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帝這話一出,不單單是齊王愣住了,便是七皇子的手都抖了抖,驚訝地看了過來。


    謝琅心頭一跳,微微蹙眉,心中困惑。


    自從楚王離開長安去了北疆之後,這更換儲君之位的最佳人選,便隻有齊王了。


    雖然齊王心眼有些多,手段也有些多,最近也有些飄的樣子,但相比那些個個有缺點的兄弟,也算是比較合適的選擇。


    隻是元景帝現在說齊王若是想王妃和孩子就迴封地去,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


    難不成是根本就沒有讓齊王做太子的打算?


    齊王腦子當時嗡嗡嗡的,一時間竟然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反應過來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的手腳都有些發冷。


    “父父皇您這是什麽意思?”


    元景帝靜靜地看了齊王一眼,平靜道“沒什麽意思,隻是在想,若是你覺得長安待得不順心,便迴封地去與王妃還有孩子團聚也好。”


    齊王聞言立刻否認“順心,哪裏會不放心,父皇說笑了,兒臣在長安城呆著極好的,怎麽會不順心,而且能陪伴在父皇身邊,那也是兒臣難得的福分。”


    元景帝聽了這些話,仍舊平靜地點了點頭“既如此,你便在長安再呆一段日子吧。”


    最好是安分一些,楚王離開之後,元景帝也想過讓齊王也迴封地去的事情,隻是想了又想,覺得這麵上還需要一個擋著,隻能先讓他留下。


    隻是沒料到他會如此沉不住氣,和他母妃一樣,最近都飄得很,覺得儲君之位唾手可得。


    生了這樣的心思,元景帝自然是不能再放任下去,若不然將來必然有大禍。


    他也是不想利用這個兒子,在事成之後又將他丟迴封地去,若不然到了那個時候,這個兒子心中不知道有多恨,造反都是有可能的。


    便是不造反,這父子之間定然會生出許多隔閡怨恨。


    如此,今日便點醒他,讓他知道,有些東西並不是給他的,也讓他安分守己,勿要心生貪妄。


    齊王低頭應了一聲‘是’,之後便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是精神恍惚,場麵也有些安靜。


    等這一餐用完,元景帝與上官仆射一起離開,齊王也隨之一同離去。


    謝琅與七皇子一起去送了在幾人,待迴來的時候,七皇子便忍不住問“兄長,你說父皇究竟是什麽意思,我怎麽就看不明白了呢。”


    要齊王迴封地,那他的新儲君呢?


    難道是不換了,還是更中意楚王還是九皇子?


    七皇子想想都搖頭,楚王那人,讓他做個衝鋒陷陣的鎮國大將軍還行,讓他做皇帝,估計天天想著征戰各國,搞得民不聊生。


    九皇子不是他看不起這個弟弟,那就是個和他母妃一樣,腦子都長在臉上了,又蠢又好騙,讓他做皇帝,指不定哪一天都要亡國了。


    七皇子想了想又想,突然臉色一變,原本就蒼白的臉似乎是一下子就沒了血色。


    “難道難道他”


    “他?誰?”謝琅轉頭,見七皇子的臉色有些不對,便皺眉,“你怎麽了?”


    (


    “我無事。”七皇子順了一口氣,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但仍舊是一片蒼白,“我隻是想到一個人”


    “誰人?”謝琅困惑,難道這儲君之位,還有別的選擇嗎?


    七皇子頓了頓,張了張嘴,卻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謝琅看了看四周,歎了口氣道“算了,你先迴去歇著吧,若是還覺得不舒服,讓太醫過來看看。”


    七皇子也覺得有些不舒服,點了點頭,便讓隨侍扶著自己迴去了。


    待七皇子走了之後,謝琅的臉上的表情便一點一點斂了下來,歸於平靜沉默。


    陛下,難道真的有別的選擇嗎?


    七皇子知道些什麽?


    謝琅站在那裏想了好一會兒,細想元景帝的行為,可想了又想,實在是想不出有誰。


    “難道是”難道是元景帝在外頭有哪個相好的,留下什麽滄海遺珠嗎?


    “這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待是今日的晚霞燒到了極致,漫天紅彤彤一片之時,聶靜雲便與紀青蓮等人過來向程嬌辭行。


    此時程嬌已經換下了嫁衣,換上了一身紅色齊腰交襟寬袖衣衫,上麵的並蒂蓮金光流轉,衣衫晃動之間,仿佛有流光藏於此。


    她的頭發也挽了一個十字髻,簪了一隻小冠,邊上插了兩支錯落的花葉鑲紅寶石金簪,再配上一支金牡丹累絲步搖,那流蘇微微搖晃時,似是有一種婀娜生姿,溫柔雅致的味道。


    這做了婦人的打扮,確實與以往大不相同了。


    像是小丫頭終於長大了,有了屬於女子的韻味。


    聶靜雲又是恍惚又是感慨。


    “你們便要走了?”程嬌心中有不舍,“要不,今日便住下吧。”


    聶靜雲好笑道“又不遠,自然是要迴去的,你莫不是怕了?”


    “怕?”程嬌想了想道,“怕倒不至於,隻是有些不習慣,也有些舍不得。”


    她舍不得家裏人。


    “沒什麽舍不得的,又住得不遠,你得了空閑,便坐著馬車迴來坐坐就好了。”聶靜雲對此別提有多羨慕了,像她,嫁到長安來,坐馬車便要好幾日,有時候便是想迴去都迴不去。


    程嬌輕歎“這個道理我自然是懂得的,隻是到底是不一樣了,以前家是自家,如今已經是娘家了,我迴去便成了客人了。”


    大概是身份的轉變令她覺得有些不適應。


    “程家永遠是你的家。”聶靜雲如是道。


    程嬌笑了笑“嫂嫂,我知曉的,對了,待嫂嫂迴去了,莫要忘了和大兄提一提我請他幫忙的事情,叫他不要忘了。”


    聶靜雲也知道是什麽事,歎了一句道“我會和你兄長說的。”


    對於臨安侯今日的行為,聶靜雲心中也不喜,但凡是個人,都不會在女兒出嫁辭別之時數落女兒的不是,說什麽‘女兒往日若是乖巧聽話一些,他們父女也不至於處成這樣’。


    感情他們昔日父女感情不好,就是女兒不乖巧聽話造成的嗎?


    往嚴重一點說,便是在指責女兒不孝不敬,品性不佳。


    哪個父親會在女兒出閣的時候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這種話,這不是將女兒往地上踩?


    “六娘你放心,祖母定然會好好說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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