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蓮酒還沒醒的時候被老娘逮了住,被打得屁股開花。


    酒醒之後哭得尤其慘烈,差人遞了信給程嬌,讓程嬌來看她。


    程嬌看著她寫了一大堆訴苦的話,嘖嘖嘖了好幾聲,罵了兩句活該挨揍,然後便令人準備馬車,去永平侯府看她。


    紀青蓮趴在床上起不來,見到了程嬌,眼巴巴地掉眼淚,看起來尤其可憐。


    “程六六,嗚嗚嗚,我母親真的是太過分了,我都長大了,她還像小時候一樣揍我,嗚嗚嗚~屁股好疼,好丟人啊~~~”


    她都那麽大了,還被母親揍屁股,還疼得起不來,真的是太丟人了。


    程嬌床榻對麵的桌子邊上,慢慢地拿了一塊棗泥糕吃,聽了這話,忍不住道:“好了好了,你別嚎了,你這揍也純屬是自找的。”


    紀青蓮敢答應陪著薛空青遊曆天下十年,將父母親人都拋下十年,被揍真的是很活該。


    程嬌一點都不心疼她。


    紀青蓮哭聲頓了頓,實在是哭不出來了,吩咐侍女道:“給我拿一塊棗泥糕來。”


    侍女隻得給她拿來,她啃了一塊棗泥糕,又喝了半盞水,這才道:“我隻是覺得若是將他一生困在長安,他這輩子估計都不會開心,此生鬱鬱而終,有些可憐。”


    程嬌皺眉:“傻荷花,我不是告訴過你,心疼男人是要去挖野菜的嗎?”


    陪著一個男子浪跡天涯十年,看起來就是另一個王寶釧啊!


    這是想去挖野菜還是咋滴?


    不,這要是不小心得被抓去挖礦的!


    紀青蓮道:“你說的我都懂,可是啊,你說他一生鬱鬱,還能和我好好過日子嗎?將他禁錮在此,不如放他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如此,還有可能將日子過得安順。”


    “那你呢?”


    “我?”紀青蓮想了想,突然笑嘻嘻道,“我自然也想去外麵看看世間的天高地廣了,哈哈哈,我這輩子都沒出過長安,也想出去走走嘛。”


    程嬌挑眉:“所以也是你自己想去看看?”


    紀青蓮道:“有那麽一點點,不過也有點不想,我仔細想過了,我說要陪他遊曆天下十年,他又不是缺了我就不能走了,我先陪他出去玩一玩,若是覺得好玩就繼續玩,若是不好玩累了,我就迴長安。”


    “啊?那老薛呢?”


    “老薛?那就讓他自己玩去。”紀青蓮嗬嗬笑了兩聲,“到時候他就在外麵達成他的所願,我就在長安城做我的王妃,有錢有閑,美滋滋。”


    “程六六你覺得如何,這甚至還不用做寡婦呢。”


    程嬌:“......”


    程嬌覺得棗泥糕都不香了,她仔細看了看紀青蓮,神色有些奇怪:“我倒是不知,你竟然還有這些本事。”


    打算出去看看,要是覺得好玩就繼續,不好看就迴來,做一個夫君在外有錢悠閑的王妃。


    聽著,確實有點爽啊。


    程嬌這麽一想,便決似乎這樣也可以。


    “不過你不跟著,就不怕他在外頭有什麽相好的,到頭來他帶著妻兒歸來,讓你退讓,你孑然一身,什麽都沒得到,好生可憐。”


    “去去去,別咒我!”紀青蓮咬牙,扯到屁股上的痛,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我怕什麽,最多不就是迴我的紀家,繼續做我的女冠罷了。”


    “再說了,你家謝三和他關係那麽好,難不成還不信他的人品?”


    程嬌使勁搖頭:“難不成你不知人心易變嗎?這未來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指不定他在外頭遇見了此生摯愛,寧願放棄一切也要與她相守,那就有得你哭了。”


    紀青蓮:“......”


    紀青蓮深吸了一口氣,又罵了一句:“你就不盼著我好點!”


    程嬌道:“我隻是在和你分析最差的結果而已,哪裏不想你好了,薛太醫吧,人冷清了一些,但目前看來也算是君子,既然和你許下諾言,估計也不會輕易毀約,這一局,你的勝算是九成。”


    “那還有一成呢?”


    “還有一成就是他在外麵遇見真愛,翻臉毀約囉~”


    紀青蓮牙酸,最終道:“九成勝算,那也是可行,就這麽辦了,畢竟我便是嫁給了旁人,旁人未必會許我不納妾,也不見得有他這般人品,對了,還有樣貌,對著他這張臉,我都能多吃兩碗飯,嘻嘻嘻......”


    紀青蓮和程嬌對視一眼,然後都笑了起來。


    可以說,真不愧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姐妹,評價人用的詞也是一樣。


    程嬌和紀青蓮說了許久的話,也陪著她用了午食,等臨走之時,還去見了紀二嬸。


    “那死丫頭如何了?”紀二嬸冷著臉問。


    程嬌笑道:“挺好的,能吃能睡。”


    “哼!”紀二嬸冷哼,“這死丫頭真的是膽大包天了,竟然瞞著我們胡來。”


    程嬌道:“其實她心裏也是有數的,也不是胡來,您放心吧,她啊,定然能過得瀟灑自在。”


    紀二嬸頭疼:“眼下這般境況,也隻能如此了,陛下賜婚,我等還能不遵聖命不成,罷了,由著她去吧,總歸還有永平侯府在,誰也欺不了她去。”


    “正是這個道理。”


    程嬌將紀二嬸勸了住,免了紀青蓮稍後再挨幾頓打,然後就告辭離開了。


    迴程的路上又飄了一些小雪,寒風瑟瑟,車馬慢行,半途的時候,卻有人騎馬而來,攔下車馬。


    “車裏可是景陽侯夫人?”來人翻身下馬,然後一禮,“長公主有請,景陽侯夫人,請隨我來。”


    隔著車廂的程嬌眉頭都皺起來了。


    良久她開口詢問:“你是何人?”


    來人道:“在下乃是長公主府中護衛,奉長公主之命,前來請景陽侯夫人過府一敘。”


    “哦?你說你是長公主府的?可本夫人不知你是真是假,不知有何憑證?”


    車廂外小雪隨風飄飛,寒風入骨,周遭安安靜靜的,那馬車之中傳來的聲音也有幾分冷清冷漠。


    來人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然後道:“景陽侯夫人說笑了,世間上有何人敢冒充長公主府。”


    “那就是沒有憑證了?”車廂內的聲音微頓,然後突然一聲冷喝,“亂臣賊子,來人,將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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