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一聲怒吼,終於讓喧鬧的大帳,安靜了下來。


    對於皇帝的聖旨,大將們當然是氣氛。


    但是朱棣,卻有別的想法。


    “爾等都先行退下!”朱棣很平靜的說了一句,就不再搭理帳中戰將,直到諸將皆已離開大帳,他才看向一旁的鄭和,淡淡的問道:“郭英怎麽說?”


    對於皇帝的聖旨,朱棣現在並不關心,他更關心鄭和。


    因為鄭和比禦史薛岩早到一步,但是還未等鄭和稟報,那薛岩就已經到了。


    鄭和歎息一聲,道:“迴王爺,郭英老兒頑固不化,拒不肯歸降,還揚言...揚言...”說到這裏,這和不由得停頓了下來。


    “他揚言什麽?”朱棣來了興趣問道。


    鄭和頓了頓,才鼓足勇氣說道:“他說...他說他隻效忠大明天子,絕不向...向...向...”


    “說吧,不用顧忌!”朱棣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了,從鄭和的神色,他已經猜到了個大概。


    “他說...”鄭和愣了一下,才欠聲說道:“他說,他絕不會向不忠不孝之徒俯首。”


    啪!


    朱棣聞言,嘭的一拳重重的砸在桌案上。


    “郭英老匹夫!”


    “你欺本王太甚!”


    郭英是大明開國功臣之一,此時奉命鎮守中都鳳陽府,朱棣詐取了宿州城後,不知何人走漏了消息,燕軍已經抵達宿州的事情很快傳遍大江南北。


    原本朱棣打算就以此方式,一直兵臨京師應天府,即使不能攻下京城,當燕軍精騎突然出現在京師應天府城下,也能震懾皇帝朱允炆。


    況且,在應天府,他早就培植了不少的內線。


    朱棣覺得,隻要大軍能夠突然出現在應天府,他就有很大的把握,攻下京師。


    可惜——


    他這才拿下宿州,朝廷就已經知道他孤軍深入。


    既然已經曝光燕軍的蹤跡,再隱瞞下去已經沒有了意義,而近在咫尺的中都鳳陽府,是朱棣必須拿下的城池。


    原因無他。


    現在燕軍已經無法隱匿,朝廷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存在,必然很快就會派大軍趕來阻擊,如果能夠在大軍抵達時,燕軍攻占中都鳳陽府,這也將極大的震懾大明朝廷。


    但是,朱棣此番孤軍深入,依靠的就是騎兵行進迅速,所以他隻帶了兩萬精騎,而主力則留在山東牽製盛庸等人。


    對麵的中都鳳陽,他已經打探過,鳳陽駐軍八千人,守將便是此前隨長信侯北伐的老將,武定侯郭英,以及他的第四子,中都留守司副留守郭鑒。


    這就有些棘手了,郭英雖已年邁,但卻也是一位能征善戰之人,而且性格固執。


    朱棣自問,兩萬騎兵,在沒有火器輔助的情況下,想要快速攻下由郭英鎮守的鳳陽府,難如登天。


    不過想著去年郭英隨長信侯耿炳文北伐,然後被皇帝朱允炆派去守中都,多少有些貶斥的意思。


    或許他會因此對皇帝朱允炆有所不滿,於是朱棣才想著派鄭和去遊說,若是能勸降郭英,這將極大的威懾大明朝君臣。


    “老匹夫!”


    “老匹夫!”


    得知郭英不但不願意歸降,還指責自己是不忠不孝之徒,朱棣自然是憤怒不已。


    “王爺息怒!”鄭和急忙勸阻道。


    “哼!”朱棣冷哼一聲,然後道:“既然老匹夫不識時務,那就休怪本王無情...”說著他也是頓了頓,重新坐迴座位,才淡淡的說道:“算算行程,三五日內,高煦所部應該就能抵達。”


    “是!”鄭和賠笑道:“二公子昨日已經過了徐州,正往宿州趕來!”


