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很聰明。


    他們或許已經知道,大明王朝正向北平集結大軍,其目的必然是北上草原。


    鬼力赤剛剛平定蒙古內亂。


    如果這個時候與明朝爆發戰爭,這將對蒙古人,造成毀滅性的打擊,他們現在不想與明朝為敵。


    即便是要打,也得緩一緩。


    但是——


    在國書的後麵一段,朱允炆越看越是來氣。


    鬼力赤說,他得知朵顏三衛反叛明廷,所以他才出兵替大明皇帝平定了三衛叛亂......如果隻是這樣,朱允炆自然無法生氣。


    隻是他最後的說,朵顏三衛基本都是蒙古人,他懇求大明皇帝,將朵顏三衛賜予蒙古,由鬼力赤替大明王朝管理。


    “拔都!”朱允炆合上國書,淡淡的說道:“迴去告訴鬼力赤,如果他是真心歸附朕,就讓他帶著蒙古兵將立即退迴漠北。”


    如果可以不打仗,朱允炆當然也願意。


    隻是蒙古人深入漠南,這是一個潛在的威脅,大明朝是決不允許蒙古人因此做大。


    拔都眉頭微皺,然後道:“啟奏陛下,非是我們蒙古人想要南下漠南,實屬漠北天寒地凍,牧民們已無處放牧。”


    “陛下!”


    “我們蒙古人,是真心臣服於陛下!”


    “我們南下漠南,也隻是想要尋得一塊豐美的草場過冬。”


    拔都預料到了,其實出使之前,蒙古諸臣就已經琢磨過,大明皇帝一定會讓蒙古人北返漠北,遠離中土。


    但是——


    對於蒙古人來說,漠北實在環境惡劣。


    如果長期居住在漠北,蒙古人根本無法變強。


    南下!


    必須南下。


    所以經過蒙古諸位王公大臣一致商議決定,現在可以向明朝皇帝稱臣,但是需要明朝皇帝應允,將漠南草原贈與蒙古人。


    完犢子了......朱允炆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因為蒙古人一個勁兒的示弱,而且人家願意稱臣,南下的理由也很充分。


    既然蒙古人是大明的藩屬,作為宗主國,你總不能讓藩屬子民凍死餓死吧。


    朱允炆一時沒有說話,這讓拔都心生大喜。


    這一招好像很管用。


    隻是,朱允炆頓了頓,又道:“朵顏三衛,何時歸還我大明?”


    朱允炆想了半天,才想到拿朵顏三衛說事,他估摸著鬼力赤既然已經吃下了朵顏三衛,想讓他再吐出來,應該不會很容易。


    拔都聞言愣了一下,道:“陛下!”


    “朵顏三衛民眾皆為蒙古人!”說著,拔都道:“若是陛下非要朵顏三衛,不知可否讓朵顏的蒙古人西遷。”


    “不準!”朱允炆嚴肅的道:“朵顏三衛雖然是蒙古人,但是其地早已歸屬我大明,朕豈可將子民轉增他人?”


    “迴去告訴鬼力赤!”朱允炆道:“朵顏三衛的一草一木,還有人口牲畜,皆是我大明所有,他一個也不能帶走。”


    終於找到了突破口,朱允炆長舒一口氣。


    隻是,那拔都又道:“若是陛下同意我們蒙古人,可以長期居住在漠南,朵顏三衛即可歸還陛下。”


    聞言,朱允炆沒有說話。


    他已經知道了鬼力赤的目的。


    他的目的很簡單。


    蒙古人要南下,朵顏三衛他也想要。


    現在所謂的允許蒙古人南下,就歸還朵顏三衛,這隻不過是一個拖延的策略,一旦蒙古人再次長居漠南,朵顏三衛即使歸還大明,也用不了多久,等到鬼力赤實力恢複,朵顏三衛會自動歸附鬼力赤。


    緩兵之計而已。


    “好!”


    “朕答應!”


    朱允炆旋即笑著道:“朕會在漠南與漠北之間,給鬼力赤劃出一塊草場,但是僅限朕劃定的區域,其他地方,蒙古人皆不可跨越。”


    “多謝陛下!”


    拔都趕忙行禮道謝。


    隻是一旁的方孝孺等人,卻是愣在當場,心說陛下您怎麽能就這樣答應他們?


    如果讓蒙古人進入漠南,隻需幾年時間,蒙古草原將盡歸蒙古人所有,等到他們實力強大起來,將嚴重威脅到大明的邊境。


    但是——


    等到拔都離開後,朱允炆卻當即宣布道:“傳旨遼東總兵楊文,定州總兵陳暉、即刻進兵朵顏三衛。”


    “皇上!”


    兵部尚書齊泰,出列問道:“此番還北伐否?”


    因為朱允炆已經答應蒙古人,隻是收迴朵顏三衛,而且蒙古人也答應歸還,那這北伐是不是就應該結束了呢?


    聞言,朱允炆笑著道:“當然!”


    “這不過是蒙古人的緩兵之計而已!”朱允炆笑著道:“既如此,朕為何不能將計就計,先答應他們的要求。”


    說著,他嗬嗬一笑,然後道:“既然鬼力赤答應歸還朵顏三衛,那朕就派兵去接管,就是要給他一個朕的目的是朵顏三衛。”


    眾臣皆是一愣,朱允炆卻道:“如果朕所料不差,當我軍前往朵顏三衛時,鬼力赤必定會派人阻擋。”


    “哼哼!”


    “隻要蒙古人敢去朵顏三衛,朕立刻起兵北上,讓鬼力赤進退不能。”


    這......所有人都愣住了,心說皇帝這是出爾反爾啊。


    明明答應了人家,卻依然要出兵北伐。


    況且,蒙古人要不去朵顏三衛阻擋,難道朝廷兵馬就會退兵嗎,目前來看朱允炆是沒有這個打算的。


    北伐——


    此次調動五十萬大軍,難道隻是為了一個朵顏三衛?


    不是,還未出發時,朱允炆在應天府就已經說過,這次要徹底征服蒙古人。


    ......


    另一邊,拔都迴到蒙古大營,將他在北平與朱允炆的對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鬼力赤。


    鬼力赤當即哈哈大笑起來,道:“這是朱允炆的緩兵之計。”


    “???”


    帳內諸將皆是一愣,心說這如何能說明是朱允炆在用計。


    鬼力赤接著說道:“漢人絕不會允許我們蒙古人,再次深入漠南,此番他答應在漠南給我們劃一塊區域,隻不過是想要推延時間而已。”


    “應該是漢人軍隊還未集結完畢。”


    “朱允炆不傻,他也知道我們蒙古人既然已經南下,就不可能再輕易退出漠南。”


    “大汗!”一個大胡子將領,出列道:“明朝皇帝還是想要與我們開戰?”


    “要不然呢?”鬼力赤沒好氣的道:“如果不想與我蒙古人開戰,他調集那麽多的兵馬,意欲何為?”


    鬼力赤話音剛落,拔都附和道:“大汗英明,臣此次北平之行,了解得非常清楚,漢人調集了數十萬兵馬,其目的自然是要北伐。”


    “哈哈哈!”鬼力赤道:“漢人皇帝著急了,他是害怕本汗因此做大,所以要趁本汗根基未穩,一舉擊敗本汗。”


    “傳令下去!”


    “讓蒙古各部,立即集結兵馬!”說著,鬼力赤冷冷的看向帳中諸將,沉聲道:“既然已經確定漢人要向我蒙古用兵,那我們想躲也躲不掉,既如此,此戰必須重創明軍。”


    “這一次,本汗要讓朱允炆知道,我們蒙古人又迴來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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