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氣急攻心


    和戴胄分別後,王寧迴到值房喝了兩杯茶,這才到了工部。


    六部裏麵,吏部的權利最大,禮部最清貴,而工部的地位無疑是最低的。


    地位低,辦公的地點就無可避免的有些偏,王寧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工部的大門。


    守在門口的小吏看著穿著緋色朝服的王寧不敢怠慢,連忙把王寧迎進了工部的大堂,這才跑去稟告。


    不過片刻功夫,留著短須的工部尚書段倫從外麵大步走進大堂,笑著對王寧說道:


    “王侍郎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海涵!”


    “見過段尚書!”王寧連忙起身行禮。


    “哈哈,不用多禮!這邊請!”段倫笑著說道。


    段倫親自引著王寧往自己的值房走,一邊走一邊問道:


    “王侍郎這是第二次到工部來吧?”


    “對,第一次來還是來向段尚書借人,格物研究院裏麵的匠人,可都是從工部調去的,說起來段尚書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下官可是銘記於心!”王寧笑著說道。


    “哈哈,王侍郎言重了,舉手之勞而已,要說幫忙,王侍郎才是幫了老夫的大忙,工部說起來是六部之一,其實幹的都是匠人的活!


    王侍郎弄出來的水泥可是幫我們省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老夫和工部的同僚才是真要感謝王侍郎!”段倫笑著說道。


    段倫這話倒也沒錯,格物研究院中,不管是水泥工坊、冶鐵工坊還有造紙印刷工坊做的事,原本可都是工部應該做的事情。


    而這些工坊在格物研究院裏都隻是很小的規模,先進的技術被研究出來後,最後大規模生產李世民可都是交給了戶部。


    別看工部的地位不高,但論起油水,工部肯定是最多的,而且都是正正當當的那種。


    更別提王寧還接手了太安宮的建造,這些種種算起來,王寧無意中確實幫了工部的大忙,這也是王寧首先來找段倫的原因,


    到了值房,段倫又讓人去端來熱茶,坐著寒暄了一會兒才笑著問道:


    “王侍郎初到戶部任職,想來事務繁忙,卻不知道王侍郎來尋老夫有何事?”


    “說起來有些慚愧,下官正在家呆得好好的,突然就被陛下叫到了長安來,還給下官塞了這麽一個戶部左侍郎的職位!


    下官這一直在軍伍裏麵混,這驟然到了戶部,真是兩眼一抹黑,連個可用的人都沒有,這才厚顏來找段尚書,看能不能調兩個人到戶部去!”王寧笑著說道。


    “沒問題,不過老夫醜話說在前頭,如果隻是調幾個從吏,老夫倒是能做主,要是主事就得房相他們點頭了!”段倫笑著說道。


    王寧說的委婉,段倫卻知道王寧是信不過之前戶部侍郎等人留下的親信。


    而且從工部調去戶部,願意去的人肯定不少,兩邊都欠了他人情。


    “這是自然!”王寧笑著點點頭。


    事情談完,又約了改日去段府拜訪,王寧才告辭離開。


    出了戶部,王寧先迴家換了身普通的青色長袍,又去了國子監。


    到國子監就是奔著專業人才來的,三年前,他還在國子監和一群小孩子一起上過學,對國子監倒是比較熟悉。


    直接去了孔穎達的值房,卻不想宋玉也在,王寧連忙躬身行禮:


    “學生見過衝遠先生,見過離山先生!”


    “使不得!使不得!”


    王寧執禮甚功的樣子讓孔穎達愣了一下,連忙起身扶起王寧,笑著說道:


    “快請坐!老夫怎麽也不想到當初還在蒙學班上學的學生會成為大唐的侯爵,聽說你如今被陛下任命為戶部左侍郎?”


    “都是陛下厚愛!”王寧笑著說道。


    “三原侯在算學一道讓老夫和一眾同僚都自愧不如,到戶部倒也合適!”宋玉在一旁笑著說道。


    “離山先生客氣了!”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王寧這才笑著說道:


    “學生這次來其實是有事想麻煩衝遠先生和離山先生!”


    孔穎達與顏師古是好友,又與王寧有師生緣分,便笑著說道:


    “有事盡管說!”