    “嗯!”朱棣滿意的點了點頭。


    勸降郭英,朱棣其實也沒有抱太大希望,畢竟這老頭性格固執,現在隻能等到朱高煦趕到,然後強攻鳳陽府。


    就在朱棣琢磨鳳陽府時,在鳳陽府內,朝廷的禦史也來到了郭英的府中。


    “老將軍!”禦史懇切的道:“陛下還說,朕有武定侯,中都必然無憂。”


    郭英聞言,輕捋銀須,笑著道:“請禦史迴稟陛下,老臣定不辱陛下信任,隻要老臣在,朱棣就休想踏進鳳陽半步!”


    “好!”禦史滿意應道,然後客氣了一番後,就告辭迴應天複命去了。


    等到禦史離開後,郭鑒有些好奇的問道:“父親,陛下真的要禦駕親征?”


    此前禦史傳旨說,皇帝正在集結兵馬,希望郭英父子能夠堅守鳳陽一個月,一個月後皇帝會親率大軍來鳳陽與燕軍決戰。


    這讓郭鑒有些意外。


    畢竟世人皆知,如今的大明皇帝,就是一個文弱的書生,他哪懂什麽行軍打仗。


    郭英笑了笑道:“最近天子變化很大,已非昔日那個優柔寡斷的君主,此番是否會禦駕親征,為父也不得而知,不過即使陛下不親征,有陛下這句話,就足以提振三軍士氣。”


    “嗯!”郭鑒聞言,微微點頭,道:“這倒是!”


    “你立即去安排!”郭英嚴肅的說道:“守城官兵,從現在開始時刻戒備,提防朱棣攻城。”


    “是!孩兒這就去!”


    郭鑒應了一聲,離開了房間,而郭英則認真的研究起了鳳陽的城防圖。


    ......


    至從得知燕王朱棣兵抵中都,整個江南地區都陷入到緊張的氛圍當中,應天府每日都有官員進出應天府。


    當然,從應天府奔赴各地的官員居多。


    紫禁城內的朱允炆,腦子裏的那根弦,一直是緊繃著的。


    此前還能根據已知的曆史,來琢磨應對辦法,可是現在進程發生了改變,朱棣提前一年多,孤軍深入南境。


    從知道朱棣兵駐宿州那天開始,方孝孺、齊泰、黃子澄、練子寧等等,幾乎每天都會奔赴武英殿,與天子商議對策。


    ......


    十二月五日,上午。


    長信侯府。


    年逾六旬的老將耿炳文,正在院子裏練習拳腳,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讓他有些不悅。


    不多時,一個小廝小跑過來,沒等耿炳文嗬斥他,他卻焦急忙慌的說道:“侯爺,侯爺,陛下駕到!”


    “啥?”耿炳文聞言頓時一驚,急忙收勢,順手抓起藤椅上的衣服快速穿上,那小廝肯定的道:“陛下駕到,已經入府。”


    我的個神呢,陛下啥時候喜歡搞突然襲擊了...耿炳文心中腹誹一句,然後急匆匆直奔前院而去。


    ...


    少時,耿炳文剛剛來到前院,就看到一身便裝的皇帝,他急忙上前拜服道:“老臣耿炳文,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允炆快步上前,然後扶起耿炳文道:“老將軍免禮!”


    “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老臣罪過!”耿炳文誠惶誠恐的說道,朱允炆卻笑著道:“老將軍不必客氣,今日朕也是有要事想要與老將軍商議,所以冒昧造訪,還望老將軍海涵。”


    聽了朱允炆這話,耿炳文不由得一愣,心說皇上真的是變了啊,變得老臣都覺得很陌生。


    今日怎會如此客套?


    耿炳文是看著朱允炆長大的,雖然從小也很懂禮貌,但是卻沒有今日這般平易近人。


    “皇上裏麵請!”耿炳文一邊在心裏狐疑,一邊笑嗬嗬的恭請朱允炆進入內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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