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飛揚生氣了,跑去找大海的老婆嚶嚶嚶,大海也趕緊跑過去跟自己老婆解釋了一通。最後,大海夫婦一致認為:不能答應,這事兒不地道,不能恩將仇報,迫害親家。


    *


    夜晚,壹號公寓。


    進了家門之後,辛洛定將兩大袋零食擱到客廳的地毯上。


    “接住,賞你的。”代飛揚丟給辛洛定一支煙。


    隨後他打開陽台門,又取了一支叼在嘴邊,掏出打火機點燃香煙,深深地吸上一口,火星漸亮,再緩緩地吐出來。


    煙霧繚繞,漸漸擴散變淡。


    這一刻,代飛揚感覺之前的煩惱好似也會隨之消散一樣。


    “借個火。”


    辛洛定身上沒有火機,便走過去捧起代飛揚的臉頰,煙絲的頂端對準頂端,辛洛定吸了幾口氣,煙絲端的亮光忽明忽暗,溫度從對方那邊傳遞過來了。


    辛洛定鬆開了手,注視著呆呆愣神的代飛揚,忽然輕笑了幾聲,他銜著卷煙說道:“你看起來好傻。”


    代飛揚氣得攥緊了手心,向辛洛定虛空揮舞幾下拳頭,他又想了想,看在辛洛定的爸爸媽媽給自己買了這麽多零食的份上,今天就暫時放過他們的兒子。


    辛洛定摸一摸代飛揚的腦袋瓜,笑著迴了客廳,他一邊眯縫雙眼,抽著煙,一邊把購物袋裏的零食一一擺放到電視櫃上。


    “嗯?”辛洛定盯著手中的一大包果汁棒棒糖,一動不動,陷入了沉思狀。


    代飛揚注意到了辛洛定的異樣,好奇地問一聲,“你在看什麽?”


    辛洛定的眸光一閃,緩緩地取下了嘴邊的卷煙,手指夾住煙蒂來迴轉動幾下,“你……喜歡吃什麽口味的棒棒糖?青蘋果?黑加侖?水蜜桃?”


    “都可以啊,我不挑的。”代飛揚隨口答道。


    “棒棒糖,有很多種吃法,你知道麽?”辛洛定又問。


    “不就是含在嘴巴裏吃嗎?還能怎麽吃?”代飛揚疑惑了。


    “嗯嗯……”辛洛定緩慢地頷了頷首,“你說的沒錯……”


    仿佛是嗅到一絲不對勁的氣息,代飛揚瞬間就警惕起來了,這個表情……似曾相識……難道辛洛定又想……


    “你別想了!不可能!我不會答應的!”代飛揚高聲警示對方,雖然他並不知道辛洛定現在在想什麽,然而,為了自保,他必須預先告誡對方一遍。


    “嗯嗯。”辛洛定又點了點頭,接著就掐滅了香煙,拿著那一大包棒棒糖,朝臥室走去。


    “喂!你把棒棒糖放下!”


    代飛揚連忙跟著掐掉手上的卷煙,追上前去,死死地拽著辛洛定的腰杆,拖住對方前進的腳步,“拿到房間做什麽?你不是禁止在房間裏麵吃東西的嗎!?”


    “乖,鬆手。”辛洛定揉一揉代飛揚的腦袋,手上的動作顯得極其溫柔。


    見代飛揚不願聽勸,反倒將自己往迴拽動了幾步,辛洛定隻好攬住對方的後脖頸,手上一用力,直接把代飛揚拎到自己的麵前,動作一下子就變得粗魯了不少。


    辛洛定稍稍傾首,凝視著代飛揚的眼睛,他的雙眸裏滿是促狹的意味,“不肯放手是吧?那就跟我到房間裏去,我手把手教你,怎麽樣在房間裏吃東西是不被禁止的。”


    “啊!救命啊,有壞蛋要吃小孩啦!”


