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換好衣服下樓,媽找你有點事商量,彎彎你在房間裏呆著,別跟著下去。”媽媽語氣平靜的端著牛奶走出去。

    “彎彎,放心,沒事。”我迴頭抱了抱石彎,起身快速的穿好襯衫。

    “跟韓姨好好說。”我能從她的話語裏感覺到濃重的擔憂。

    “走吧。”我看到媽媽已經換好了外出的衣服。

    街道邊媽媽伸手叫了出租車,說了兩個小時車程的目的地,又付了車費。

    上車前媽媽幫我撣了撣身上的雪,然後伸手關了車門。

    “媽。”我搖下車窗叫她。

    “你走吧,從今天起你不是我女兒了。”媽媽的表情在瞬間崩潰,轉眼間眼眶通紅。

    她轉身時,車開走,我長久的用目光追隨著那個被冬衣包裹得有些臃腫的背影,直到轉彎,她也消失不見。

    車窗外一片皚皚白雪,車輪駛過雪地發出澀澀的碾壓聲。

    迴過神時車已經上了高速。

    我閉上眼睛,腦海裏一會兒是石彎擔憂的樣子,一會兒又是媽媽的絕望神情。

    ……

    “到了。”聲音延遲幾秒傳到了我耳朵。

    兩個小時整的車程,不多不少。

    我下了車,看到林革江若柳和他們的孩子蘇唯一站在那裏等我。

    原來媽媽是想把我交還給林革。

    我絕望的大喊了一聲奔跑著逃走。

    把身後的追著我跑的人落下很遠。

    ……

    在街邊公用電話前停住了腳步,從口袋裏掏出硬幣撥了石彎的手機。

    “淺淺。”接通電話石彎叫我的名字。

    “是我,我現在晴川。”我咬著嘴唇說。

    “為什麽會在晴川,你到底怎麽樣了?”石彎擔心的問我。

    “沒事,媽媽不要我了,想把我還給林革,我是不會和林革在一起生活的。”

    “你現在身上有錢嗎?”

    “有。”我捏了捏口袋裏的紙幣。

    “你先找個餐廳消磨幾個小時,別凍透了,等天一亮坐第一班車迴恆市去找今早。”石彎有條不紊的交待。

    “那你呢?”

    “我得確定韓姨沒事,等她的情緒穩定再迴去,為了我們的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迴去,不能有任何的想不開。”

    “我明白,彎彎。”

    道別後我掛了電話,找到一家24小時營業的餐廳,叫了杯熱茶。

    好一會兒身上了冷風味道終於散盡,人也暖過來了。

    清早我買了第一班汽車的票迴恆市,去敲羅今早的門。

    羅今早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麽,打開門沒有多說,遞給我換洗的衣服。

    我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

    出來時看見陸倩也來了。

    “我上班路上過來看看,小石頭你折騰一夜累了吧,什麽都別想,好好睡一覺,接下來的事情咱們一起商量。”

    我倚在沙發上頭越來越沉,真的就那麽睡著了。

    夢裏我被關進了滿是冰塊的房間,冷氣漫溢。

    我開始想念石彎。

    特別想念。

    ……

    醒來時人已經在恆市家中。

    我下床去找水,看到陽台了又晾滿了衣服。

    門鎖響了,石彎拎著超市的購物袋走進房間,脫下外套,朝我輕輕一笑。

    “淺淺,好點了沒。”我抬手看到手背上有幾個針孔,明白自己一定是病了一場,又讓她擔心了。“我告訴韓姨我愛你了,我跟韓姨說我們的感情不是玩玩鬧鬧,是相互的,也是認真的,長久的,她雖然現在不能理解,但總有一天會懂得。”

    “恩。”我點點頭,接過石彎手裏的袋子。

    “淺淺,快樂起來,在一起的時候不能比不在一起時還沉重。”石彎用力攥了攥我的手指。

    “恩。”我眯著眼睛答應。

    ……

    年後石彎迴醫院上班,我去陸倩的店裏做兼職。

    每次下班的時間總有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來接陸倩。

    這情形總是讓我恍惚,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

    “淺淺。”打烊前我聽到一個久違男人的聲音。

    抬起頭發現林革仍舊那麽筆直的站在我麵前。

    我彷佛又看到他當年手中托著軍帽那英氣勃發的樣子。

    “還沒原諒我?”林革走到我身前低頭看著我問。

    “是台灣的事嗎?早就過去了,我是個記仇的人,但是不會記很久。”我笑道。

    “我的女兒就是像我。”林革爽朗一笑,隨即發出了邀請。“和爸爸去吃頓吧。”

    “好啊。”我毫不遲疑的答應。

    那是成年後的我第一次和林革並肩走在街上,挽著他手臂的時候,我的心裏突然有了一種暖暖的感覺。

    其實隻要現下快樂就好了,過去的發生的那些事,我會假裝忘記,不會再去想。

    “你的事我知道了,你不要有心裏壓力,唯一和你一樣,都喜歡女孩子,我們是上個時代的人,接受起來需要有個過程,但是你要明白,這一切隻是時間問題。”我沒想到林革會這麽直白。

    “你覺得我媽她會接受嗎?”我十分不確信的問。

    “若柳托了相熟的專家去你家開導你媽媽,雖然她一直生活在小城市,沒有見過太多,可我心裏知道她是個寬容善良的人,對我尚且如此,何況對你?”