    “學生想從國子監請幾位算學博士到戶部去!”王寧說道。


    “這老夫恐怕不能現在就答複你,等老夫問問再說,如何?”孔穎達猶豫了片刻,這才輕聲說道。


    “要是先生們不願意去也無妨,衝遠先生不用為難!”王寧笑著說道。


    “倒也不是為難,隻是你也知道的,國子監裏的算學先生們大都醉心於學問,老夫也不願意為難他們!”孔穎達輕聲說道。


    “學生知道!”王寧點點頭。


    在國子監一直呆到晌午時分,王寧才迴了家,親手寫了一封書信讓程七送到獨孤府交給獨孤慶,就在西廂房的院子裏休息,準備一會兒去程家。


    不管是去工部找段倫也好,還是去國子監找孔穎達,調到戶部的人最多也就是主事一級,而戶部還有四司郎中呢。


    隻要四司的郎中都是自己的人,戶部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不在朝堂混,關係好的也就是程咬金他們這些軍伍上的人,沒有合適的人選,程咬金和獨孤慶肯定有合適的人選。


    雖然沒有在朝堂混的經驗,但既然李世民就這麽把他丟到戶部去,這點支持應該還是會給他的,做這些都不需要遮遮掩掩。


    就像程咬金每次出征,不管領的是哪一衛府兵,騎兵統領肯定是安法孝!


    想來做官也差不多,手底下總要有兩個信任的心腹才行。


    “夫君,您去盧國公府要不要帶點什麽去?”坐在王寧身邊的十二拿著一個繃子在繡花,輕聲問王寧。


    “咱們不是從家裏帶了些臘肉嘛,娘親手做的,帶兩條給程伯伯嚐嚐,省得他老是說我不懂禮數,每次都空著手去!”王寧笑著說道。


    “妾身把茶葉也裝一些,前兩天七娘家裏送來不少!”十二輕聲說道。


    “行!”


    “夫君,管家說有個自稱應國公的在外求見!”兩人正說著話,七娘從外麵快步走進來,急聲對王寧說道。


    “啊?我親自去迎迎!”王寧吩咐一聲,起身往外麵走去。


    到了前院,等到月亮門的瞿峰就迎了上來,輕聲說道:


    “侯爺,應國公執意要在外等小的通傳……”


    王寧點點頭,說道:


    “無妨,去把大門打開!”


    大門在咯吱咯吱上被緩緩推開,便看到了帶著管家還有兩車禮物的武士彠,王寧上前兩步,拱手說道:


    “武伯伯到府上直接進去便是了,如此這般倒是讓小侄汗顏!”


    “老夫不請自來,賢侄不見怪就好!”武士彠笑著說道。


    “武伯伯言重了,小侄高興還來不及,快請進!”王寧笑著說道。


    瞿峰帶著武府的管家去交接武士彠帶來的禮物,王寧引著武士彠到了客廳,讓人上了茶點後才笑著說道:


    “武伯伯是何時到了長安?”


    “昨日晚些時候就到了,年紀大了,歇息了大半天才緩過來!”武士彠笑著說道。


    “從荊州迴長安一千多裏路,一路舟車勞頓,武伯伯還是要多注意身體才是!”王寧笑著說道。


    “唉,老夫的身體倒是無礙,這是這心裏不踏實,老夫遠在荊州,這才把大郎叫到京城管著家裏的事,沒成想這個孽子竟然做出此等惡事!


    賢侄寬宏大量,不與他計較,老夫銘感五內!”武士彠誠懇的說道。


    “伯父不怪小侄就好!”王寧苦笑著說道。


    “老夫怎會怪伱,要不是你不與他計較,他如今哪裏還能安生的呆在大牢裏,怕是連腦袋都保不住!


    老夫自問也盡心教導他,沒想到他連最基本的好賴都分不清楚,唉!”武士彠一臉悵然的說道。


    王寧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是笑著說道:


    “如今他苦頭也吃了,總是在大理寺大牢裏關著也不好,伯父還是去見見陛下為好!”


    “也隻能如此了!”武士彠感歎道。


    他會長安就是收拾兒子的爛攤子來了!


    當務之急是趕緊去向李世民求情把兒子從大理寺大牢中撈出來,而這麽做的前提就是要王寧答應。


    王寧要是不答應,他去求李世民也沒用!


    倒不是說王寧有本事替李世民做決定,而是他如今雖然是國公爵,但他是李淵的臣子,在李世民做秦王時他可沒有站在李世民這邊,如今能保住應國公的爵位已經是萬幸。


    而王寧雖然隻是侯爵,但他為李世民做了多少事?為大唐立下了多少功勞?


    自己的兒子卻連這點都看不明白,因為一點錢財就生生毀了他好不容易才和王寧拉起來的交情!


    何其之蠢!


    更蠢的是自己的兒子還勾連禦史去彈劾王寧和長樂公主的事情,王寧和長樂的事情會傳到他耳朵裏,長安那麽多權貴就沒人知道這件事?


