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寧被小姑娘的話說得不好意思,頭一迴低下頭做掩飾。


    對麵的大媽,看看左,看看右,最後認同了小姑娘的分析,輕輕的抿嘴笑了笑。


    反倒是小姑娘,情商的確不行。


    她伸出手想要抬起安北寧的頭,仔細檢查確認她的真實情況。


    “你把頭抬起來,我再看看。到底是病還是哭紅的?”


    “別……別小丫頭……”


    大媽來不及阻止,安北寧經過自我安慰抬起了頭。


    “對,我就是哭紅的。妹子,你真厲害。學醫的?”


    小姑娘較真兒,為了安寧,她還是厚點臉皮吧。


    “是啊,你看得出來?是不是我學得挺好的。”


    小姑娘有些嘚瑟的挺了挺胸脯,像隻驕傲的孔雀。


    看著這樣的她,安北寧是羨慕的。


    隻有真正幸福的孩子,才會有這種自信。


    她做不到,但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做到。


    “嗯,是不錯。”


    安北寧真誠的誇讚,讓旁邊的小姑娘樂得見牙不見眼。


    “小丫頭,你這是去哪兒?現在不應該是上學時間嗎?你怎麽沒在學校啊?”


    對麵的大媽也覺得這小孩子挺好,隻是想想自家正在上學的孫子,孫女,她又有了新的疑問。


    “哦,我就是迴學校啊。我家裏有點事兒,請假迴來的。”


    小姑娘也不是完全的不懂世事,這不,她的話也說得很含糊。


    安北寧也看出小姑娘的戒心,不好再繼續追問,轉頭看向對麵大媽。


    “大媽,你呢?是去哪兒?”


    大媽的口音就是本地的,安北寧就猜測她是出遠門。


    “去看我大兒子,天遠地遠的,要不是他實在不得空,我也不想跑來跑去。不過,他當兵的就這樣。我不去看他,他又迴不來,能怎麽辦呢?”


    大媽嘴上說著嫌棄,但她說到兒子當兵的身份時,那隱隱的炫耀安北寧還是聽得出來。


    都是成了精的王八,安北寧要是不重生,年紀比對麵的大媽還要大上不少。


    她的心思,她一猜一個準兒。


    “是嗎?真看不出來,大媽你還是軍屬呢?真不容易。那大哥肯定很出息吧?在那兒當兵呢?”


    她順著大媽的心思,把話題帶到了讓她驕傲的大兒子上。


    大媽果然很滿意,話也越來越多。


    沒兩分鍾,她就被安北寧探了底。


    大媽姓李,一輩子的家庭婦女。


    但養了幾個好兒女,特別是大兒子,在西南川省蓉城附近當兵多年,現在已經是團長了。


    她這次過去,住的時間會久一點,是因為兒媳婦剛生了大孫子。


    說起蓉城,大媽就順勢問了問安北寧去哪兒。


    她的這番話引得旁邊的小姑娘很興奮,隻因為她的學校就在蓉城。


    一老一小,瞬間相見恨晚,約定到了蓉城再一起逛街,看得安北寧都羨慕起來。


    二人說得投契,很快就交換了姓名,家庭住址,連帶著也拉上了安北寧。


    安北寧就沒她們那麽坦誠了,她還是有些怕和老家人走得太近。


    畢竟她身上可是背著秘密的人,孩子的事兒,一點兒也不能馬虎。


    要是被謝家人知道了,等待她們母子的就隻能是分離。


    還有安家,她不想再被原生家庭束縛。


    於是她隱瞞了來處。


    “我姓安,叫安北寧,是哈城人。因工作調動,也要去川省。不過我去的是下麵的小縣城,離著蓉城還有百多公裏遠。等我安頓好了,請二人去看看。”


    一聽說她要去的地方也是川省,原本還有些不高興她不坦誠的一老一小瞬間又高興了。


    隔壁市相對川省那麽遠來說,也算是家鄉人。


    這下子,三人可以一路同行。


    “得去,得去。小安啊,你這麽漂亮的姑娘怎麽調這麽遠工作?家裏人能放心啊?要是我閨女,我可不敢讓她走這麽遠。”


    李大媽說得真心實意,現在交通、信息都不便,一個女孩子出遠門的確不安全。


    “一言難盡,我也是沒辦法。”


    安北寧想著以後大家可能會真的常來常往,有些話也得趁早說。


    於是,她把她編給人事局領導的故事又說了一遍。引得二位女性也是同仇敵愾。


    有了她的交淺言深,三人很快就熟絡起來。


    三天的火車生活,兩小一老的三個女人感情也真摯了不少。


    下火車的時候,李大媽家被兒子接走了。


    醫學生小姑娘萬華濃,也有交好的同學來幫忙提行李。


    隻有安北寧,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提著個行李包去了車站的售票大廳。


    她拿著兩人留下了聯係地址,登上了去婆城的火車票。


    經過十來小時的火車,再次下車,她人已經到了婆城這個西南小縣城。


    此時已是深夜,看著簡陋車站外黑漆漆的一片,安北寧下意識的退迴了火車站。


    相比安全來說,她寧願在火車站過夜。


    雖然車站的候車大廳,光線也很昏暗,但有光的地方總比黑夜讓人有安全感。


    婆城夜晚的候車室,人其實並不多。


    三三兩兩圍坐一處,說笑,睡覺的都有。


    隻有安北寧獨自一人,坐在一旁顯得很是淒涼。


    但當她的手摸到肚子的時候,這種感覺一下子就消散。


    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兩個孩子呢。


    當天空開始泛起魚肚白,安北寧提著行李離開了車站。


    她先到車站最近的國營飯店吃了一碗麵條,再坐車去了人事局。


    婆城的人事局在一個小巷子的二層小樓裏,安北寧到的時候還不到上班時間。


    她直接到門衛處和門衛大叔一陣寒暄,既問清了一會兒要辦事兒的辦公室,又能趁機坐上休息。


    昨晚上幾乎沒睡的她,此時已經很疲憊了。


    但一想到她還沒能解決工作和住處,也隻能堅持。


    直到從人事局出來,安北寧才真正的鬆了口氣。


    她的工作比她想象中還要順利,雖然是被安排到了鄉鎮上,但對現在的她來說這也是個好消息。


    有了人事局的接收函件,安北寧半點不耽擱,直接按照門衛大叔的指點提著行李就去了車站。


    連續幾天的坐車經曆,安北寧已經很能適應車上的顛簸。


    經過半小時的翻山越嶺,她總算到達了最終目的地-高山公社。


    她將在這裏工作,生活,至少20年內,想離開都不會太容易。


    畢竟戶籍管理很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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