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鈞遠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和林棲的反應完全不一樣。周鈞遠說完，眉頭輕輕蹙起，又說：“聽說昨天又有人向你表白了。”這話題轉的有點快，林棲還沒跟上他的思維節奏，聞言“昂”了一聲，隨後才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他的喉結滾了滾，就想起了上次金沐川和他表白後周鈞遠的反應，本能覺得周鈞遠這麽過來來算賬的概率大多了。林棲：“是有這麽迴事……我非常堅定拒絕了。”林棲笑了笑，對上周鈞遠的目光小心翼翼說：“那個……您沒生氣吧？”明明是他被表白，明明他是被周鈞遠喜歡的那個，一遇到這件事情林棲麵對周鈞遠時氣勢永遠不足，好像犯錯的是他。其實也差不多，在林棲看來，周鈞遠之前這麽照顧他，林棲已經對周鈞遠充滿很多的感激和愧疚了，又在周鈞遠說清楚他躲著周鈞遠，周鈞遠會傷心時，林棲別無他法，隻能從情感上盡力給周鈞遠同等的對待。不過好像，每次都會弄巧成拙。林棲內心歎氣。他有一種從身體打工的疲憊深入心裏的感覺。過了很久，辦公室裏響起一聲輕笑，林棲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看見周鈞遠唇角還未散的笑意。林棲瞪圓了眼。笑……是什麽意思？隨後林棲就觀察到，周鈞遠臉上雖然笑了，眼睛卻沒怎麽笑。林棲：“您……”剛開口，周鈞遠低頭碰了上來。嘴唇貼上，林棲閉了閉眼。周圍的空氣變得稀薄，周鈞遠吻的又兇又溫柔，被放開時林棲的視線還是模糊的。聽到周鈞遠在他耳邊低聲問，“為什麽不告訴別人是我追你？”“嗯？”又繞迴原來的話題，林棲懵了一下，又抿著唇，不知道怎麽說。林棲沒開口，後頸處傳來不輕不重地揉捏，林棲縮了縮脖子，“別……有點癢。”“嗯。”周鈞遠什麽都不說，林棲卻能從他的動作裏察覺出他的情緒，林棲心下一涼，怕是這一次也糟了。偌大的辦公室裏隻有他們兩個人，有足夠的個人空間，周鈞遠也有耐心慢慢等。林棲斟酌用詞，過了一會兒，周鈞遠又低頭碰了碰他的嘴唇。周鈞遠：“算了，沒事。”他嘴上說著不計較，林棲卻從他的語氣裏聽出別的情緒，周鈞遠要走時林棲抓著他的衣服：“等下。”林棲喉結滾了又滾：“我真沒有那個意思……就是單純覺得，如果對外說我們兩個人的關係，沒有必要分清楚誰追的誰。”畢竟他們根本沒有這一環節就結了婚，林棲覺得這麽對外說就好像撒謊一樣。周鈞遠：“嗯。”等待周鈞遠迴應過程林棲清楚聽到了耳邊的心跳聲，周鈞遠迴答後林棲鬆了口氣。周鈞遠：“不過現在我是在追你。”林棲猛抬頭，對上周鈞遠的視線。周鈞遠：“隻是希望你知道。”林棲：“……”實在沒忍住，他低頭看著他們兩個人的距離說：“就這樣……哪用得著追啊。”“你說什麽？”周鈞遠問。“沒什麽”林棲立刻說。說實話，林棲真的覺得他現在和周鈞遠的相處狀態跟完全在一起沒有什麽區別，他們本來就已經結婚了。但這麽直接說，又好像哪裏不太對勁。歸根究底還是喜不喜歡的問題。知道周鈞遠喜歡他，林棲現在就處於一個想讓自己喜歡上周鈞遠的狀態，但他又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已經喜歡上對方了，怎麽樣才算喜歡。周鈞遠說追是真的追，這天下班的時候林棲就快遞收到了一束花。最開始林棲還沒反應過來，甚至一度以為是誰送錯了，一臉懵接過了花，拿到桌麵上。從他拿到花開始，張明看熱鬧的臉就沒移開過，湊過來拿起他花裏麵的卡片讀了出來：“小棲……”剛說出口，林棲下意識追過去拿起卡片一看。林棲：“……”張明：“這字有點眼熟啊。”