    “不會這麽容易的。”我搖頭否定,我知道我和除了石彎之外的任何女孩兒在一起媽媽都不會反對,所有問題的根源都在於,我愛的人是石彎,是媽媽認定要盡到母親責任,為薄情的石蒼海終身守護的那個女孩。

    ……

    開學後媽媽帶著石歡過來住了一小段,對於我的存在視而不見,我和石彎商量過後獨自搬去已有新女友的今早家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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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媽媽趁著我不在開始頻繁的幫石彎介紹朋友。

    那個時候我終於確信,在媽媽那裏,我和石彎在一起是一件永遠不能被她接受的事情。

    那段時間裏,我們都心灰意冷,直到石彎在媽媽準備的相親對象裏遇見了軍校還未畢業就被家裏逼迫著找女友的高寒。

    白佃得知這件事之後說,淺淺,你終於可以絕處逢生了。

    我聽得一頭霧水,急急的追問,白佃卻說他要去找石彎商議正事,掛了我的電話不再與我多說。

    當天晚上,帶著疑問的我,石彎,白佃,高寒聚在一起。

    四個人,兩對伴侶,我看到這再明顯不過的陣容終於明白了白佃的意思。

    “如果你們都同意的話,我想和家人說我和淺淺明年要結婚,正好我媽一直都想讓淺淺做我的新娘。”白佃點了根煙目光炯炯的說。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明天去和韓姨說我同意和高寒在一起。”彎彎緊接著說道。

    “形式婚姻?”我慢慢的吐出這幾個字。

    身邊的三個人都點點頭。

    “我同意。”高寒在一旁追加了一句。

    “既然父母那裏改變不了,那不如我們變通一下,也善意的謊言會比難以接受的真像更讓他們覺得欣慰,前提是一定不能在他們麵前流露出和愛人之間真正的情誼。”白佃說著興奮起來。

    “淺淺,你覺得呢?”討論一番過後,他們三個把目光聚向我。

    “我聽你們的。”我答應得毫不猶豫。

    我相信麵對同樣痛苦無法改變想法的父母,這會是我們走向幸福的唯一方法。

    ……

    “韓姨,我和高寒在一起了。”幾天後得知這個消息的媽媽覺得自己完成了使命,抱著石歡滿意的迴家。

    車站送別的時候媽媽看著我說:“既然這樣咱們就和好吧。”

    知道真像的我抱了抱媽媽,皺著眉頭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這一年我和石彎,白佃和高寒四個人過得格外好,精神上也輕鬆了不少。

    高寒的父母為了鼓勵高寒戀愛,買下了我們對門的房子,為我們之間的相處創造了極大的便利。

    平時見親人的時候我們按固定的搭配互相陪伴,迴到家各進各門,各過各的,時不時的也一起小聚遊玩一番。

    畢業前夕,我被分到家中附近的寵物醫院實習,恰好白佃這個時間也在五叔的店裏幫忙。

    想到要和石彎一段時間不見,總有些舍不得。

    “現在短短的分開是為了日後長久的在一起。”石彎一邊幫我收拾行李一邊叮囑我。

    於是我便帶著對她得想念和愛戀迴到家中,每日穿梭在家與寵物醫院之間。

    並和白佃偶爾在媽媽麵前表現出四個人提前規定好適度親昵,試圖讓媽媽相信,並心安。

    六月中旬的那天石彎和已經得知一切的白湍如約迴來。

    “五叔,韓姨,今天咱們一家好不容易湊到一起了,我有件事情要宣布。”白佃在飯桌上紅著臉宣布。“我……我和淺淺商量好了,我……我們打算今年六月結婚。”

    “好,等六月你和淺淺結婚的時候我和彎彎一定提前迴來幫你們忙活。”白湍笑著接話。

    “來,咱們一家為淺淺和白佃的幸福幹杯。”

    我們一家七口幹了杯子裏的酒。

    ……

    “好久沒迴恆鎮了,陪我出去走走。”飯後許久不見的石彎正站在門口笑盈盈的等著我。

    “恩。”我迴身在門後抽了一把傘,跟石彎往外走。

    五月的天氣,陽光和煦,春風微涼。

    “恆鎮的空氣就是好。”石彎用力吸了一口氣感歎。

    我笑著點頭。

    “我的淺淺要做新娘嘍。”石彎走著走著忽然轉了一個圈迴過身捧住我的臉。

    我看著石彎傻傻的笑。

    “淺淺,有份禮物要送你。”石彎收起笑容,遞給我一張請柬。

    我打開請柬看到上麵石彎和高寒的名字下寫著與我和白佃同一天的婚期。

    “那這又是什麽?”我拿起請柬裏夾著泛黃的字條問石彎。

    “你自己看。”石彎笑笑說。

    “思念比你腿長,熱情曬過太陽,遇到你,世界變了樣。”我看著熟悉的字體才想起這是高中時候我寄信給石彎時裝作不經意夾的字條。

    “彎彎,是不是還有別的女孩子追過你?”我把紙條收好後有些好奇的問石彎。

    “是啊,我上學的時候還有被我拒絕的帥氣女孩子過來感歎,石彎 ,你都叫彎了為什麽是直的?”石彎很好笑的說。

    “那你怎麽迴答她?”我感興趣的問。

    “我說‘我哪知道?你問我爸去!’”石彎開心的笑道。

    ……

    六月,婚期至。

    親戚鄰裏匯聚一堂。

    白佃挽著我,我牽著石彎,石彎挽著高寒,我們四個人走進禮堂。

    婚禮進行曲響起的時候,我和石彎對視。

    交換戒指的時候,我扭頭對身後的石彎說了一句,“記住,你是我的新娘。”

    然後我看到美人石彎迴眸一笑。

    好一幅般般入畫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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