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歸程


    鹽官縣的大小官吏幾乎全都被百騎司帶走了,王寧不得不讓薛禮帶著五百人留下維護鹽官縣的秩序。


    順便再看著順記商號的倉庫,等著房遺愛帶著第一艦隊的人來把貨物運走。


    百騎司隻有稽查之權,無處置之權,所以錢通依然還是杭州刺史,隻是已然如行屍走肉一般。


    王寧沒興趣管杭州的事,讓人去杭州府衙通知府衙的官員妥善處理鹽官縣的爛攤子,然後就帶著剩下的五百人離開了鹽官。


    麵對王寧管殺不管埋的行為,杭州府的別駕和長史等人連上書彈劾的想法都沒有,在咒罵著王寧的同時也開始為任命誰為新的鹽官縣令而各出手段。


    第二天晌午時分,王寧帶著人迴到了海鹽縣城。


    迴到王記商號,連衣裳都沒換,就先到了席秋兒的房間外麵,伸手敲了敲門。


    片刻之後,席秋兒打開了房門,朝著王寧福了福身,輕聲說道:


    “王兄!”


    “席娘子,傷口沒事吧?有沒有紅腫?”王寧朝著席秋兒拱拱手,輕聲問道。


    “沒事,王兄,請進!”席秋兒搖搖頭,側開身子讓王寧進去。


    王寧搖搖頭,指指身上的甲胄,說道:


    “我就不進去了,穿著這一身實在有些難受,得先去換身衣裳,晚點我再過來,有點事和你商量!”


    “嗯!”


    席秋兒點點頭。


    換下甲胄洗了澡,再換上幹爽的衣裳休息了一會,時間也到了傍晚。


    剛好商號的掌櫃已經讓人準備好了飯菜,王寧便親自端著飯菜到了席秋兒的房間。


    招唿著要幫忙的席秋兒坐下,王寧把一碗雞湯端到席秋兒麵前的桌子上,笑著說道:


    “席娘子,這是掌櫃特地讓人給你準備的!”


    “王兄不用如此費心,些許小傷,不礙事的!”席秋兒笑著說道。


    “這可不是小傷!”


    王寧搖了搖頭,把一盤盤掌櫃精心準備的菜肴放在席秋兒麵前,這才端著另外一份坐到了席秋兒對麵。


    和王寧之前所見過的其他女子不同,席秋兒行事為人倒是更像男兒,哪怕和王寧不算很熟悉,但麵對麵坐在一起吃飯,仍然落落大方,不見扭捏之態。


    邊吃著飯,王寧邊笑著說道:


    “席娘子看樣子確實恢複得不錯,如此我和石林也能心安不少!”


    “石隊長本也是無心之失,而且是為了保護王兄,王寧不用在意此事。


    說起來還多虧了王兄的神藥,這點傷勢對我等習武之人來說本不算嚴重。


    但因為傷了髒腑,又是在如此炎熱的時節,要是沒有王兄的神藥,我怕是難以保全性命!”席秋兒苦笑著說道。


    “我給席娘子的藥是青黴素,說這是神藥倒也不為過。


    不過孫道長已經改進了製取青黴素的法子,製取雖然麻煩些,但總歸能不斷地生產出來,所以也沒席娘子想的那麽貴重!”王寧解釋道。


    “王兄說的是孫思邈道長?”席秋兒問道。


    王寧點點頭,說道:


    “嗯,就是孫思邈道長,席娘子在終南山學藝,應該聽說過玄都觀吧?


    我的恩師便是玄都觀的玄清道長,孫道長是我的師叔!”


    席秋兒莫名的看了王寧一眼,問道:


    “終南山一帶,玄都觀之名無人不知,我自然也是聽過的,倒是王兄應該沒去過終南山吧?”


    “確實沒去過,我是在恩師雲遊到三原縣之時拜師的,原本早該去拜拜師門,隻是一直有事耽擱了!”王寧有些尷尬的搖搖頭。


    “有時間再去便是!”席秋兒笑笑。


    王寧總覺得席秋兒笑得有些莫名奇妙,隻是也不好問,便笑著說道:


    “之前聽了席娘子的話以後,我便讓百騎司去查了一下當年令尊的案子,令尊確實是被誣陷的,隻是這件事牽扯到了趙國公,才被人壓下來辦成了冤案!


