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惜雅打量自己的新房間,房間內與一樓沒有任何改變,變得隻有屋外。


    從窗戶往外眺望,南瓜色的夕陽染紅了{靜海}的庭院。


    高大的棕櫚樹沿著坡道一路延伸進城市,淹沒在樹海中的城市閃閃發光,更遠處的大海波光粼粼,像是一片夢境。


    關上窗,蟬鳴聲立馬消失。


    而從臥室門出去,與一樓一樣,同樣是過道,但過道的盡頭不是熱鬧的大廳。


    “住得習慣嗎?”媽媽在身後說話。


    謝惜雅把門關上,轉身看向媽媽。


    她穿著休閑,白色v領的t恤,西裝外套,簡潔修身的牛仔褲,高跟鞋,黑亮的長發披肩,耳朵上是昂貴別致的耳環。


    這一身穿搭,因為她氣質的原因,達到了給大品牌拍廣告時夢寐以求的效果,極其時尚卻又能穿出去。


    “媽媽變年輕了。”謝惜雅輕聲說著,坐到床上。


    “是指穿衣風格吧?”美少女媽媽坐在沙發上,“顧醫生說,要想理解你的想法,就要靠近你;靠近你的最好辦法,就是從你的角度去思考問題——所以他建議我,不工作的時候,不要穿那些‘大人’的衣服,先從衣服上變年輕,慢慢的,思考方式也會年輕化。”


    “說了好多‘年輕’啊。”謝惜雅說。


    “是啊,一直強調我不‘年輕’。”美少女媽媽微笑。


    謝惜雅看了一眼媽媽,看向別處之後才開口:“媽媽很年輕。”


    “謝謝。”美少女媽媽真正地笑起來,“不過,我最近是感覺好了一點,就好像是走出房間,唿吸了新鮮空氣一樣。”


    謝惜雅沒說話。


    稍稍沉默,美少女媽媽說:“惜雅,顧醫生說你有話要對我說?”


    “沒有啊。”絕世美少女疑惑。


    “沒有嗎?”


    “嗯。”


    “這麽久沒見媽媽,沒什麽想和媽媽說的嗎?”美少女媽媽笑道。


    這種話以前她從來不會說。


    可是顧然帶她看的一個個病曆,裏麵生病的青少年,很多都希望父母能這樣對他們說話。


    謝惜雅不知道說什麽,但媽媽這麽說話,她覺得必須給出迴應。


    “媽媽不用擔心,我的病在慢慢變好。”她說。


    美少女媽媽點點頭,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


    以前她和女兒聊天,永遠是半指導半說教,就算女兒不說話,她單方麵也能進行下去。


    “對不起。”


    謝惜雅抬頭看向媽媽。


    美少女媽媽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膝蓋上的手,白皙如雪。


    “以前我覺得,自己對你說教並不重,更沒有罵過你,可是仔細想想,對你好像隻有說教——顧醫生說,適當的雪,讓人心曠神怡;雪太多,盡管重量不會太重,卻能深得把人埋在裏麵。”


    “顧醫生最近對媽媽伱說了很多。”謝惜雅看向媽媽。


    “今天還聯合一位護士,一起拐著彎罵我呢。”美少女媽媽笑道。


    “媽媽。”


    “嗯?”


    “你覺得我可以成為心理醫生嗎?”


    齊曉卿靜靜的注視自己的女兒,她沒有急著說心理醫生的不好,而是問:“為什麽忽然想成為心理醫生呢?”


    “因為會很快樂。”


    齊曉卿笑起來:“惜雅,快樂的是人,不是工作——大家都以為有錢人家的孩子幸福,無憂無慮,你幸福嗎?”


    “我想成為{靜海}的心理醫生。”謝惜雅進一步說。


    齊曉卿想了想,道:“如果你想成為莊靜院長那樣的心理專家,媽媽支持你。


    “隻是,一般來說,心理醫生從初中就開始接受專業教育,你現在已經高三了,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方麵的培養。


    “這就好比,惜雅你一開始參加的百米賽跑,即將抵達終點的時候,忽然變成五千米長跑——你的體力已經在之前百米賽跑中大量消耗,而那些真正參加五千米的,他們經過長時間的專業鍛煉,有著本就比你深厚的耐力。”


    “就算是說教,媽媽也比以前溫柔了。”謝惜雅看著自己的媽媽。


    “媽媽看過一本書,”齊曉卿笑道,“對於大多數男人來說,美女無法擁有,卻能讓他們成長,媽媽雖然不是男人,但因為惜雅你成長了很多。”


    “沒有。”


    “嗯?”