    探子遍布大唐的百騎司連這點事都查不到?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那裏來的膽子敢去插手皇家之事?


    在王家坐了才半個時辰,武士彠便起身告辭,迴到後院,楊氏便帶著武順和武照迎了上來,輕聲問道:


    “老爺,三原侯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他要是不想放過大郎,大郎怕是腦袋早就掉了!


    我這就去求陛下,希望能看來我這張老臉上,饒過大郎這次!”武士彠無奈的說道。


    “老爺也不要太擔心,您為太上皇鞍前馬後,為朝廷不辭辛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陛下就是看在您的麵子上,大郎在大牢裏才沒有吃苦頭,想來陛下也隻是給大郎長長記性,不會對大郎怎麽樣的!”楊氏輕聲說道。


    “希望如此吧!你去把我昨日帶迴來的東西全都裝好,我這就去見陛下!”武士彠說道。


    “妾身這就去!”楊氏答應一聲,帶著兩個女兒去庫房準備東西。


    小半個時辰後,母女三人送著武士彠出門,直到武士彠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武順才輕聲對楊氏說道:


    “阿娘,阿耶心裏就隻是惦記著兄長!”


    “照兒,大郎畢竟是家中長子,老爺多偏愛他一些也在所難免!”楊氏輕聲說道。


    說完拉著武順和武照的手拍了拍,過半好一會兒才接著說道:


    “你阿耶身體不好,為娘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大郎雖然混賬了一些,但女兒家一旦許了人家,娘家便是依靠。


    你們姐妹以後能依靠的也隻有大郎和二郎,為娘知道你們的心裏委屈,還是想開些吧。


    而且經過這次事,大郎吃了苦頭,老爺也會教訓他,他會改的!”


    武順乖巧的點點頭,武照則是一言不發。


    武士彠到了皇宮,內侍去稟報後,在偏殿處理政務的李世民便讓人把武士彠領了進來。


    “罪臣武士彠拜見陛下!”武士彠進了大殿,摟起袍子下擺就跪了下去!


    “武愛卿這是何意,快快請起!”


    李世民從禦案後站起來,親手把武士彠扶起來,笑著說道:


    “朕知道愛卿的意思,隻是你家大郎做的事愛卿又不知情,朕又怎麽會怪到愛卿頭上去!”


    “陛下隆恩,臣感激不盡,不過孽子犯下了大錯,便是臣不教之過,還請陛下責罰!”武士彠躬身說道。


    “愛卿為大唐鞠躬盡瘁,王寧那小子也說你幫過他大忙,請朕從輕發落你家大郎,朕這才把他關在大理寺,讓他吃吃苦頭。


    關了這麽多天,苦頭也吃了,此事便算了,你去大理寺把他領迴家去,好生管教!”李世民沉聲說道。


    “謝陛下隆恩!”武士彠躬身行禮,老淚縱橫。


    “哈哈,無需作此小女兒姿態,何林,讓人去大理寺傳朕口諭,讓應國公把武元慶領迴去管教!”李世民笑著說道。


    跟著內侍到了大理寺,先是去見了竇琦,有李世民的口諭,竇琦也沒有多話,讓人去把武元慶從大牢裏帶出來。


    渾身散發著難聞氣味的武元慶見到武士彠的時候,暗淡的目光才有了些許靈動,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洶湧而出,嘶啞著嗓子喊道:


    “阿耶!”


    武士彠看著蓬頭垢麵的兒子,眼眶也有些紅,拍拍兒子的肩膀,低聲說道:


    “迴去再說…”


    出了朱雀門,看著府中的管家趕著馬車過來,武元慶的心一酸,想著自己在獄中的種種,恨恨的對武士彠說道:


    “阿耶,孩兒一定要弄死王寧!”


    “元慶,此事休得再提,此事原也不怪三原侯…”武士彠歎道。


    “阿耶,這不怪他?就因為一點點無關緊要的小事,他一點臉麵都不給孩兒,他就是覬覦武順那個賤人的美色!”武元慶恨恨的說道。


    “元慶,順兒是你的妹妹!”武士彠板著臉嗬斥道。


    “某沒有這樣不知廉恥的妹妹!要不是因為她,王寧會如此不折手段的對付我?


    某非得占了她的身子不可,某倒要看看,到時候王寧還會不會要一個殘花敗柳!”武元慶一臉狠色。


    武元慶的話猶如炸雷般在武士彠的耳中炸響,一瞬間隻覺得全身的血氣都往腦門上湧。


    最後隻覺得天旋地轉,然後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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