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忘頓了頓:“我會重新再來。”被拒絕也沒關係,拒絕多少次都沒關係,他可以無數次重來。懷煙莫名被噎了一下,總覺得賀忘的語言表達能力進化到了一種並不能讓他很喜聞樂見的地步。懷煙幽幽移開了視線:“那你就下次再來。”……這就是拒絕的意思了。賀忘深邃的眉目之間露出了些許凝重,他遲疑了一瞬,還是問:“殿下,可不可以告訴我,你這次拒絕我的理由?”“你自己猜啦。”懷煙打開了房門,一陣輕煙似的飄進了房間裏,然後冷酷無情地關上了門。賀忘:“……”賀忘又在原地站了片刻,無可奈何地挑了下眉,一轉眼,他在光滑如鏡麵般的電梯門裏看到了自己。除了這一身衣服,他身上空空如也。賀忘恍然,垂下眼皮,無聲彎了下唇角。原來他忘了帶禮物。準備出發去下一站時,丁佳怡收到了一條信息,來自鄭訣。鄭訣說,歌詞已經寫好了,問懷煙要不要看。懷煙自然答應,丁佳怡如是迴複過去,卻沒有等到鄭訣發來的文件。丁佳怡摸不著這小兔崽子又在想什麽,也沒有催,隻是以為他又有了新的想法再修改。然而等他們飛到下一站,丁佳怡才發現自己這種想法出了點偏差。鄭訣沒有給他們發文件,而是直接飛了過來,想當麵和他們商談。丁佳怡沉默再沉默:“……”也不是不可以,但就是總覺得有哪點怪怪的。懷煙也答應了。懷煙的知名度和影響力不可以隨便出門,約定的見麵地點幹脆就定在了酒店,反正瑰譯酒店裏有咖啡廳。懷煙到了沒多久,聽到了急匆匆的腳步聲,這種帶著點力量,就像是少年人跑動的腳步聲聽得多了,也能算得上是熟悉。懷煙看過去,果然是鄭訣。鄭訣就像是一路跑過來似的,臉色有些紅,重重坐在了他麵前:“對不起,久等了。”這句話還沒落地,鄭訣自己先愣了一下,有些別扭地低下了頭。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養成了在懷煙麵前遇事不決就先認錯的良好習慣。這很特別,可是,如果懷煙身邊都是這樣的人,那麽即使是對鄭訣而言很非同尋常的改變,懷煙也感覺不到有什麽不同。“沒關係,我也才到。”懷煙語氣溫柔,把一杯提前點好的橙汁推到了他麵前,“你寫好的歌詞呢,讓我看看。”“哦。”鄭訣應了一聲,哪怕在進門前他先繞著大樓跑了好幾圈,此時此刻,心髒也以更上一層樓的速度狂跳起來。鄭訣用力眨了眨眼,若無其事地拉開背包拉鏈,拿出封好的文件袋,推到了懷煙麵前。“你……現在就看,好嗎?”鄭訣聲音不自覺變得幹澀。他這種反應,懷煙也意識到有些反常了。懷煙拿起薄薄的文件袋,警惕地瞄了他一眼:“你該不會是寫砸了吧?”“……怎麽可能。”鄭訣扭過頭,耳朵變得更紅。懷煙越看越覺得不正常,狐疑地拆開文件袋,捏出了三張紙。三張。他隻預定了兩首,一首歌歌詞再多,也不至於一張a4紙印不下的地步。懷煙又抬起眼,本來想看看這隻小兔崽子又在打什麽鬼主意,卻忽然在鄭訣別扭到近乎害羞的態度、和他越來越紅的臉頰裏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麽。“……”懷煙一垂眼,看向手裏的紙張,卻沒有立刻看清楚紙上印著的字。過了幾秒,他近乎冷靜地攤開了三張紙。兩張印著他需要的歌詞。多出來的一張,印著一首情歌。第56章 勝負◎我怕你看不到我◎懷煙看了一遍情歌歌詞。寫得很好,一看就知道是講懵懂的初戀,如果發出去,可以引來不少共鳴和喜愛。它可以成為一首熱歌,可它不是懷煙需要的。懷煙在心裏長長歎了聲氣,心緒萬千,但最終還是抬起眼睫,把這張紙抽了出來,推迴到鄭訣麵前,若無其事地說:“這是你不小心放進去的嗎?下次要注意哦,你歌詞寫得還不錯,被別人拿走就不好了。”鄭訣攥緊了手指,心一下沉了下去。懷煙這種態度,很明顯是在迴避。鄭訣轉過臉,鋒利的眉毛緊皺,這一瞬間他的神態似乎脫離了少年的範疇,變得更加複雜難言起來,他喉結滾了又滾,一字一句無比認真地說:“不是,是我送給你的。”“謝謝你的好意,”懷煙眼都沒眨,自然而然地說,“不過我新專輯已經安排好啦,沒有給這首歌的空間了,鄭訣。”鄭訣愣愣地看著他,抿了幾次嘴唇,也沒有說出什麽來:“……”他是自己想過來的。看到那條新聞之後,鄭訣朦朦朧朧意識到了什麽,但還是不死心,又或者說是,還是存著幾分可恥的僥幸,不斷地迴想,萬一呢?萬一他沒有戀愛,隻是誤傳呢?這種心態折磨得他坐立難安。那條新聞之前,情歌才寫了一半,斷了的情緒無以為繼,鄭訣恍惚了幾天,坐在電腦前也想不出任何東西,大腦一片空白。可他還是咬著牙,硬生生一個字一個字磨了出來。