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陽看來,沈青山這次必定會想盡辦法找迴場子。


    據他所知,對方能動用的十三太保高手,就有龍虎兄弟、黑白無常和酒鬼。


    五大高手齊出,就算韓陽再自信,也知道自己肯定擋不住。


    除非,有外力相助!


    這一刻,他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沈達和小阿悄這兩個名字來。


    “教頭沈達雖剛直不阿嫉惡如仇,可我與他並無交情,貿然上門求援,隻怕他也不會相幫。”


    “至於小阿悄,她自身武力具體如何,我也不甚清楚,況且此次兇險,還是不要把她拖進這潭渾水的好。”


    仔細想了想,韓陽又輕輕搖頭打消了請沈達和小阿悄援手的念頭。


    “先生,我有個疑惑一直憋在心裏,不知該不該問。”


    馬克猶豫片刻,還是沒忍住的說道。


    “嗬嗬,都是自家兄弟,有話大可直說。”


    韓陽隨手將半截香煙彈出窗外,收拾好心緒轉身麵色如常的笑著看著他說道。


    “今晚去富貴酒樓赴宴,本來跟大八股黨沒有死仇,可您突然當著沈青山和那麽多人的麵殺了史雙齡,一下子就讓雙方變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麵,我覺得......”


    馬克說到這裏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幹脆閉嘴不再繼續往下說。


    不僅他想不通,一旁的林壞同樣滿臉疑惑。


    顯然也搞不懂韓陽為什麽主動把局麵拖入死局。


    “你們是不是覺得不該在這個時候殺史雙齡,徹底得罪大八股黨?”


    韓陽饒有深意的笑了起來。


    馬克和林壞都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其實道理很簡單,我們先是把麗都四成紅利拱手送給馮敬堯,在旁人眼中算是半隻腳踏進了馮氏商會。”


    “緊接著又跟永鑫那位陸先生相談甚歡,達成了初步合作。”


    “單單是這一點,就已經很是兇險,勢必會引得這兩方勢必有所不滿和猜忌。”


    韓陽不厭其煩的解釋幾句後反問道:“若是在這個時候還跟大八股黨眉來眼去,你們覺得馮敬堯和永鑫會作何感想?”


    “這......”


    馬克和林壞對視一眼,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如果真是那樣,很有可能三方勢力都會非常不滿,之前做的所有努力甚至會適得其反。


    “同時遊走在兩方勢力中間,已是極限。這一切還必須建立在,給他們樹立一個共同敵人,和共同利益的前提下。”


    “馮氏商會和永鑫公司同屬法租界,明爭暗鬥多年早已形成了某種平衡。所以我在這個時候殺了史雙齡,既是向馮敬堯和永鑫表達自斷退路的決心,同時也借此打破他們之間的平衡。”


    “有了大八股黨這個目標,這兩方在短時間內就沒工夫對付咱們了。”


    韓陽還有一點沒直接點明,他既然殺了史雙齡必將引來大八股黨的報複,屆時無論這兩方是否願意,在他的有意推波助瀾下,都不得不跟沈青山對上。


    隻有把水攪混,才能找到機會渾水摸魚。


    讓馮陸沈三方鬥起來,是韓陽攪動上海灘風雲的第一步。


    如果單純為了自保苟起來猥瑣發育,他完全可以假意暫時投靠任意一方,根本沒必要費這麽大的勁折騰。


    恐怕誰也沒想到,一個剛踏足江湖的小小綢緞行少掌櫃,竟然以整個上海灘為棋盤,以馮氏商會、永鑫公司和大八股黨為子,在下一盤驚天大棋。


    馬克和林壞雖未完全聽懂,仍舊不明覺厲,看韓陽的眼神都變了。


    “先生,那咱們接下來怎麽辦,要不要向馮氏商會和永鑫公司求援?恐怕就憑咱們的力量,很難擋住大八股黨接下來的狂風暴雨啊。”


    馬克不再多問,又擔心起不知什麽時候就到來的雷霆報複。


    “不行!”


    韓陽想都沒想就搖頭拒絕了。


    且不說馮敬堯那隻老狐狸會不會這麽早就蹚這潭渾水,就算對方真願意幫忙,他也不會答應。


    永鑫公司亦是如此。


    能否僅憑一己之力擋住大八股黨的報複,才是計劃的關鍵。


    今晚在富貴酒樓故意殺人,撤退時主動在沈青山麵前故意曝光部分實力,就是為了引起他的懷疑和猜忌。


    擋住大八股黨的報複,同樣也是為了加深沈青山的懷疑和猜忌。


    在所有人眼裏,韓陽隻是一個剛踏足江湖沒有任何背景和依仗的菜鳥。


    憑什麽敢在沈青山和一幹大八股黨弟子麵前槍殺史雙齡?


    又憑什麽能擋住大八股黨的雷霆報複?!


    不僅如此,韓陽還為此準備了後手。


    到時候不隻要把永鑫公司拉下水,還要把馮氏商會一起拽進泥潭,讓馮敬堯那隻老狐狸想拔都拔不出去。


    “先生放心,就算擋不住大八股黨的報複,弟兄們也會拚盡全力護先生周全!”


    被韓陽拒絕了自己的提議後,馬克眼底閃過一抹決絕,顯然已經動了誓死相護的念頭。


    林壞還是跟個悶油瓶一樣什麽都沒說,隻是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蝴蝶刀。


    他也在用實際行動告訴韓陽,對方要是敢來,先得擋住他的蝴蝶刀再說。


    “嗬嗬,你們這是幹什麽,這才哪到哪,還不到拚死相搏的時候。”


    “區區一個沈青山,還不值得讓兄弟們拿命去擋。”


    韓陽先是一愣,隨即心裏感動的笑了起來。


    馬克這副以死相搏的決然模樣,倒是讓他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有很大可能擋不住大八股黨準備妥當之後的雷霆報複,為何不能兵行險著,置之死地而後生呢?


    “既然擋不住數名十三太保高手的雷霆萬鈞,那就幹脆不擋了。”


    這個大膽的想法冒出來後,韓陽迅速在腦海裏推演了一遍可行性,當即雙眼放光的看著馬克和林壞說道。


    “不擋了?先生的意思是......”


    兩人一臉發懵,顯然還沒轉過彎來。


    “先下手為強,幹他娘的!”


    韓陽眼中閃過一抹瘋狂,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擋住有可能到來的數名十三太保高手的圍殺或許很難,可要是主動出手,連夜帶人先殺過去呢?


    著名軍事家克勞塞維茨說過: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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