    之前我也試著和陛下提過這件事,隻是你也知道陛下和趙國公的關係,提過之後便也沒有了下文,說句不好聽的,隻要趙國公還活著,令尊的案子肯定是無法翻案的。


    前些時日,家裏從長安那邊給我捎了信來,說是趙國公今年開春已經數次病重,依我看可能活不了幾年了,席娘子要是願意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去長安!


    我會盡力為令尊翻案,還令尊一個公道!”


    “如此說來,趙國公的幾次病重並不是偶然?”席秋兒眼睛一亮,輕聲問道。


    王寧點點頭。


    席秋兒突然放下筷子站起身來,直接拜倒在地,沉聲說道:


    “席秋兒謝過王兄大恩!”


    王寧嚇得連忙避開,又不好伸手去扶,隻得連聲說道:


    “席娘子行此重禮,讓我情何以堪?


    伱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萬萬不能掙開了傷口!快請起!”


    “當得的,我雖然自小跟著家師學了些許拳腳功夫,但一家人含冤而死,我這點拳腳功夫連替家人報仇都做不到,更別說替家父伸冤!


    要是能殺了長孫無忌這老賊,我就是現在死了也能安心去見家父!”席秋兒沉聲說道。


    “能不能替令尊伸冤我也沒有把握,這還要看陛下的心思,但按照目前的消息來看,趙國公確實活不了幾年了,這點我倒是可以跟席娘子保證!


    為父報仇乃是孝道,但如今既然大仇得報,席娘子就該好好活下去,以後別動不動就說這些死不死的,相信令尊如果還在世的話肯定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王寧笑著說道。


    “王兄說的是!”席秋兒點點頭。


    “那就這麽說定了,到時候席娘子便和我一起迴長安!”王寧笑著說道。


    “好!”


    第二天一早,王寧便帶著人離開了海鹽,夜幕降臨的時候才趕到了蘇州城。


    陸戰隊的五百人徑直迴了海軍大營,王寧則帶著親衛迴到了蘇州刺史府邸。


    早已得到消息的武順帶著人等在刺史衙門的大門口,朝著王寧福身說道:


    “夫君迴來了!”


    說完後又把目光轉向從馬車上下來的席秋兒,笑著說道:


    “這位想來就是席家娘子了!”


    “席秋兒見過夫人!”席秋兒福身說道。


    “這可使不得,您可是夫君的救命恩人,夫君在信中說多虧了你,他才能全須全尾的迴蘇州!”武順笑著說道。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迴去吧!”王寧笑著說道。


    “對,對,快進去,我讓人準備了熱水還有酒菜,給夫君和席娘子接風洗塵!”武順點點頭,拉著席秋兒就往裏麵走去。


    王寧跟在兩人後麵,看著比武順足足高了半個頭的席秋兒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心裏有些好笑。


    腦海中不時浮現出他為席秋兒取弩箭時,席秋兒輕描淡寫的拍在箭杆上,讓箭杆直接透胸而過時的畫麵。


    到了客廳門口,隻見李麗質也帶著高陽在門口等著,見到王寧後,擔心的問道:


    “夫君你當真沒傷著吧?”


    “真沒事!你看!”看著李麗質一言不合就要哭出來的樣子,王寧不得不在原地轉了幾個圈,示意自己真的沒事。


    李麗質臉上這才浮現出笑容,輕聲對一旁的席秋兒說道:


    “這位想來便是席家娘子了,多謝!”


    席秋兒不知道李麗質的身份,隻得福身說道:


    “夫人客氣了!”


    李麗質愣了愣,臉上的笑容突然多了起來,笑著說道:


    “這可不是客氣,席娘子有什麽事盡管跟我開口,隻要我能辦的,絕不推辭!”


    看著大包大攬的李麗質,王寧隻希望李麗質知道席秋兒的事以後還能記得現在說的話,李世民這麽寵李麗質這個女兒,要是李麗質願意在李世民麵前幫席秋兒說說話,翻案的事便又多了幾分把握。


    吃了飯以後,王寧便把招唿席秋兒的事情交給了武順,還特地囑咐席秋兒身上有傷。


    然後才陪著李麗質去了她居住的院子。


    在臥房裏,王寧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和李麗質說了一遍,隻是隱瞞了其中的兇險環節。


    李麗質聽完後,疑聲問道:


    “這麽說來,刺殺夫君應該是順記商號的人自作主張?”