    代飛揚瘋狂地撲騰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從辛洛定的手臂裏掙脫開來,這仿佛是他注定逃不過的命運一樣。


    辛洛定一手拿著那包棒棒糖,另一手拖著精疲力盡、放棄反抗、頹廢認命、垂死掙紮、拚死一搏、精疲力盡……的某個人,往臥室走去。


    雖然腳上的速度因某人的緣故,慢下來了許多,但是兩個人和一包棒棒糖距離臥室那邊越來越近了。


    三、二、一,‘哢噠’。


    房門被人鎖上了,有人要準備開始享用自家小朋友了……


    *


    一段歡脫鬧騰又透著絲絲甜意的日子就這樣過去了。


    *


    上午九點多鍾,壹號公寓。


    辛洛定已經去公司上班了,而仗著咖啡館就在自家樓下的代飛揚還躺在床上玩手機。


    代飛揚持著手機,優哉遊哉地晃動著自己的兩隻腳丫子,照例在咖啡館的顧客群裏發上幾條今日精品咖啡推薦。


    然後,代飛揚又翻了一遍朋友圈,這一刷新可不得了,他意外瞧見了一張‘熟人’的照片,驚得他猛地坐直了身子,代飛揚攥緊拳頭,手指哢哢作響。


    第18章


    那是辛洛定的秘書在朋友圈發的dust公司最新產品宣傳海報。


    藍天白雲的背景之中,辛洛定的白月光俞光修坐在綠茵草坪上,對著鏡頭淺淺微笑,懷中還抱著一隻胖墩墩的狸花貓,貓咪伸長了jiojio,正在用粉嫩嫩的肉墊撥弄俞光修手中的彩色小球,旁邊用圓潤的字體寫著幾個字dust智能逗貓滾滾球。


    代飛揚咬緊了牙關,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頭頂上綠油油一片,比海報中的草地還要綠得多。


    老男人都結婚了還跟白月光糾纏不休?!md,之前還騙自己說早斷幹淨了!?


    這個不就是最好的出軌證據麽,辛洛定不是想要什麽一人一貓一個家的生活嗎?合著就白月光是人,自己就是隻貓?!


    還有,為什麽攝影師要把俞光修放正中央?為什麽給他c位?還打光?不然光線哪裏會那麽好啊?


    皮膚那麽光滑,一看就是修過圖了!不是賣寵物玩具嗎?拍人幹什麽,還給人p個屁圖呀!?


    垃圾公司,會不會拍宣傳照的?俞光修還看鏡頭?笑個鬼啊,難看死了!宣傳海報的重點是產品啊,俞光修會不會配合宣傳的呀!


    球呢?!球呢!?整張海報囊括的篇幅那麽大,主角就那麽丁點兒,誰看得出來呀?知道的是在賣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賣人呢!混賬辛洛定,你死定了……


    代飛揚忿忿不平地打開衣櫃,準備找一件外出的戰鬥服穿,“嗯?!這個、這個好像是……”


    代飛揚一個飛身,撲迴床上,拿起手機又快步跑到衣櫃前麵。


    他看看手機,又瞅瞅衣櫃,又瞅瞅手機,再看看衣櫃,辛洛定!今天絕對是你的死期!


    掛衣區裏,有那麽一件襯衫,跟海報中俞光修身上穿的那件衣服一模一樣的同款,代飛揚兩眼一抹黑,什麽意思啊?!為什麽在自家衣櫃裏會有白月光的衣服!?


    代飛揚努力壓製下心中的怒火,再瞅一眼宣傳海報,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影響,他越看越覺得俞光修跟辛洛定有幾分相像。


    臥槽!辛洛定竟然把俞光修帶來家裏偷情了,這兩個臭不要臉的奸夫淫夫,都不知道在公寓媾和了多少次,現在竟然還有夫夫相了!?


    代飛揚越想越暴躁,趕緊三下五除二換好衣服,直接殺去辛洛定公司。


    *


    dust公司,總經理辦公室外麵。


    “代先生,辛總正在研發部那邊。”秘書說。


    “大秘呀,你也不用再叫我代先生了,很快就不是了。”


    代飛揚不想將怒火遷到無關人員身上,見秘書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他歎一口長氣之後,問道,“對了,那個叫什麽球……智能滾個球,就是你發朋友圈的宣傳海報,是怎麽迴事?”


    “智能滾滾球?噢,那是前陣子公司新研發的逗貓球,合作的工廠已經生產了第一批次的貨,所以公司最近正在大力宣傳。”秘書解釋說。


    代飛揚微微一笑,“哦,那你們宣傳寵物玩具還需要找人來代言?”


    聽了這話,秘書馬上就笑了起來,“是這樣的,寵物類的產品一般直接用寵物來做宣傳形象就行了,但是嘛……有帥哥的資源就別浪費呀,畢竟公司裏就有帥哥在嘛,嗬嗬嗬……”


    “嗬嗬,”代飛揚忍不住冷笑幾聲,“這個帥哥還經常來公司?他跟辛洛定很熟的樣子嘛……”


    秘書掩著嘴,笑得更加開心了,隨後,她指著牆上張貼著的宣傳海報,問:“代先生,你不認識這個帥哥了嗎?不覺得眼熟麽?”