    “媽媽和以前沒變。”


    “沒變嗎?”齊曉卿問。


    謝惜雅輕輕點頭。


    她媽媽說的毫不誇張,她確實是能讓人成長的美女,隻要看見她,男人就會激發‘我要好好努力’的上進心、生出‘這樣的美女怎麽配得上我’的自知之明,以及各種心理曆程,總之,成長了。


    “媽媽,我想成心理醫生,不是為了成為莊靜院長那樣了不起的心理專家,是為了開心。”


    齊曉卿明白過來。


    “惜雅,在你眼裏,{靜海}的醫生護士都很開心,因為這是他們的工作,他們必須在病人麵前表現得開心,就像餐廳裏的侍應生都彬彬有禮,你不能因此覺得侍應生真的彬彬有禮。”


    “上周我和他們出去旅遊了。”


    “那是旅遊,而且還有你在場,他們當然開心。”


    “我說的是證據,媽媽說的隻是無憑的個人推斷。”謝惜雅道。


    齊曉卿深吸一口氣。


    她緩了緩情緒,右手手肘搭在沙發扶手身上,手掌輕輕支撐著腦袋,好像頭疼似的。


    如果是以前,她早就開始說教。


    但這裏是醫院,是謝惜雅的病房,她還病著。


    “媽媽,”謝惜雅說,“在{靜海}工作,雖然不一定能賺到很多錢,但對我來說已經夠了,既然生活能得到保障,追求快樂有錯嗎?”


    “我們暫時先不提別的,”齊曉卿睜開眼,看向自己的女兒,“你想成為心理醫生,不管你是否快樂,你對病人是要負責的,你覺得你從現在才開始學習,是負責任的表現嗎?而且{靜海}也不是想進就進的地方。”


    “隻要我想,並且付出努力,就能辦到自己自己想辦的事情——媽媽以前也是這麽相信我的。”


    齊曉卿克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保持冷靜。


    “媽媽,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想從下周就開始學習心理課,希望您能替我請家庭教師,最好是{靜海}的心理醫生,剛畢業的更好,基礎知識紮實。”


    “.如果你想嚐試,那就試試好了。”


    媽媽的迴答讓謝惜雅很驚訝。


    齊曉卿輕輕笑著解釋:“之前我們不是已經有休學一年的準備嗎?既然這樣,那就用這一年去嚐試。”


    “謝謝媽媽。”謝惜雅感激道。


    “不過,媽媽有幾句要說。”


    “嗯!”


    “既然要學,那就好好學,如果真的能成為{靜海}的心理醫生,媽媽甚至為你感到驕傲。”


    “成為{靜海}的心理醫生很難嗎?”謝惜雅不太了解這方麵,以前沒接觸過。


    “媽媽給你找心理醫生,當然是最好的。”美少女媽媽笑道。


    她又說:“不說錢,隻說社會地位,莊靜院長比我們家高,是一位值得尊重和敬佩的心理學專家。”


    謝惜雅點點頭,打算等下周四的時候,去心理醫務室諮詢顧然。


    至於為什麽網上隨時能查到的消息,一定要等到下周四去問顧然.借用格格的一句話:美少女的事少管。


    “還有,”美少女媽媽繼續道,“我們有一年的時間,但也隻有一年的時間,這一年我可以讓你完全放下功課和其他學習,你也必須完全放下,全身心地投入心理課程的學習中。”


    “.謝謝媽媽。”謝惜雅第一次感受到媽媽專治的溫柔。


    “那我試試看,能不能請蘇晴醫生或者陳珂醫生,在有空的時候輔導你。”


    “嗯!”謝惜雅開心的點頭,“蘇晴醫生和陳珂醫生都是很好的醫生!”


    不管是蘇晴,還是陳珂,她們的病人顧然也會幫忙,既然這樣,如果她們沒空,顧然幫忙教她們的學生,也有可能吧?


    又聊了一會兒,齊曉卿便起身離開302,準備去找莊靜。


    和蘇晴、陳珂談?那怎麽可能談出結果?


    謝惜雅也跟著來到一樓大廳。


    格格不知為何在彈空氣吉他,頭發甩得像個瘋子。


    不,“瘋”這點是毋庸置疑的,去掉“像”。


    齊曉卿去了辦公樓,確認莊靜還在,得到許可之後,便來到了院長辦公室。


    莊靜沒有坐在辦公桌後麵,而是坐在齊曉卿對麵。


    “莊靜教授,實際算起來,你還是我的學姐。”齊曉卿笑道,“我也是北城大學的學生,中文係,不久前還迴去看過邵老師。”


    “有什麽事嗎?”莊靜淡淡地微笑。


    以前她還或許還會寒暄,可現在超心理學在身,又有‘自身、陰神、潛意識三合一’的研究方向,除了家人,她不想在其他地方浪費時間。


    齊曉卿不是心理醫生,但也看得出莊靜的想法。


    她也直截了當地說:“惜雅那孩子想做心理醫生。”


    “她那麽聰明,來得及。”莊靜道。


    “再聰明,如果沒有名師,也是閉門造車——莊靜院長,我想請蘇晴醫生或者陳珂醫生,在空閑的時候,能成為惜雅的家庭教師。”


    如果謝惜雅不是病人,莊靜立馬就會拒絕。


    可謝惜雅是病人,根據二組眾人的《醫生日記》,她也得知,謝惜雅大概率會在{靜海}待一年。


    家庭教師也可以是一種療法。


    莊靜想了想,有點好奇:“你為什麽會同意惜雅的突然想法呢?”


