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平清王妃有很多的困惑,但平清王還是沒有告訴她真相,隻是讓她藏好和離書,一旦有不對,就帶著謝珀迴百裏家。


    安排好這些事情,再迴首看這謝家,平清王隻覺得心中有無限的空蕩和歎息。


    謝璟已經被送迴謝家故鄉,韋氏帶著兩個孩子與謝璟和離,迴了韋家,謝瓔已經出嫁,平清王妃拿著和離書,一旦有什麽不好,便帶著謝珀歸百裏家,從此謝珀就是百裏家的人了。


    太子...能保命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剩下的還有一個宋側妃,還有謝琛和洪氏,還有那兩個孩子。


    好好的一個家,四分五裂,各分東西,隻為求保命,


    “難道真的是因為我不孝?所以老天爺才這樣對我?”


    平清王自問這一輩子沒有做過多少虧心事,唯一的一樁,大概是對不起謝琅了,再有,就是不曾迴去看望過父母,不曾盡孝。


    可他自認為當年父母為了活命,將他賣了,他已經算是還報了生養之恩了,他之後與謝家再無關係,他不覺得自己有錯。


    從那些人手裏將他救出來的是養父養母,教養他長大的也是養父養母,他能有今日,也全仰仗養父養母的教導。


    “不可能的!”


    平清王還是堅定不認為自己有錯。


    便是他要盡孝,也合該是對養父養母才是,那兩個人,就算是要兒子盡孝,那也是謝福生的事情!


    ......


    便是平清王心中想了許多,對謝意也不待見,可到了第二日,謝意到底是帶著包裹搬到了平清王府。


    自此之後,便以‘平清王侄子’的身份在長安城行走,沒幾天的時間,就結交了好些個誌同道合的友人。


    一月底,冬雪消融,大地開始迴暖,人們將身上厚重的冬衣稍減。


    某夜春雨瀟瀟,寒風吹拂,燈火微明,首陽***一襲黑衣,踏入了平清王府。


    平清王坐在屋中,定定擦著手中的佩劍,燈火的光影落在他剛硬的臉上和那寒光湛湛的劍身上。


    此時窗外寒雨淅瀝,屋中燈火闌珊,天地仿佛都靜謐下來了。


    “那個謝意,殺了他。”首陽***突然開口。


    “他是本王的侄子。”平清王語氣冷漠,“***要做什麽,本王管不著,但若是想傷我謝家人,本王就絕不允許了。”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首陽***定定地看著他,“不是本宮非要動你謝家人,而是他不能活你懂嗎?”


    “為了太子?”平清王問得直白。


    “是又如何。”事到如今,首陽***也沒什麽好隱藏的了,平清王又不傻,“太子乃是正宮嫡子,他若是登位,也是合情合理。”


    平清王沒有吭聲。


    首陽***道:“難道你沒有野心嗎?難道不想更上一層樓嗎?”


    “更上一層樓?”平清王突然笑出聲,“眼見高樓起,眼見高樓塌嗎?不,我這棟樓,若是真的有那麽一日,***應該會放一把火,燒成灰燼,再也不留人間一點痕跡。”


    首陽***是有多厭恨他,平清王心裏清楚得很。


    “***請迴吧。”


    “謝庭。”首陽***臉色微冷,“便是我厭恨你,難不成你就不能為謝家著想,你還有謝璟、謝琛、謝珀這幾個兒子,難不成就不想給他們爭一個榮華富貴嗎?”


    “有沒有榮華富貴,那都得看他們自己的本事,我養他們長大,送他們去讀書去學武,為他們鋪路,已經是盡了我的責任了。”


    說到這裏,平清王揮了揮手中的劍,提醒她一句:“若是你就此罷手,找一人來替罪,說當年此人心懷怨恨做下錯事,陛下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想來不會深究。”


    “若是你一意孤行——”


    “本宮一意孤行又如何?”


    “陛下的手裏,又不是沒染過兄弟姐妹的血。”平清王的目光冷冷,“***與我同歲,四十已有七,何必呢?”


    都年歲不小了,這輩子都過了大半了,安安穩穩地過餘生不好嗎,何必這般折騰?


    便是她能掌權,她能掌幾年?


    “本宮聽說過這麽一句話。”首陽***轉身看向雨幕,天地黑幕,雨水寒冷,寒風入骨。


    她道,“朝聞道夕可死矣。”


    就算是她年歲不小了,便是可以活得長久一些,但年紀大了,同樣也力不從心。


    但那是她的野望如同蔓草瘋長,若是不能得到,絕不能罷休,縱然她隻能得到一天兩天,一年兩年,她也不會更改主意的。


    而且......


    “便是陛下不與本宮計較,輕輕放下,可謝琅會放過我?”


    若是有朝一日,謝琅登上了那個位置,還能放過她?


    不會的!


    “他向來有仇必報,況且他這些年過得這般不如意,多次死裏逃生,也全是因為本宮的緣故。”


    首陽***眼中全是森然的冷意。


    “本宮後悔了,悔不該心軟。”


    謝琅年少之時,首陽***也有很多機會弄死他的,隻是謝琅的運氣太好,有時候叫他自己躲了過去,有時候首陽***自己也沒下手。


    後來謝琅羽翼豐滿,首陽***再想殺他,已經是難了,白白錯過機會。


    眼下,更是不可能的。


    “陛下定然是想各歸各位的。”


    “所以那謝意就不能活,若是謝意死了爛了,到時候隻剩一句白骨,就死無對證了。”


    首陽***要的就是死無對證,便是元景帝說謝琅才是中宮嫡子,可證據呢?儲君乃是國之大事,無憑無據的,怎叫世人信服?


    到時候世人或許就說是元景帝偏愛謝琅這個外甥,寧願將這皇位傳給他也不給兒子。


    他又不是沒有兒子。


    天下人不同意?


    幾個皇子更是不同意?


    到時候朝堂得亂起來。


    元景帝不敢這麽做。


    而一個與太子長得相似的謝家人,便是一個活生生遞到元景帝跟前的證據。


    是,天下長得相似的人也不是沒有,可偏生是謝家人,謝琅與太子出生在同一處,又隻是隔了兩日,但凡是個有腦子的,都忍不住多想。


    “謝庭,為了太子,這謝意,不該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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