    代飛揚眯起眼眸,瞥了一眼海報上的人物,他撇撇嘴,冷冷地說:“不熟。”


    秘書一聽,又樂了,“哈哈哈,真的不熟嗎?那就是辛總本人呀,哈哈哈……”


    “啊?!”代飛揚重新看向牆上的海報,一臉錯愕狀。


    這、這……這麽一說,海報上的人好像是有一點點像辛洛定,身形和氣質比較像,但是細看麵容還是不太一樣呀……


    秘書剛才笑得花枝亂顫,好一會才停了下來,她緩緩氣後,開始跟代飛揚說明:


    “一開始,市場部在做產品推廣經費預算的時候,為了節省宣傳成本,就不打算給新研發的滾滾球請代言人了。後來呢,有同事提議說辛總的形象好,可以讓辛總來當代言人。”


    “大家都覺得這個方案不錯,可惜辛總說他不想露臉,其他同事就建議說可以用ai換臉,那麽辛總就同意了。”


    “後來呢,辛總還把代先生你的照片也給了市場部。所以在製作宣傳照的時候,市場部就把你們兩張人臉融合到一起,形成一張人像。”


    “最後,成品發給辛總看了,他很滿意,還特地讓市場部把人像打印出來,他說是準備放到錢夾裏的。”


    這下子,代飛揚就懵圈了,腦子裏掀起了一場風暴,他默默消化著秘書剛才所說的話,當他想明白是怎麽一迴事之後,那張白皙的臉頰上隨之泛起了一陣淡淡的紅暈,他的耳根有些發熱了,羞愧難耐。


    “嗬嗬……”不遠處的辛洛定抱手倚在牆角處,原本安安靜靜的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代飛揚惱羞成怒似地瞪著辛洛定。


    辛洛定淺笑著把代飛揚拉進自己的辦公室裏,並悠悠地問上一句:“你剛才氣衝衝來找我做什麽?”


    代飛揚立馬給了辛洛定一拳,“你早就知道我誤會了,是不是?明知道我把海報上的人當成是俞光修了?你現在還故意問?”


    辛洛定揉一揉有些酸痛的肩膀,“你很介意他麽?”


    辛洛定一把將代飛揚摟在懷裏,他仿佛是打開了話茬子一般,不像平日裏那樣謹言少語,坦誠地向代飛揚講述道:


    “飛揚,我承認,我和俞光修談了很久的戀愛,曾經我對他的感情很深很深……”


    “我和他在大一上學期的時候就在一起了,我們度過了4年的大學生活,彼此很熟悉,也許是性格愛好都相似吧,再加上那會兒大家都青澀懵懂。”


    “雖然我和他的戀愛過程中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但是卻從未出現過倦怠期,那個時候,我們兩個人還以為那種融洽的幸福感好像一輩子都不會消失。”


    “畢業後,他出國留學了,去了他父母移民的那個國家繼續攻讀學業,而我選擇待在國內籌備創業的事情。就這樣,我和他開始了2年的異國戀。”


    “等到他碩士畢業後,在實習的公司順利就職了,也就改變了原先準備馬上迴國的計劃,他告訴我說他可能會長期在國外定居,問我要不要出國,我給出了否定的答案,但是那時,他不想分手,我也是。”


    “異國的期間呢,有時候我會去找他,或是他過來找我,我們又是這樣持續了1年的時間。”


    “嗬,嗬嗬……最後,這段長遠的距離還是改變了我們,我和他分手了。”


    “之後,我們偶爾會聯係,節日互發祝福信息什麽的,然而我未曾嚐試過,去尋找複合的機會,自始至終都像個普通的大學同學那樣,簡單地問候幾句就沒了下文。”


    “我也不清楚為什麽,這並不符合我平時的作風。”


    “那幾年裏,可能他一直都不知道,其實我內心深處還在期待,期待著哪一天他改變主意了,開始考慮迴國發展了,結果,嗬嗬……”


    “等來的也隻是他準備結婚的消息,就這樣,我終於可以死了這條心了。那一天我的心情非常鬱悶,就答應了幾個主管的邀請,大家一起聚餐喝酒,也就是同一天,我遇見了你。”


    辛洛定敘述的語速不急不緩,說話的語氣也少有波瀾。


    然而,神經大條的代飛揚卻依然可以猜得出來:他曾經深愛著他。


    辛洛定和俞光修之間的愛情,好像是自己不曾有過的那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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