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寧才知道之前跟著程咬金的漢子其中一個是叫石柱,看樣子是程咬金的親兵隊長,聽到程咬金的話,帶著幾個人就開始給程咬金穿戴盔甲。


    不過盞茶功夫,程咬金已經全身披掛,腰間掛著橫刀,手中提著馬槊,頭盔上的麵甲也放了下來,隻留下一雙牛眼大的眼睛。


    身後二十個親兵同樣頂盔披甲,全副武裝,殺氣騰騰。


    程咬金緊了緊猩紅色的披風,看了看王寧,突然對石柱說道:


    “去處默房裏給這小子拿一套盔甲穿上,和老夫一道去,好歹是個武爵,又得了一個左司郎中的官,正好使!”


    石柱親自跑去了後院,不大一會就捧著一套和程咬金身上差不多樣式的山文鎧出來,不由分說就往王寧身上套。


    王寧不知道程咬金葫蘆裏賣什麽藥,隻能任由石柱施為,頭盔不合適就沒有戴,係上大紅色的披風,最後石柱還把一柄橫刀放在王寧手上。


    熟知程咬金為人的程府管家早就帶著仆人牽來了戰馬,程咬金翻身騎上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高聲喊道:


    “走!”


    王寧也被下人扶上了一匹高大戰馬,隨著隊伍出了程府,在烈日的照耀下出了開化坊,沿著朱雀大街狂奔,穿過朱雀門的時候,城門的金吾衛守將見是盧國公府的人,連忙推開大門,看過程咬金丟過去的令牌便乖乖放行,程咬金還兼著金吾衛將軍的職呢。


    二十個全副武裝的鐵騎跟著程咬金在皇城一路狂奔,不一會就來到一處戒備森嚴的建築前,王寧抬頭一看,隻見門楣上赫然寫著戶部兩個大字!


    本就一聲熱汗的王寧硬生生被嚇出一身冷汗,控著馬走到程咬金身邊,低聲道:


    “大將軍,這怕是不妥吧?”


    程咬金不耐煩的聲音透過麵甲傳了出來:


    “怕啥?老夫又不是第一次這麽幹!”


    戶部進進出出的官吏看著門口堵著的二十騎,膽大的還敢嗬斥兩句,膽小的已經跑得遠遠的了。


    程咬金看著那些嗬斥的官員,不耐煩的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兩尺半的鞭子在空中炸響,那些官員頓時噤若寒蟬,程咬金滿意的點點頭,大聲說道:


    “讓王叔勉來見老夫,半刻鍾不到,老夫親自到帶人進去,三條腿都給他打斷!”


    不多時,一個清瘦的中年人帶著兩個小官小跑著來到了戶部大門口,卻是王寧見過一次的戶部度支郎中柳賢忠。


    柳賢忠仿佛沒有看見全副武裝的二十騎,隻是麵色平靜的拱手說道:


    “見過程大將軍,不知程大將軍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還請大將軍海涵!”


    程咬金看著柳賢忠,沉默了片刻,才笑著說道:


    “看來老夫說話不好使了,來人,進去把王叔勉拿出來!”


    “諾!”


    身後的親兵應了一聲,就要策馬衝進戶部,柳賢忠這才變了臉色,大聲說道:


    “且慢,王侍郎一早身體不適,告假迴去了,不在戶部!”


    程咬金舉起手,讓親衛停下,盯著柳賢忠看了許久,才語氣森然的問道:


    “如此說來,把我左武衛的鹽換成醋布的是你了?”


    看著程咬金手已經壓在橫刀的刀柄上了,柳賢忠不敢賭自己說了個是之後,程咬金手中會不會砍在自己的脖子上。


    隻得搖搖頭說道:


    “如此大事,豈是我一個小小的度支郎中能決定的,是王侍郎一早定下的,說是戶部銀錢捉襟見肘,要優先保證糧草,讓下官把鹽換成醋布,不光是左武衛,全都換了!”


    程咬金聽完,沉默了片刻,嗬嗬笑了兩聲,說了句不知死活便調轉馬頭離開了戶部,來到朱雀大街,他對石柱揮揮手,說道:


    “把人帶迴去,老夫和王寧進宮去見陛下!”


    跟在程咬金身後來到承天門,解下兵器後,王寧還被搜了身後,才有內侍帶著兩人來到了太極殿外。


    等了沒多久,何林從偏殿出來,對兩人說道:


    “陛下讓兩位進去!”


    兩人進去後,還沒行禮,李世民便擺擺手,道:


    “免禮,知節你怎麽來了,還帶著王寧一起?”


    程咬金取下頭盔,露出滿是汗水的腦袋,王寧在一邊隻覺得一道刺鼻的味道直衝鼻腔。


    伸手抹了把臉,程咬金才說道:


    “陛下,王寧這小子和某的女婿薛誌遠相交莫逆,今日難得空閑,某正在家裏和王寧喝酒呢,左武衛糧草都事來稟報說是戶部把供應大軍的鹽換成了醋布,王寧不是左司郎中嘛,某便帶著他去戶部找王叔勉,不過這老小子告假迴去了,度支郎中柳賢忠告訴某,說是王叔勉說了戶部錢糧不夠,把大軍的鹽都換成醋布了,某便隻能來找陛下了!”


    李世民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鹽不像糧食一頓不吃就餓得慌,但一個壯漢要是三四天隻吃飯不吃鹽,同樣要四肢無力,特別是天氣漸熱,不吃鹽哪裏來的力氣?


    醋布雖然勉強也能代替一些鹽,可大唐的幾十萬大軍是要拚命的,這時讓他們用醋布?


    李世民從禦案後站起來,煩躁的走來走去,走了幾步才對何林說道:


    “去把玄齡、克明、無忌還有戴胄叫來!”


    過了小半個時辰,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和戴胄才來到了偏殿,見過禮後,李世民把剛剛程咬金的話說了一遍,直接問戴胄:


    “玄胤,此事你可知情?”


    戴胄一臉苦色,低聲說道;


    “迴陛下,知道,早上朝會過後,王侍郎突然告訴微臣,說是鹽商因為產鹽量大幅度減少,運來京城的數量比上個月少了九成,采買價格要翻兩倍,還隻能買到一點點鹽,所以王侍郎提議用醋布代替,微臣便同意了!”


    戴胄任戶部尚書不過半年,根本掌控不了大族勢力盤踞的戶部,而掌握著整個關中一帶食鹽的鹽商背後是河東大族,鹽商們敢來這麽一出,顯然是河東大族對朝會上李世民流放盧修誌等人的還擊。


    房玄齡和杜如晦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看向長孫無忌,這幾年,長孫無忌所在的關隴集團和河東大族可是走的很近。


    長孫無忌歎了口氣,拱手說道:


    “陛下,此事怕是要從長計議”


    言下之意就是早上才把二十多個禦史流放,他也沒辦法說服河東大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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