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嬌慢慢地喝著茶,靜等著蘭氏的決定。


    待程嬌這一盞茶都喝完了,蘭氏才開了口:“你說的確實是有些道理,隻是我已經應了人家,若是此時反悔,空有不妥,此事我得想想該如何是好。”


    蘭氏看向程嬌的目光有些詫異,她一直覺得這個侄女不懂規矩,性格跳脫,上不了台麵,而且很擅長詭辯,能把黑的都說成白的。


    蘭氏有些不喜歡她。


    但這一次,說的也確實有些道理。


    程嬌想了想道:“叔母若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叔母可願一聽。”


    蘭氏微訝,問她:“有什麽好主意,你且說說。”


    程嬌道:“叔母也說了,是友人請你一同的,你答應了,眼下不好反悔,可若是她也不去了呢?”


    蘭氏愣住。


    程嬌接著道:“若是叔母能勸服她,她也不去了,那叔母不去,也不算失信了是不是?叔母可是為了友人同行才去的,既然友人都不去了,您也不去,這也是正常事,誰也挑不出錯來。”


    蘭氏:“......”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


    程嬌聞言笑了,而後她又道:“到時候叔母便勸她,讓她也不要與十幾歲的小娘子爭,以大欺小,委實不妥。”


    “然後再與她說,若是真的想來一場詩詞比試,等過了梅花節,你們再請一些人過去,再辦一次就好了,如此,也算是兩全其美。”


    蘭氏皺起的眉頭未鬆,卻問:“可她若是還不同意呢?”


    “她若是隻為了比詩詞,那自然會同意的,畢竟詩詞之事乃是雅事,若是鬧得那些小娘子很不高興,雙方臉色都不好看,那還有什麽意思?”


    “若是不同意,指不定就為了什麽了,或是收了誰人的好處,專門鬧事呢,如此小人,叔母也何必與她同流合汙?”


    “再則,這些年來,梅花節年年舉辦,那是小娘子們的盛事,也是詩詞的盛事,若是因為這些事,之後就辦不起來了,那就是這些鬧事之人的罪過了。”


    “叔母,你也不想梅花節自此之後就沒有了吧?”


    蘭氏:“......”


    不得不說,這些話,可真的是戳中蘭氏的痛腳了。


    若是梅花節沒有了,那真的就是她們這些人的罪過了。


    她們如何擔得起這樣的罪名?


    蘭氏深吸了一口氣,最後隻能道:“你說的沒錯,若是我們胡來,到時候梅花節沒有了,就是我們的過錯了,不成不成,我定然好好勸勸那幾人,讓她們打消了這心思。”


    “叔母大義。”蘭氏下了決心,程嬌心中暗暗鬆了口氣,“此事還需叔母費心了,若是得成,能保住這梅花節,那就是叔母的功德。”


    “對了,我今日前來拜見叔母,多有打擾,便準備了一份賠禮,還望叔母莫要怪罪。”程嬌說罷,抬了抬手,讓春曉送上了一個盒子。


    蘭氏聞言立刻搖頭:“這倒是不用。”


    程嬌又道:“這是幾十年前那位鬆先生所繪之《梅雪圖》,這位鬆先生雖然有不少畫作傳世,比不得旁人的貴重,卻也是一幅好畫,叔母定然會喜歡的。”


    “叔母也知曉,我不懂此道,如此,送給叔母,也算是給這幅畫尋了一個好去處,叔母不必推辭。”


    程嬌做事,自然有她做事的準則。


    蘭氏確實不在乎程嬌給不給她送禮,不給,這事情她也照做,但程嬌知道此事是要對方出力的,不能說蘭氏不在乎,她就一點好處都不給了。


    這幅畫,就當作是謝禮,如此,她心中也無愧麻煩蘭氏幫忙勸說之事。


    蘭氏見隻是一幅畫,而且她也挺喜歡的,又程嬌又這樣說,自然就不推脫了:“如此,我便收下了。”


    程嬌道:“此畫到了叔母手中,也算是一個好歸處了。”


    “那是。”蘭氏一臉讚同,“落在你們這些不知道衡量貴賤的人手中,也是玷汙了這畫。”


    程嬌臉色一僵,笑容一絲都掛不住了。


    她這個叔母,真的是一如既往的不會說話。


    很討人嫌啊。


    可見讀書也不能死讀書,也得學會做人。


    目的已經達到,禮也送了,程嬌也不想再呆下去了,於是便起身道:“既然事情已經商量好了,我家中還有些事,便先告辭了,拜別叔母。”


    蘭氏正在展開那一幅畫欣賞著,麵上也很是滿意,聞言擺了擺手,好不挽留:“那你就迴去吧。”


    程嬌得了這話,便轉身離開,這一次倒是侍女親自送了她到門口。


    待是看著程嬌登了馬車離開,這才迴去。


    鈴鐺無奈搖頭,似乎有些感慨:“二夫人還是這般,除了詩畫雅事,旁的是一概不在乎。”


    程嬌也不在,懶懶地靠在軟枕上道,“早知她是個什麽樣的人了,隻要不是來找我麻煩,我也不會放在心上。”


    “那倒是。”鈴鐺點頭,隻要蘭氏不找程嬌麻煩,那就是個好叔母。


    程嬌不欲在此事上多言,隻說了一句便閉上眼思索今日她勸說蘭氏的話,心覺得可以給上官雲屏去一封信,讓她試試能不能用這個法子來勸說那些想要參加梅花節的夫人們。


    畢竟,誰也不想擔下這‘毀了梅花節’的罪責。


    想了一會兒,她又有些困,打了個嗬欠吩咐鈴鐺好:“我歇一會兒,等到家了再喊我。”


    “是。”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往前走,等迴到景陽侯府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程嬌迷迷糊糊地感覺被抱了起來,嚇了一跳,睜開眼卻見是謝琅。


    “莫怕,是我。”他的聲音微微有些低沉,卻是讓人很安心。


    程嬌靠在他懷裏拍了拍心口,嗔怪道:“你嚇了我一跳。”


    謝琅抱著她,見此笑了笑,哄她道:“見你睡得沉,便想讓你多睡會,倒是不知會嚇到你。”


    程嬌眯著眼伸手圈進了他的脖子,然後將臉趴在他懷裏:“我睡著了,什麽都不知道,你抱我迴去。”


    謝琅聞言也笑了:“好好,抱你迴去。”


    他家娘子喲,真是愛撒嬌。


    不過他還能怎麽辦?


    隻能寵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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