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話說清楚,你什麽意思?”


    宋珩垂眸看著傅明羽,平靜道,“明羽,我電話裏說得很清楚了。”


    傅明羽沒說話。


    他覺得宋珩這眼神和語氣讓他覺得陌生又有些熟悉,他想了一會兒,想起來了,這是宋珩第一次見他時跟他說話的神態,冰冷,無法靠近的距離感。


    他抓了抓頭發,吸了口氣,“你爸跟你說了什麽,威脅你了是嗎,有什麽你說出來不行嗎,咱們兩可以商量,你一上來就說到這了,算怎麽個意思啊?”


    這也就是宋珩了,他還巴巴跑過來,要擱別的炮友,電話裏跟他說結束了,他立馬問候他全家,順便甩下句你算什麽東西。


    宋珩沒迴答,他垂眸看著傅明羽,指腹沒夠地一下又一下地摸著傅明羽滑嫩的臉頰。


    傅明羽給他摸得有些煩了,推開他的手,“皮都要給你磨掉一層了,你倒是迴我話啊。”


    “明羽,我不是同性戀,”宋珩突然開口,緩聲道,“從一開始就不是。”


    傅明羽用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著宋珩,要不是他前幾天還被這個人在床上操得死去活來,就宋珩這神色自若的樣子,他真他媽要相信了。


    “你他媽迴家一趟被洗腦了?你不喜歡男人,你放屁呢?那他媽前幾天壓著我操的是誰?鬼嗎?”


    宋珩看著傅明羽的眼睛,“因為我吃藥了。”表情和語氣沒有半點掩飾。


    傅明羽眸色驟變,他感覺心髒好像被無形地大手突然緊緊捏了一下,他一字一句問,“你他媽說什麽?”


    宋珩不由自主避開傅明羽的視線,“我說過,我想反抗我爸,之前我試過,但是對我爸來說,那點反抗沒有任何意義可言,同性戀是最好的辦法,因為性取向這種事,他也無可奈何,所以我要假裝....”


    傅明羽一把扯過宋珩的衣領,打斷了宋珩的話,他腦子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嗡嗡作響,並且那聲音隨著宋珩的話越來越大,簡直要蓋過了周圍一切的聲音。


    他貼著宋珩的臉,雙眼通紅,咬牙切齒問,“宋珩,我再給你次機會,你給我說清楚了,我們做了這麽多次,你每一次都吃藥了?”


    宋珩垂眸看著傅明羽的眼睛,頓了幾秒後,“是,”沒有語調的聲音就跟冰刀,冷酷鋒利,“包括一開始幾次,我也給你下藥了,為了讓你能盡快喜歡上我。”


    傅明羽感覺身體裏什麽轟然倒塌的感覺,他腳底有些發虛,眼前的景物竟然開始有些模糊。


    他張嘴下意識想反駁,可是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想起他和宋珩第一次的場景,他渾身敏感得異常,宋珩不過看他一眼,他就已經起了反應。


    難怪他在別人身上找不到同樣的快感,難怪宋珩一開始明明活那麽差,他卻仍然甘之若飴。


    他和宋珩之間的激情是假的,他以為他們之間的契合是假的,就連一開始他感受到的快感都他媽是假的,都是藥物帶來的假象!這他媽都是宋珩給他的假象!


    既然一開始就是假的,那後麵那些,他和宋珩的相處是不是也都是假的,宋珩對他說的那些話,那些讓他,讓他.....