    在她眼裏,齊曉卿不是那種人,她極有規劃,是那種很少見的‘在很小的時候就清楚自己想做什麽,並且持之以恆的人’。


    “我隻給她一年的時間。”齊曉卿說,“如果不能進入北城大學或者海城大學的心理學係,明年老老實實迴去高考。”


    稍作停頓,她又道:“另外,我最近每周和顧然醫生聊五十分鍾,覺得,學一點心理學,對人的一生來說,或許是磨刀不誤砍柴工。”


    莊靜點頭:“我清楚了,這件事我同意,就讓蘇晴負責吧。”


    齊曉卿給蘇晴開了十萬一個月的工資,每個月至少上八節課。


    齊曉卿人還沒離開三樓,蘇晴已經收到了銀行卡到賬一百二十萬的信息。


    “我靠。”一旁的顧然忍不住飆了髒話。


    蘇晴沒管教他,她此時也莫名其妙。


    “詐騙。”何傾顏認定,“這方麵我是專業的,我給公安局打個電話。”


    不是報警,是打電話。


    “可能是出錯了吧?”陳珂則遲疑著猜測,“網上不是經常有轉賬轉錯的新聞嗎?”


    “你先等等。”蘇晴拉住何傾顏。


    何傾顏真的準備報警了。


    就算不是詐騙,這種事報警也應該的。


    “應該是我媽媽轉的。”謝惜雅也在附近。


    “你媽媽?”蘇晴不解。


    “感謝費?”顧然問。


    “以感謝費為名的賄賂。”何傾顏一副很懂的樣子。


    “你不會收過吧?”顧然問她。


    “我”


    “算了,別在這裏說。”顧然又打斷她。


    何傾顏笑吟吟地看他一眼,那親密的樣子,好像她是顧然的女友一樣。


    “不是感謝費,是拜師費。”謝惜雅解釋。


    就在這時,蘇晴收到了莊靜的信息,了解到了情況。


    如果真的是擔任家庭教師,蘇晴也會拒絕,一百二十萬是很多,但她又不缺錢,雖然兩分鍾之前,她的銀行卡餘額隻有三萬。


    可這是以家庭教師為名的心理輔導,她隻能接受。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


    “太多了。”蘇晴說。


    “真的不多。”謝惜雅笑道。


    顧然:“.”


    不過,這也是看在莊靜的份上,才給這麽多,如果家庭教師指名的是陳珂,或許隻有三萬、五萬。


    蘇晴可是莊靜的女兒,也是十九歲就靠實力進入{靜海}的心理學二代。


    此外,蘇晴是謝惜雅的家庭教師,{靜海}需要什麽樣的心理醫生,她最清楚不過,這對謝惜雅進入{靜海}有很大的優勢。


    “我有一個問題,蘇老師。”謝惜雅已經進入學生的角色。


    但,是哪方麵的學生呢?


    知道美少女切開是黑色的顧然,表示懷疑。


    “什麽?”蘇晴道。


    “莊靜教授在心理學界是不是很有名?”謝惜雅好奇。


    “這個問題讓專業人士迴答你,顧然。”


    “嗯哼!”顧專業清了清嗓子,“具體榮耀我不想多說,因為說不完,就這樣說吧——莊靜院長的聲音就是這個時代心理學的聲音,莊靜老師的容貌就是當代心理學的麵孔,她不是心理學的權威,而是心理學本身!”


    “.”


    “你為什麽忽然想成為心理醫生呢?”蘇晴問謝惜雅。


    “傾顏姐今天早上問我,有沒有想過長大後想做什麽?她說從小也被寄予厚望,可因為輕度躁狂的原因,久病成良醫,最後成了心理醫生。”


    蘇晴看向何傾顏。


    陳珂也看向何傾顏。


    “你們難道對‘莊靜老師是心理學本身’這句話有意見嗎?”隻有顧然還停留在過去。


    他也不敢來現在。


    ————


    《私人日記》:九月十九日,周五,下班前與下班後


    謝惜雅忽然想成為心理醫生。


    有空和她好好聊一次,別被何傾顏慫恿,也別被我的美貌迷惑。


    晚上吃土耳其菜,肉醬不錯,我特意點了198的烤肉拚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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