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二年(公元1400年),十一月八日。


    東昌府。


    經過兩日的激戰,東昌府依然穩若泰山,鐵鉉立於中軍陣前看向全軍將士。


    “將士們!”


    鐵鉉很欣慰的說道:“本將在此謝謝諸位了,因為諸位的浴血奮戰,我們才能堅守住東昌府。”


    這兩日,將士們真的讓鐵鉉很感動。


    第一日,燕軍強攻東昌府,他們出人意料的使用了火炮,沒有再顧忌城牆上的高祖皇帝神牌,僅僅一炷香的時間,城牆上掛著的高祖皇帝神牌,就被燕軍炸得稀爛。


    這一點,鐵鉉其實預料到了。


    畢竟現在是兩軍交戰,燕王朱棣,也不會傻到一直顧忌高祖皇帝神牌,畢竟在濟南、在德州,他已經退讓過了。


    “今天有個好消息告訴諸位!”鐵鉉又道:“我們的盛大將軍,已經擊敗燕軍大將張玉,現正往東昌府而來...”說著他頓了頓,才肯定的道:“盛將軍率領的大軍,距離東昌府已不到三十裏。”


    唿——


    所有的兵將聞言,頓時大喜。


    雖然他們經過浴血奮戰,擋在了燕軍兩日來的猛攻,但是如果繼續這樣廝殺下去,東昌府還是很危險。


    如今得知援軍已經快到了。


    他們的士氣頓時高漲。


    “將士們!”鐵鉉高喝道:“前兩日,我們都是據城堅守,因為燕軍人多勢眾,但是今日...”說著他冷哼一聲,然後抬手指向城外,說道:“今日該我們反擊了。”


    “戰!”


    “戰!”


    數萬將士立時齊聲高喝。


    等到將士們喊聲剛畢,鐵鉉突然拔出腰間佩劍,喝道:“出城,迎戰!”


    霎時間,東昌府南城門,緩緩打開。


    鐵鉉翻身上馬,一揮馬鞭就朝城外衝了出去,緊接著是東昌府的數萬兵將,除了兩萬人留守城池,其餘近四萬人,都跟著鐵鉉來到了城外。


    於此同時,城外的燕軍也開始列陣準備。


    “嗬!”


    朱棣看著東昌府的明軍居然出城了,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但是下一瞬,卻是不削的道:“鐵鉉膽子不小啊,居然敢與本王列陣對抗?”


    “父王!”朱高煦提醒道:“定是鐵鉉知道盛庸迴來了,想要與盛庸裏應外合,一舉擊敗我軍。”


    “哼!”


    朱棣聞言頓時怒氣衝天,昨天傍晚,他也收到了消息,大將張玉還未抵達大名府,就遭到了徐輝祖與宋晟的伏擊,而且最後張玉更是被明軍亂箭射殺。


    大戰才剛剛開始,燕軍就損失一員大將。


    這讓朱棣是十分氣惱。


    “本王正等著他呢!”朱棣爆喝道:“今日一戰,勿必在盛庸趕迴東昌府之前,先破鐵鉉,然後去攻盛庸,為張玉複仇。”


    張玉是被徐輝祖殺的,但是這個時候,朱棣卻將這份怨氣全部撒在了盛庸的身上。


    “丘福!”朱棣突然喊道,大將丘福立時出列,朱棣盯著他吩咐道:“本王給你兩萬騎兵,勿必擋住迴援的盛庸!”


    據此前探馬匯報,盛庸與徐輝祖合計近十萬人,正星夜兼程奔向東昌府。


    朱棣很清楚,這一仗隻許勝不許敗。


    若是等到盛庸趕迴東昌府,燕軍必危。


    “末將遵命!”