    “宋珩!你他媽....”傅明羽說不出話,他的嘴唇打著顫。


    他從來沒有這麽憤怒過,也從來沒有這麽窘迫過,他覺得他好像渾身被扒光,赤裸地丟在街上一樣那麽丟臉,想起自己昨天對宋珩說的話,想到他昨晚還在床上打滾,要是現在有把刀,他真他媽想捅進宋珩肚子裏,就把宋珩就這麽捅死在街上。


    他緊緊捏住宋珩的衣領,力氣之大幾乎要把宋珩衣領扯壞,“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他媽世界那麽多男人,你他媽非選我?為什麽是我?嗯?為什麽?因為顧仟嗎?你想讓我離楚亦星遠一點,是嗎?”傅明羽的聲音歇斯底裏,大街上現在人雖然不多,但是也有些人,目光都紛紛被吸引過來。


    “不是,”宋珩想扶住傅明羽,傅明羽身子搖晃得厲害,但手伸到一半又垂下了,“和顧仟無關。因為你....”宋珩頓了下,移開視線,“因為你紈絝,放蕩,不學無術,是惹怒我爸最好的人選,而且我要一段真實的戀愛關係,因為我需要帶去見我爸。我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該怎樣去追一個人,而且我也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你...你在我看來很容易,我們第一次見時,你根本不了解我這個人,不過是因為我的臉,就對我產生了好感,隻要和你上....”


    宋珩話沒說完,傅明羽一拳打了上來,他的臉頰結結實實挨了一拳,傅明羽這拳用盡了全力,他整個右臉頰都發麻,瞬間在嘴裏嚐到了血腥味,他的嘴角被打破,血從他嘴角流了出來,順著脖子,染紅了他的衣領。


    傅明羽劇烈地喘著氣,他現在像一頭渾身刺著毛的野獸。


    那些周圍一直以來對他惡意而誤會的評價,他萬萬沒想到會再次從宋珩,這個把他抱在懷裏,說他喜歡他性格的人口中說出來。


    宋珩明明知道,他明明都知道....


    傅明羽用無比怨恨的眼神看了宋珩一眼,轉身就走。


    宋珩心猛地跳了一下。傅明羽反應劇烈的程度遠超出了他的預期,他知道傅明羽對感情的觀念是薄弱的,他的心就像是風一樣,有方向,但不會停留,對楚亦星是,對他也是。


    他想到傅明羽會很生氣,但傅明羽此刻的眼神裏似乎不但但隻有憤怒。


    下一秒,他追上去拉住傅明羽,“你這樣開車太危險,我送你迴去。”


    傅明羽反手又給了宋珩一拳,宋珩可以躲開,但沒躲,再次結結實實挨了一下。


    “別他媽碰我,我惡心你。”傅明羽聲音沙啞。


    傅明羽上了車,一路開上了高速。


    他很快在後視鏡裏發現了宋珩的車,於是他越開越快,宋珩的車一開始還能看見,但隨著他速度提得越來越快,宋珩的車逐漸消失在了後視鏡。


    傅明羽笑了。他想起來了,宋珩說過,自己可以拿生命去追尋刺激,但不要拖上他。


    騙子!他媽的死騙子!


    --------------------


    姐妹們!!!我終於寫出來啦!!


    第29章 工具


    第二天是鬧鈴把傅明羽叫醒的。


    今天是星期一,他有算出勤率的早課。


    他奮力地睜開眼,他不知道他昨晚飆車飆到幾點才迴家,但他覺得他才剛入睡沒多久,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疲憊。


    躺在床上茫然地望著天花板幾秒後,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傅明羽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下了床。


    他不能讓宋珩影響自己的生活,他被騙身騙心,生活節奏再被宋珩打亂,那他豈不是什麽也不剩了,他不允許自己這樣,宋珩他算個什麽東西,他憑什麽。


    可當他走進浴室,看著鏡子裏那個雙眼紅腫,麵色憔悴沒有血色,頭發雜亂,身上還穿著昨天出門的衣服,因為一夜過來,衣服都皺得跟橄欖菜似的。


    起床時那股力氣倏地一下,就像破了洞的氣球,全部散了。


    他,他媽的看起來就跟條被拋棄的流浪狗一樣,他媽可憐又窩囊!


    他沒法去見人,他的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


    他昨晚哭了,他以為他沒有,可是現在才知道他昨晚竟然他媽的哭了!


