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剛剛迴到帳內,朱能、朱高煦、丘福等燕軍高級將領,全都心急如焚的跑了進來。


    沒辦法,各營各寨叛逃的人太多。


    他們需要朱棣出來主持大局。


    “父王!”


    朱高煦說道:“現在叛逃的兵將越來越多,這可如何是好?”


    “王爺!”丘福上前道:“現在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不如趁此混亂之際,我們率軍突圍,或可成功。”


    所有人都很著急,如果隻是被圍困,他們或許還有迴旋餘地,比如與官軍殊死一搏。


    可是眼下情況不同,朱允炆讓人在陣前燉肉,以此引誘燕軍投降,加上北平被攻破,這些兵將也就更加沒有戰鬥力了。


    即使如此,帳內諸將,卻沒有一個人勸說朱棣投降。


    並不是他們不願意,而是他們不敢。


    在他們看來,即使真要向朝廷投降,最後做出投降決定的那個人,也必須是燕王朱棣。


    “爾等都退下吧!”


    朱棣說著擺了擺手,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些兵將叛逃。


    當然,他現在就算想在意,也沒有任何意義。


    正所謂樹倒猢猻散,兵敗如山倒。


    來不及了。


    “父王!”


    “王爺!”


    諸將顯得有些焦慮,朱棣卻依然平淡的道:“諸位都先下去休息,本王自有主張。”


    說完也不再搭理這些將領,而是一個人陷入了沉思。


    本來想讓燕王給大家指條明路,或者說計劃,至少讓大夥兒知道該怎麽辦,可是朱棣的冷淡,讓諸將是一臉茫然。


    退出大帳的將領,都是無奈的搖頭歎息,再迴頭看向營帳四處,越來越多的兵將離開營帳,去向官軍投降了。


    另一邊,官軍中軍帳內,皇帝朱允炆這一刻,是真的放鬆了下來,燕軍投降的事情,他已經得知。


    “方愛卿!”朱允炆淡淡的道:“愛卿以為,燕王會降否?”


    至從得知燕軍不斷有人投降,但是燕王朱棣卻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此前他也派禦史葉西賢,去見過朱棣,希望朱棣能夠罷兵投降,如果能夠快速結束這場戰爭,這對雙方都有好處。


    可是——


    真當燕軍投降的人數越來越多,朱允炆反而有些疑惑,燕王朱棣他會投降嗎?


    “迴皇上!”方孝孺聞言頓了頓,微微搖頭道:“微臣覺得,燕王為人高傲,想讓他投降,恐怕很難。”


    “哦???”朱允炆頓了一下,問道:“現如今燕軍大勢已去,他還有何本錢,敢於與朕為敵?”


    方孝孺沒有迴答,隻是莫名的歎息一聲。


    朱棣投降,這場靖難之戰就會宣布結束,這對於朱允炆來說應該是好事情,但是如今的朱允炆,卻好像並不希望朱棣投降。


    為什麽?


    因為朱棣太強了。


    原來的曆史,已經證明過。


    即使他真的願意歸降,對於朱允炆來說,這也是一個不確定的因素,還有就是,如果朱棣投降了,他該如何處置他。


    殺了?


    不行,此前派禦史葉西賢去燕軍營帳,為了結束戰爭,朱允炆已經許諾,如果願意歸降,可免死罪,正所謂君無戲言。


    不殺?


    太危險了,萬一那天這人又起兵造反,那可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比如大明戰神朱祁鎮就是先例。


    朱祁鈺不是也將其軟禁,但是後來朱祁鎮不也成功複辟嗎?


    雖然朱棣不是皇帝,但是這些年來,擁護他的人,可是也有不少,按照曆史記載,就是建文朝廷,就有不少人,他們更希望朱棣來做大明朝的皇帝。


    如今的朱允炆是穿越者,對於封建社會皇權的爭鬥,他是沒什麽經驗的,他也隻是通過前世看過的影視劇、史料,有一些淺顯的了解,但是真當他身處其中還是有些反應不及。


    麵對如此兩難選擇,朱允炆有些頭疼。


    再說燕軍,經過大半天的折騰,近四萬燕軍,向朝廷歸降的人數不斷攀升,時至傍晚時,燕軍營寨到處都是空空如也,僅剩中軍還有三四千人。


    這三四千人非常頑固,即使整座營寨都跑得差不多了,即使對麵官軍陣前那些吃肉喝酒場麵,他們除了偷偷咽咽口水,卻沒有一人挪動腳步。


    中軍帳外。


    朱高煦、朱能、丘福等人,一直在帳外徘徊,此前好幾次想要再次進帳,但是都被大帳門口的侍衛攔下。


    “王爺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朱棣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中軍帳內,不見任何人。