    丘福當即應諾,然後便領著兩萬騎兵,直奔東昌府西北方向而去,朱棣則率領近七萬人,與兒子朱高煦等人,將目光鎖定到了前方的鐵鉉軍。


    鐵鉉將近四萬明軍,背城列陣,在其陣前,布置了大量的火器、毒弩,已經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至從得知盛庸率領主力,已至東昌府境內,鐵鉉就在琢磨,這一仗到底該怎麽打。


    他本可以繼續留守東昌府閉城堅守,但是經過這兩日的激戰,他也感覺得到,燕軍使用火炮攻城,已經對東昌府的城池造成了嚴重的損害。


    若是今日繼續讓燕軍炮轟城池,即便是盛庸及時趕迴來,怕是東昌府也已經被打得稀巴爛。


    出城迎戰——


    最後鐵鉉做出了讓朱棣都覺得意外的決定,他要與朱棣正麵對戰,如此一來,燕軍有火炮,但是明軍也擁有大量的火炮、一窩蜂等威力強大的火器。


    大不了兩軍拉開架勢,互相炮轟。


    當然,還有最為重要的,就是用氣勢震懾燕軍。


    “不自量力!”


    朱棣看著鐵鉉率領的明軍,很是不削的說道。


    可就在這時,鐵鉉緩緩出列,看向對麵的燕軍,高聲道:“燕王,燕王可敢出陣搭話乎?”


    喲嗬——


    聽到鐵鉉的話,朱棣愣了一下,心說這老小子膽兒夠肥啊。


    其實這個時候,朱棣大可以命令士兵衝陣,不過人家鐵鉉敢於出陣喊話,若是朱棣不上前說兩句,好像會讓人覺得,他是懼怕鐵鉉一般。


    朱棣一揮馬鞭,向前疾馳兩步。


    “鐵鉉!”朱棣抬手指向前方,高聲喝道:“今日本王率王師到此,爾等還不速速下馬投降?”


    “哈哈!”鐵鉉笑道:“燕王說笑了!”


    說完鐵鉉故意迴手指向身後的城牆,然後說道:“鐵鉉雖然不才,但也懂得忠君愛國;”說著又看向朱棣,說道:“我等怎可向無君無父之人投降?”


    “燕王殿下!”鐵鉉質問道:“高祖皇帝,乃王爺先父,可是這兩日,王爺卻用炮火,毫無顧忌的轟擊高祖皇帝神牌?”


    “王爺!”鐵鉉微微搖頭,道:“該投降的是您吧!”


    “一年前!”鐵鉉又道:“一年前,王爺起兵叛亂,打著清君側,奉天靖難的旗號;”說著他頓了頓,然後冷笑道:“但是經過這兩日來看,王爺好像是言不由衷。”


    聞言,朱棣怒火中燒。


    他很後悔,後悔未等到張玉的消息,就向東昌府發動進攻,等他都攻打了東昌府一日,才收到張玉兵敗身亡的消息。


    原本他想著退避三舍。


    那時即使明軍質問,他也有話可說。


    可說現在,他被鐵鉉問得是啞口無言。


    經過連續兩日的猛攻,東昌府城頭上,到處都是被燕軍炸爛的高祖神牌。


    大明是一個崇尚孝道的王朝。


    當兒子的,居然對先父不敬。


    “哼!”朱棣突然冷笑道:“你少用這些話來激將本王。”


    說著,朱棣轉頭向南拱手道:“先帝陵寢在南,爾等懸掛先帝畫像於城頭,這本就是大不敬;”說著,他也是頓了頓,然後才說道:“在濟南,在德州,本王已經禮讓,爾等如今依然故技重施,想要以此阻擋勤王之師。”


    嗬——


    朱棣話音剛落,身後的數萬燕軍頓時士氣大震。


    燕王說得對。


    先帝的陵寢在南,不是你們掛一些畫像,這就能說明什麽,況且燕王已經退讓兩城。


    “哈哈哈!”鐵鉉聞言大笑道:“燕王殿下,你說這話的時候,難道不覺得害臊?”


    “不管先帝陵寢在何處!”鐵鉉冷冷道:“為人子者,不尊重先父神牌,是為不孝,無辜起兵叛亂,就是不忠。”


    “殿下貴為皇族,卻行這不忠不孝行進!”


    “哼!”鐵鉉突然爆喝道:“王爺還敢在此大言不慚,將你的叛亂勾當,說成是清君側,奉天靖難乎?”


    “鐵鉉!”朱棣聞言大怒:“休要在此狂言,今日本王誓破東昌,廝殺爾等這些逆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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