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任蓬江如何去找,都無法找到辛月的半點蹤跡,心中的懊惱與自責險些將他淹沒。

    他甚至懷疑,可能是主上的人把辛月給帶走,可能早已把她當作棄子般處決。但同時又懷疑是右相府的人搞鬼,迫切想要去右相府裏搜查一番,但他的身份卻根本無法讓他隨心所欲,這種無力感,瞬間積壓在他心口,令他險些喘不過氣來。

    當蓬江在街上搜尋了兩三個時辰,直到三更半夜,才返迴了賢明王府。

    然而,一迴來。

    下屬侍衛就來報。

    “蓬大人,您可算是出現了!現在王爺正在後院的偏廳等您呢!您快去吧!去晚了,王爺指不定又得發多大的火!”

    “王爺找我?”

    蓬江十分訝異。

    要知道,這段時間以來,趙聿找他辦事的次數屈指可數。

    下屬侍衛聽了,連連點頭。

    “是的!”

    “所為何事?”

    蓬江得到肯定,也收斂了心神,不敢耽誤,馬不停蹄的疾步朝著後院的偏廳趕,同時拉著身邊的侍衛,詢問著情況。

    下屬侍衛聽了,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應該是為了刺客一事……王爺生了好大一頓脾氣,您方才到底去哪了?”

    “……有點私事,好了,偏廳到了,多謝你的提醒,我自己進去便可。”

    “是。”

    下屬侍衛聽了,也不再跟隨,停下腳,朝著他作揖,望著他離去。

    而蓬江懷著滿心猜測,疾步趕到了偏廳以後,就看到趙聿那張黑如墨水的臉色,心頭咯噔一聲,忙上前,朝著他單膝下跪,作揖見禮道。

    “屬下參見王爺!”

    “蓬江,你去哪了。”

    趙聿先是冷哼了一聲,而後語氣涼涼又帶著幾分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沉聲詢問了過去。

    蓬江好歹跟了趙聿三年左右的時間,自然了解他的脾性,一聽他這話中隱藏的怒火,當即低下頭,直接請罪道。

    “屬下該死,屬下私自離府去辦了一些私事!聽侍衛說,有不長眼的刺客行刺王爺,王爺,您沒事吧?有沒有受傷?那些刺客都伏法了嗎?王……”

    “夠了。”

    趙聿冷冷地嗬斥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不耐的說道。

    “一些宵小鼠輩而已,還奈不了本王如何!但是!因為你的失職!讓簡二小姐受了驚!現下大病不起!簡二小姐來府中做客,如今因為這種事而生病,傳出去,傳到右相府去,你讓本王如何跟右相交代?!”

    “屬下該死!請王爺息怒!”

    蓬江本能下意識的告罪,可一說完,就愣了一下。

    ‘簡二小姐?右相府?簡美?!那個害得小月不見了的死女人?!’

    蓬江心口陡然升起一股壓抑的怒火,急忙垂下頭,掩蓋住自己眼底閃爍的冷光。半響,調整好心情,再次抬頭,對趙聿請示道。

    “王爺,屬下自知難辭其咎,屬下自願戴罪立功,親自保護簡二小姐的安危,直至簡二小姐迴歸右相府!”

    “噢?”

    趙聿情緒不明的抬眸瞥了他一眼,狀似在思考。

    蓬江盡管低著頭,但還是能夠感覺到那股冰冷的視線掃在身上的滋味,令他的血液凝滯,手指的指尖都開始發冷,卻也隻能硬著頭皮道。

    “請王爺給屬下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屬下認為,簡二小姐既然是王府的貴客,理應受到最好的保護,以彰顯王府的氣度。”

    “好。本王準了。”

    趙聿這次非常爽快的答應下來,隨即,起身走到他麵前。

    “從現在開始,本王命令你,貼身保護簡二小姐的安危,不管簡二小姐去哪,你都要護其左右,直至簡二小姐迴到右相府為止。”

    “是,王爺!”

    蓬江忙恭敬地應下,心中也沒由來的鬆了口氣。

    趙聿略帶滿意的點了下頭,便背著手,從他身前繞過,頭也不迴的走掉了。

    蓬江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遠,這才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轉身往廳外看去,眸子裏的陰狠一閃而逝。

    ‘簡美,是你害我的小月,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我要讓你嚐受比小月千倍萬倍的痛苦!’

    而另一邊。

    趙聿迴到了自己的院子,迴到了自己的房間,本以為那個愛睡懶覺的小女人已經睡著了,可沒想到,她竟然還坐在桌前,漫不經心的喝著茶。

    趙聿進屋立刻關上房門,走到她身邊坐下,摸著她的腦袋,溫柔地關切道。

    “怎麽還不休息?”

    “……辛月的事情,辦好了嗎?”

    簡潔遲疑了半響,才拿下手中的茶杯,看著他,眼裏帶著毫不虛假的擔憂。

    趙聿見她這麽晚不睡,是在擔心別人,心中不免有些無奈。

    “你不是很討厭她,怎麽又如此關心於她?”

    “討厭一個人,不代表就喜歡看到她悲慘。我雖討厭她,但我沒有想過要她消失在這個世上。各為其主,立場不同,如果可以選擇,或許她也願意有一個平凡普通,卻幸福滿滿的家庭吧。

    同樣生而為人,所以我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另一個人死在我的眼前。就算是窮兇極惡的罪犯,能夠製裁他的不是他自己,也不是他人,而是律法。”

    “潔兒,你太善良了。”

    “不,我不是善良,我隻是容不得罪惡,包括自殺。”

    簡潔微微搖頭,抬眸,目光清澈的凝視著趙聿。

    “所以,我才會被你吸引,阿聿。”

    “……”

    趙聿微微一怔,手不由得收緊,半響,又緩緩鬆開,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微不可查的歎息一口氣。

    “我……沒你想象的那麽好,我……”

    “我明白,有些時候,不得不用一些非常手段。但我想說的是,就算是為了正義,也不要踩著他人的屍體去實行,否則,又與那些罪惡有何區別?以惡止惡,永遠都是無休止的惡性循環。

    尤其是作為執法者,更應該堅守手中的那份責任,以及心中的道義與公正。”

    簡潔攥緊了手中的茶杯,輕輕地對他說,然而同時也是在對自己說,對自己的提醒與警告。

    “潔兒……”

    趙聿輕喚著她的名字,卻發現嗓子帶了幾許幹啞。

    簡潔衝他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他那隻不知何時變得冰涼的大手。

    “不管以前,今後,你都要答應我。我知道會很難,但是……我希望……你的手是溫暖的,是公正的,是給人們帶來希望的。不要……變成你曾經最討厭的那種人。”

    “……好。”

    趙聿反手握緊了她的手,吸取著她的溫暖。而那些溫暖,仿佛順著指尖蔓延到手臂,一直流進了心口。

    ‘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我就如你所願,變成你想要看到的樣子。’

    “潔兒,你放心,辛月那邊我已經安置好,有專人看守,不會讓她逃出來,也不會讓任何人找到他。”

    “嗯!那麽,好戲,即將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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