    他也不想去見人,他什麽也不想幹,宋珩不僅騙了他的人,還似乎把他的自信,自傲,活力全都騙走了。


    牛逼,這人真他媽牛逼!


    傅明羽一把抄起洗手池上的香薰瓶,狠狠朝鏡子砸去。


    鏡子頓時被砸出一大片裂紋,那個像流浪狗的他卻並沒有在鏡子消失,而是隨著裂紋,破碎成了無數塊,每一塊都在提醒他現在狼狽的樣子。


    精油隨著香薰瓶的破裂,淌了一地,濃稠的味道在空氣中散了開來,熏得傅明羽頭疼,甚至想作嘔。


    傅明羽在床上躺了一天,什麽也不做,就隻是睡覺,醒了就翻個身繼續睡。他的手機響過幾次,但他一次都沒去接,他不想接,他這個樣子也不想被任何人看到,就連光是聽聲音都不行。


    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傅明羽看了眼手機,昨天的電話是車隊找他,除了這些,再沒有別的消息。


    傅明羽嗤笑了一聲,把手機一扔。


    他在期待什麽啊,他他媽哪有朋友啊,全他媽都是假的!


    傅明羽在床上躺了三天,到第三天晚上的時候,他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不能就這麽放過宋珩,他不好過,宋珩那個傻逼也別想好過!他不是假裝自己是同性戀反抗宋承嗎,行啊,他現在就去他們家,把這傻逼對自己說的那些假裝同性戀的惡心事再對宋承說一遍,宋珩他媽的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他把自己收拾了一番,他絕對不能讓宋珩看出他有一絲狼狽,臨出門前他隨便抓了點東西吃,他這三天幾乎沒怎麽吃過東西,剛剛下床的時候,甚至因為動作太猛,頭腦一陣天旋地轉,差點倒迴了床上,他再不吃東西,估計待會能直接暈在車上,他還準備在宋家大展身手。


    車上了高速後沒多久,他忽然在後視鏡裏發現一輛熟悉的車,一開始他還有些不確定,但隨著那輛車越來越近,甚至他都能看清那輛車的牌照,他發現那是宋珩的車。


    他的手機隨機響起來了,是宋珩打來的電話。


    宋珩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傅明羽直接掛了電話,腳下油門踩得更深,一下子和宋珩的車拉開了距離。


    現在時間不算晚,高速路上車不少,傅明羽卻用及快的速度變道超著車,因為車與車距離之間太近速度又太快,每超過車時他都能感覺車身震動了一下。


    他本來以為這樣就能甩掉宋珩,因為宋珩是不會這樣高危開車的,然而他卻發現宋珩也照他的樣子,很快就跟了上來,根本甩不掉。


    因為越往前開越靠近郊區,所以在經過後麵這個出口後,高速公路上的車明顯變少了許多,除了緊跟在他後麵宋珩的車,三條車道100米以內都沒有什麽車。


    忽然,傅明羽感覺一道銀色的飛影一下子從他車窗旁掠過,然後他就看見宋珩的車一下子橫在了他的麵前。


    傅明羽心髒驟縮,完全是下意識反應,立刻踩下刹車。


    要不是安全帶拉著,急速刹車讓他的頭能直接磕在方向盤上,那種作用力絕對能讓他出血。


    輪胎與地麵巨大的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他坐在車裏都聽得一清二楚,一陣白眼徐徐從他車輪胎處冒了上來,暗示著剛剛的危機。


    傅明羽驚魂未定,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等迴過神,他發現,他的車頭和宋珩的車身目測隻有不到30cm的距離,如果他剛剛反應稍微慢一秒,他的車現在就已經撞上了宋珩,按照他們兩剛剛都快過200碼的速度,撞上去車爛了不說,他們兩人都能沒了。


    一股巨大的怒火從腳直接躥到傅明羽頭頂,他一把推開車門下車。


    宋珩此刻也下了車,傅明羽衝上去,一把抓住宋珩的衣領,目眥欲裂,“你有病?你他媽是不是有毛病?你知不知道咱們兩剛剛都差點沒命了!”