張明說著，拿胳膊肘碰了碰林棲：“周教授也挺浪漫的啊。”“……嗯”林棲看著這束花，臉徹底紅了起來。臨近期末，天氣也越來越冷，林棲跟著周鈞遠著手學生的學期總評，忙活了幾天，他和周鈞遠天天在一起，就算這樣，那天類似送花的行為都沒少過。林棲那天抱著周鈞遠送的花迴去有多局促，現在就有多麻木。他沒想到周鈞遠這麽說到做到，即使兩個人麵對麵，某些小驚喜也一點都不落下。這讓張明羨慕不已，張明：“哎呀這開了竅的周教授就是不一般。”他邊說邊打量林棲，見人沒有露出其他神色，上前搭著林棲的肩膀說：“就我說周教授這秀恩愛的樣子，真的很難讓人把現在的他和之前的他結合到一起去。”林棲：“沒有秀恩愛。”“嗯？”林棲無奈說：“是在追我。”“？”張明：“……你沒搞錯吧，你倆到底什麽情況？”之前林棲詢問張明一些事情，張明其實早以為他們已經徹底在一起了，林棲到這時候才知道張明這麽想的。眼下聽到真相，張明就更加不可思議了。他用撐著撐著林棲肩膀的那隻手托著下巴：“這不對啊，難不成你倆還沒有上床啊？”“……”看著林棲的表情，張明懂了。張明臉上一度十分精彩。張明：“敢情我這幾天腦子裏一直和你不是一個思路啊。”張明服了。張明：“那照你說的，你家教授在追你，你打不打算答應？”這又問到林棲了。張明語氣都拔高了幾分：“不會你就沒考慮過答應吧？！”“沒有”林棲立刻反駁，“我不是沒考慮！”張明：“那你想什麽？在糾結什麽事情？”林棲蹙眉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通，張明聽完說：“那很簡單啊，你直接跟他在一起試試看唄，反正你倆現在持證上崗，我看你們現在的相處方式也和談戀愛沒有什麽區別。”區別？林棲愣了一下，他現在還想不到真的和周鈞遠在一起後會是怎麽樣的相處方式。張明這麽一說，林棲還是覺得多考慮一下。他們聊完林棲拿著資料出門，打開門就見周鈞遠站在門口和他四目相對，周鈞遠也不知道來了多久。林棲喉結滾了滾，不確定他們剛才的話周鈞遠聽到沒有。周鈞遠就是過來找他的，見林棲出來後就一起走。他們現在工作中見麵的時間更多了，幾乎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走在路上，林棲不止一次偷瞄周鈞遠，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距離從一前一後變成了現在的並肩。林棲正想著，忽然身側周鈞遠停下腳步。林棲：“怎麽了？”“你是沒有想過要答應我嗎？”周鈞遠問。這一片是人比較少的樹叢，周鈞遠開口林棲還沒有理解，反應過來後他張了張嘴。林棲：“您……都聽到了啊。”周鈞遠沒否認，垂著眼看他，像是無聲催促他迴答問題。周鈞遠沒有耐心的時候就會這樣，林棲喉結滾了滾，抿緊了唇。他剛打算開口，又被周鈞遠打斷：“我知道了。”知道什麽？周鈞遠說完就往前走，林棲下意識跟上去，走了幾步發覺周鈞遠的步頻比剛才快許多，意識到人又生氣了，林棲也加快了腳步。哪成想周鈞遠又忽然刹住車，林棲一個沒留神撞上周鈞遠的後背。林棲腳下踉蹌一步，對上周鈞遠重新轉過來的目光匆匆解釋：“您別生氣……”“我有什麽好生氣的”周鈞遠扶穩了他，開口的語調淡淡，卻帶著一種撒氣的意味在裏麵，“不過是我的老婆不喜歡我罷了。”林棲：“……”林棲自知理虧：“對不起。”“沒有什麽對不起”周鈞遠摟緊了他，“喜歡不喜歡不是你想就可以決定的，沒有那麽簡單，但也沒有那麽複雜。”林棲聽著周鈞遠逐漸起伏擴大的心跳聲，自己的心髒頻率快跟上周鈞遠的。周鈞遠低歎一聲：“凡是付出都會想要迴報，我也不例外，是我太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