他不甘心就此放棄。鄭訣揣著這份僥幸和不甘,給丁佳怡發了信息,然後訂了張機票,請假飛了過來。一路上,鄭訣想到了很多種可能,迴避其實也在他的設想裏,他甚至設想好了每種可能的應對方式,隻是想歸想,真正被懷煙當麵迴避,他還是感到了非常、非常難過。他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麽勇敢,做不到坦然麵對。感情不是照本宣科,一個細枝末節就能讓他手足無措。鄭訣仔細地盯著他,或許是想從他的臉上盯出點什麽不同來,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看到什麽。一段時間不見,這位天王還是很漂亮,茶色的瞳孔被陽光映得波光粼粼,水潤剔透,仿佛是沁出來的一捧春茶。他看起來鎮定極了。鄭訣眨了眨忽然酸澀的眼眶,竭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可尾音還是不受控製地低了下去:“這首歌是寫給你的,你看不出來嗎?”這句話相當直白了,和“我喜歡你”也沒有什麽區別。懷煙也沒辦法再裝作看不懂了。他歎息了一聲,輕柔地、無可奈何地說:“你可以不用說出來的。”“為什麽?”鄭訣猝然抬起頭,通紅的眼睛緊盯著他,像是一隻怎麽挨打都不肯認輸的倔強的小狼崽,“我就這麽讓你討厭嗎?”“……”懷煙很輕地說,“不是。”“是因為,我沒辦法、也不能給你迴應,鄭訣。”鄭訣:“你有喜歡的人了嗎?”鄭訣沒有問他是不是在戀愛,而是問他有喜歡的人了嗎。懷煙頓了頓,肯定地說:“有。”“……”鄭訣一哽,很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心存的那點僥幸徹底碎裂的聲音。原來它是沒有聲音的,就像身體裏的血液,可是又重若萬鈞,壓得鄭訣徹底沉進了穀底。他聽見自己六神無主地說:“是賀忘嗎?他有什麽好的?他都二十四了,他已經很老了……”鄭訣暫時陷入混沌,理智不能算全無,但也是飄飄忽忽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隻是下意識地把自己和那個人做比較,努力找出自己的優勢。可他的優勢也少得可憐。懷煙默了默,客觀地說:“我比賀忘還大兩歲。”“那不一樣,”鄭訣著急地說,“他怎麽能和你比?alpha過了二十歲就不新鮮了,身體機能開始退化了,就……就像冰箱裏的隔夜菜,這種alpha還有什麽好喜歡的?你別喜歡他了好不好?十九歲的男大學生不好嗎?”鄭訣仿佛是一隻還沒出籠的小狗,竭盡所能地扒拉著他的衣角,滿眼渴盼地看著他,希望他能帶走他。“……”懷煙被他說的有點想笑,又有點心酸。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居然一點都沒有注意到鄭訣對他的感情變化,如果早知道,那他就……就怎麽辦呢?懷煙也知道,感情是不講道理的事情,無論他怎麽做,都不可能完全阻攔得了別人的感情。或許他隻能選擇不再和鄭訣合作。兩首合他心意的歌詞,和一份少年熾熱的心意,還是後者更讓他於心不忍。可是凡事沒有早知道,事已至此,現在再想這些也沒什麽用處。“鄭訣,”懷煙眼神很溫柔,卻是一種冷靜的、讓人沒辦法沉溺的溫柔,“十九歲也會長到二十歲的。”鄭訣呆呆的,眼眶終於紅透了:“求你了……”“你什麽都沒告訴我,”鄭訣斷斷續續地說,“你不能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懷煙安靜了一會:“嗯,這是我的錯,我應該早一點告訴你的。”懷煙站起身,一隻手撐著桌麵,很認真地看著他,然後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頭。“對不起,鄭訣。”懷煙拿起文件袋,轉身就要離開,忽然一股大力從背後襲來,鄭訣慌不擇路地撲過來,從後抱住了他。少年如此慌亂無措,連擁抱都笨拙到了極點,手臂顫抖著、緊緊地攏住了他的脖頸:“我才應該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麽對你,對不起,對不起。”鄭訣說,“我不要你原諒我了,你就當我是罪人,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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