不是很明顯嗎?”


    “神妃一念生眾生,這裏的每一個人,看似不同,實則都是神妃。”


    “這裏是神妃的記憶,也是神妃的過去。”


    “女人的容貌、神態、衣著會變,但是以我閱盡千山的經驗來看,這幾個女人···其實都一樣,她們都是神妃過去的某一段經曆。”楊壽對自己的眼光有著絕對的自信,他或許看不透女人的心,但一定不會看錯女人心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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