    但是這可讓一眾將領,那是心急如焚。


    營中的兵將越來越少,若是朝廷現在趁機大舉進攻,他們不敢相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主動出擊,或許還有一絲勝算。


    若是等到朝廷大舉進攻,就憑現在營內的這幾千人,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殺得幹幹淨淨。


    他們怕死嗎?


    不,他們真的不怕。


    若是他們怕死,也就不會陪著燕王起兵了。


    他們隻是不想死得太窩囊。


    哪怕是奮起一搏,至少他們曾經努力過。


    當然,最為重要的,是他們還抱有一線希望。


    想當初起兵時,燕王手下隻有八百府兵,那個時候的危險係數,其實不比現在小多少。


    北平城多處兵馬都由朝廷控製,而且北平周邊,更是有十餘萬官軍摩拳擦掌,但是最後的結果卻是,燕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奪取了北平城的控製權,然後出兵占據周邊縣城。


    經過一年多的奮戰,燕軍才有如今能與朝廷正麵對抗的實力。


    起兵時八百府兵都能做到,現在還有三四千精銳,以及數十員戰將加持,我們難道就不能反敗為勝嗎?


    帳外的這些將領,都還相信燕王。


    相信燕王能夠力挽狂瀾。


    數十員戰將,從正午一直在帳外守到了傍晚,眼看天色越來越暗,對麵明軍陣前已經開始點燃火堆,這些將領越來越心慌。


    “不能再等了!”朱高煦說著,就往大帳急行,其餘諸將也都跟著一起往中軍帳而去。


    可是當眾人剛剛來到大帳門口,門口的幾名侍衛立即上前。


    “諸位將軍止步!”


    “王爺!”


    丘福忍不住高聲叫喊,距離很近,他這一嗓子,朱棣自然能夠聽見。


    “現已快天黑,還請王爺拿個主意!”


    “讓開!”朱高煦爆喝道,想要硬闖營帳,可是幾名侍衛突然拔出腰間配刀,沉聲說道:“二公子,王爺有令,無令任何人不得入內,若是諸位想要投降,可自行決斷。”


    嗬——


    侍衛的這句話,可讓一眾將領愣在當場。


    這都是什麽話?


    想要投降,可以自己決斷?


    “父王!”


    朱高煦沒敢硬闖,而是在帳外高喊道:“父王!”


    “王爺!”


    “王爺!”


    其他將領也是跟著叫嚷著,他們開始有些擔心起來,擔心燕王因此一蹶不振,因為侍衛的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可是——


    任憑他們如何叫喊,賬內卻沒有任何的迴應。


    “王爺!”丘福高聲道:“勝敗乃是兵家常事,縱使眼下危機四伏,但是末將等願意拚死保護王爺突出重圍。”


    “是啊,王爺!”


    “我們還沒有敗,我們還有數千精銳。”


    “父王!帶我們殺出去吧!”


    一眾將領嘰嘰喳喳的吵吵嚷嚷,他們希望以此可以讓燕王振作起來,或者出來見他們一麵。


    最好出來告訴他們,本王已有對策。


    但是很可惜,任憑諸將如何吵嚷,但是賬內的朱棣,就是不說一句話。


    或許是因為賬內實在太過於安靜,一眾將領突然有些擔心起來,特別是那朱高煦,他對著一個侍衛猛踹一腳,怒喝道:“滾開,否則老子殺了你!”


    他擔心父王的安危,可是正當他嗬斥侍衛的時候,賬內突然傳來朱棣的一聲咆哮:“滾蛋!”


    唿——


    當諸將聽到朱棣的聲音,一個個終於長舒一口氣,哪怕這是一聲憤怒的怒吼,他們也覺得這個聲音,是十分的美妙。


    就在諸將欣慰燕王終於迴應他們的時候。


    忽然,隻聽見帳內呲嚀一聲脆響。


    接著就是哐當一聲。


    帳外諸將頓時嚇得魂不附體,一個個再也不管侍衛的阻攔,集體蜂擁上前,闖入大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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