    “肯定是,蘇州距離長安幾千裏路,要真是長安那邊的安排,一來一迴就是快馬也得兩個月的時間,當時順記商號的船都還沒有出海!


    海軍不繳了他們的貨,他們又怎麽可能不惜用貞觀弩這樣的大殺器來刺殺我!”王寧笑著說道。


    “隻是這事終究還是要算在趙國公頭上去,除了他,其他人也不可能弄到這麽多的貞觀弩!”李麗質輕聲說道。


    “這是當然!”王寧點點頭。


    到底是李世民的女兒,一句話就說到了重點上,在大唐能弄到這麽貞觀弩的人不少,別的不說,十六衛的大將軍想弄幾十具貞觀弩輕而易舉。


    但這些大將軍肯定不會這麽喪心病狂的弄一兩百具出來,沒人會在這件事情上惹李世民猜忌。


    所以這事哪怕長孫無忌不知情,順記商號能弄到這麽貞觀弩,不還是仗著長孫無忌權勢和人脈?


    所謂禦下不嚴,就是如此。


    “這位席家娘子可是救了夫君的性命,還受了重傷,夫君打算如何感謝人家?”李麗質突然問道。


    “麗質,席娘子的事情說來話長,是這樣的……”


    王寧便把席秋兒的事情和李麗質說了一遍。


    “父皇怎麽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李麗質震驚的問道。


    “這有什麽不可能的,趙國公什麽身份?”王寧無奈的說道。


    “照夫君這麽說,豈不是父皇也是她的仇人,她不會去找父皇報仇吧?”李麗質苦笑著問道。


    “當然不會,席秋兒的父親不過是六品的官員,這件事根本就不用送到長安來審,而是在洛陽就被長孫衝攔下來了。


    百騎司把是這件事送到陛下麵前的時候,席家已經家破人亡了!


    到了這個時候,陛下當然不會為這點事情落趙國公的麵子,所以席娘子才會找趙國公和長孫衝報仇!”王寧解釋道。


    “說到底不還是為了錢財!父皇又不曾虧待過趙國公,為何他還要斂財呢?”李麗質感歎道。


    “趙國公又不是聖人,也不是孤家寡人,在他背後還有個偌大的長孫家族,人都有私心,而且在錢財方麵,人向來不是那麽容易滿足的!”王寧輕聲說道。


    “我說夫君剛剛看我的眼神好像有點不對,原來是因為這件事,夫君放心吧,有合適的機會,我會在父皇麵前提提此事的!”李麗質笑著說道。


    “嗯,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隻能幫席娘子做些事情!”王寧點點頭。


    “夫君不會是貪圖席家娘子的美色吧?席家娘子雖然看起來高了些,倒也是難得的美人!”李麗質打趣道。


    “瞎說什麽呢,你是沒看見席家娘子強悍的模樣,這樣的奇女子,我可配不上!”王寧苦笑著說道。


    “那就好!”李麗質伸手摟著王寧的腰,笑著說道。


    “對了,還有件事,昨日高陽突然和妾身提了一句說是要出家,雖然她跟妾身解釋,說是開玩笑的,但我總覺得她不像是隨口說說,夫君你可要幫妾身好好勸勸她!”


    “出家?”王寧皺眉問道。


    “嗯,說是想找個道觀修行!”李麗質點點頭。


    這不是瞎扯嘛,以高陽的性子能安安分分的在道館裏修行?


    “有機會我勸勸她,再說高陽可能真的隻是隨口說說!”王寧笑著說道。


    “但願吧!”


    迴到蘇州後,又歇了幾日,把蘇州的事情都安排好,席秋兒的傷口也好得差不多了,王寧便帶著人離開蘇州,踏上了迴長安的歸程。


    依然還是走的陸路,幾十輛裝滿了東西的馬車,再加上超過五百人的護衛,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趕往長安。


    兩個月後,隊伍終於趕到了許州,讓石林帶著人護送李麗質、公輸三娘等人繼續往長安趕,王寧帶著武順還有上百名護衛和大部隊分開,往洛陽趕去。


    在十一月初八晌午時分,風塵仆仆的王寧終於帶著人趕到了洛陽城,這還是王寧第一次到東都來,看著洛陽破舊的城牆,很難想象這裏竟然是大唐的東都。


    武順掀開馬車的簾子,笑著對王寧說道:


    “夫君,咱們終於到了!妹妹和母親還不知道咱們來了呢!咱們偷偷的去,給她們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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