    宋珩垂眸看著他,漆黑的瞳孔快要跟頭頂的夜空融為一體,聲音發沉,“你要去哪兒?”


    “我去哪兒跟你有個屁的關係!”


    “你是不是要去我家?”宋珩的聲音冷得就像冰片一樣。


    “你怎麽....”傅明羽頓住了,下一秒他反應了過來,抓住宋珩衣領的手更加用力,幾乎是咬牙切齒,“你他媽找人監視我!”


    難怪宋珩會出現的這麽巧合,他這三天唯一一次出門就遇上了,宋珩不可能三天沒事幹就在他家樓下蹲他,他一定是找人一直在他家樓蹲著。


    而他這麽做的目的很明確了,就是為了防止他報複去找宋承,否則宋珩不會這樣玩命地追他。


    宋珩,這個人,真是,真是....宋珩要是對他稍微有一點點的好感,都他媽幹不出這事!


    “為什麽要這麽做?傅明羽,我對你不好嗎?”宋珩看著傅明羽,眸裏浮現出失望和慍怒的神色。


    “我承認我不該騙你,我不該給你下藥,但你對我從一開始也不是認真的態度不是嗎?你心裏想的是楚亦星,你也隻是把我當作消遣的工具罷了,我們說白了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不是嗎?”


    他預想到傅明羽也許會去找他爸,所以找人監視傅明羽,但是他心底卻覺得傅明羽不會這樣做。當聽到監視傅明羽的人說傅明羽往他們家的方向去的時候,他心裏是抑製不住的失望。他不是說喜歡自己嗎 ,就算不是認真的喜歡,但就算念在這幾個月的相處,他也不應該去毀了他做的這些努力,更何況傅明羽其實並沒有什麽損失啊。


    “這些日子的相處我對你不好嗎?我什麽都順著你,我照顧你,安慰你,為你打架,你為什麽還是要這樣?”宋珩拉開傅明羽扯住自己衣領的手,雙手握住宋珩的肩膀,越發用力。


    傅明羽覺得自己臉火辣辣的疼,是那種被人用盡全力扇了一巴掌的疼。他說不清這把掌是具體來自宋珩眼神裏明晃晃失望的神情,還是宋珩的狗屁話,還是他自己嘲笑自己扇得。


    他現在很想把這一巴掌扇迴去,讓宋珩跟他感同身受,但是他沒力氣了,他臉上的這一巴掌疼得他身上一絲力氣都沒有了,而且他覺得他不管再怎麽用力扇,宋珩也不會有他痛。


    他覺得眼睛特別酸,有什麽就快要出來了。


    傅明羽往後退了一步,掙開了宋珩的手,他用他身上最後僅剩的一點力氣,牽起嘴角,“宋珩,你當你是誰?你說你對我好,他媽你為我做的那些,我隨便叫一聲,就有一卡車人前赴後繼地來做,甚至跪下來舔我鞋都可以,你那點子付出算什麽?”傅明羽頓了一下,臉上嘲諷的笑更刺眼了,也更難看了,“哦,你該不會是因為我那句喜歡你所以這樣覺得吧,嗬,宋珩,我說句喜歡你,你就真把你自己當個東西了?我他媽對著鴨子還能說我愛你呢,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你不是也知道嗎?我他....”


    “那你想要我怎麽補償你?”宋珩皺眉打斷了傅明羽的話,他聽不下去了,他覺得刺耳,無法忽略的刺耳。


    傅明羽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覺得他有點唿吸不太過來。


    怎麽這麽痛啊,不止臉上痛,好像心髒那裏也很痛,他越說就越痛,尤其是他說到那句喜歡的時候。


    “你他媽補償得起嗎你?”傅明羽聲音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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