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星愣了一下，接著轉身衝迴房間。
傅明羽跟著進了房間，還沒看到人，就聞到一股子血腥味，接著他就看到躺在地上，腹部流著血，不省人事的顧仟。
他正是這個屋子內血腥氣的發源地。
他身上的黑色毛衣被掀開，腹部上有一塊半個手掌大小的紗布，此刻已經完全被血浸透。紗布下的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湧血，無法被紗布吸收的血，肆意地在顧仟腹部上流淌，留下一道道鮮紅刺眼的痕跡。
出血量大到甚至連楚亦星去掀顧仟衣服的手也沾上了血跡。
“我靠，這是....”傅明羽一時之間也沒有反應過來。
楚亦星一把把昏迷的顧仟抱了起來，往房間外走。
傅明羽攔住楚亦星，“你去哪？你難道要自己送他去醫院嗎？外麵這麽大的雪，你開車下山太危險了，我叫救護車，他們至少是專業的，大雪天開車他們肯定比你開安全！”
“再等他們過來，哪來的及！”楚亦星見傅明羽仍不鬆手，吼道，“讓開！”
傅明羽看著楚亦星幾乎失控的樣子，抓了抓頭發，頓了片刻後道，“那我送你們兩過去，你這副樣子，能沉下心開車嗎？一旦一個失手，車子打滑，你和他都得完蛋。”
楚亦星權衡了一下，同意了。
傅明羽開了車庫裏那輛路虎。雖然不是專門在雪地裏開的那種的吉普車，但是底盤夠高，還是安全了多也好開了許多。
路上的雪已經深到可以把腳踝掩蓋，傅明羽擔心輪胎打滑，不敢大踩油門，隻能讓車子勻速地緩慢下坡。
透過後視鏡，他看到楚亦星抱著顧仟坐在後排，手指顫抖地一直放在顧仟人中處來確定他的唿吸，蒼白的臉滿是慌亂和恐懼，他心裏別提多不是滋味了。
他吸了一口氣，把視線移開，重新正視前方。
好在到了山下的公路，因為有人清掃，並沒有積下太深的雪，傅明羽逐漸提速，把顧仟送進了最近的醫院。
隨著手術室門關上，楚亦星身子突然軟了下去，傅明羽站在他身旁，及時扶住了他，以防他癱倒在地上。
他把楚亦星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楚亦星坐在冰涼的椅子上，將頭深深埋進手臂裏，一言不發。
傅明羽無言地坐在旁邊。
他忽然想起一個多月前，宋珩幹脆迴答他的那句話，他們沒斷，以後也不會斷。
這是他追楚亦星這麽久來，第一次覺得，他們兩之間可能真沒希望。
顧仟四個小時後才被推出來，被推出來的時候依舊昏迷著。
楚亦星一直在病床旁邊守著，傅明羽勸他去休息，他也不肯，倔強地一定要親眼看到顧仟醒過來。好不容易等到他熬不住，打起盹，傅明羽想抱他去隔壁病房睡，結果一碰他就醒了。
傅明羽看著心裏一陣發酸。
今天受傷的要是他，估計楚亦星能冒著風雪把他送來醫院，就很不錯了。
傅明羽熬不住了，他也看不下去了，於是不再管楚亦星，自己去了旁邊那間病房休息了。
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快下午了。
他在病房裏漱洗了一下，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去看看顧仟。雖然他討厭那瘋狗，但畢竟是條人命。
然而一推開病房的門，眼前的畫麵差點沒讓他鼻子氣歪了。
他媽兩人躺一塊去了！臉對臉，身子摟著身子，正睡著呢，都不知道他進來！
屁大點的病床他們兩人也他媽不嫌擠！
沒戲了唄！這是徹底沒他戲了唄！他冒著生命危險開車，正好成全他們兩人，讓他們破鏡重圓了唄！苦肉計還真他媽管用了唄！
傅明羽忍住衝上去，想把躺在床上的顧仟掐死的衝動，扭頭走出病房，隨即“轟”地一聲把病房門關上，發出的巨響像是有意讓床上兩人知道他來過。
他快走向電梯間，臉上神色像是要上場打仗一般，滿是兇意和怒意。
電梯間等的人並不多，不過三，四個人，但傅明羽還是嫌多，現在就是一個人站在他麵前，他都覺得礙眼。
他長這麽大從來沒有這樣一次兩次三次地受憋屈，而且還都他媽為一件破事。
他咒罵了一聲，推開了一旁的消防通道。
他的咒罵引起了正在等電梯的一個人的注意。
那人轉過身時，正好看到傅明羽離去的背影。
他看了眼被推開後慢慢退迴來的消防門，猶豫了一下，隨即跟了上去，再次推開消防門。
樓道裏，傅明羽靠著牆，皺著眉頭，點了一根煙。
剛吸上一口，還沒來得及吐傳來，一道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醫院禁煙。”
傅明羽嘖了一聲。
真他媽晦氣，抽個煙也有人管。
他拿掉嘴裏的煙，不耐煩地轉過身，正要繞過身後那人離開，忽然腳步頓住了。
消防通道裏燈光不算明亮，透過煙霧，傅明羽眯了眯眼，盯著那不算清楚的人影幾秒，呢喃道，“我怎麽看你這麽眼熟啊...”頓了片刻，“靠！你不跟那瘋狗一塊兒的嗎！”
下一秒，傅明羽立刻把從嘴裏拿掉的煙又塞了迴去，“我就抽！有本事你告我去啊！”
他討厭顧仟，尤其是看到剛剛那場麵後，他簡直恨不得搞死顧仟。
殃及池魚，現在連帶著顧仟的朋友，跟他沒有絲毫仇怨，甚至還幫過他的宋珩，一塊討厭。
宋珩此刻在醫院估計就是來看他朋友的。
他媽早知道他當時就不該管那瘋狗，幹脆讓他血流幹算了！
“他媽的，真行，我服了，他真牛逼！拿命追人！真有他的！”傅明羽罵一句，就抽一口煙，9cm的煙，很快就被他抽完了。
他又從煙盒裏拿了一根，叼進嘴裏，正要點煙，手裏的打火機忽然被宋珩截去了。
傅明羽怒了。
他生來第一次他媽的失戀了，出來抽根煙都不給他抽不痛快嘛！
正要罵，宋珩開口道，“我來。”
傅明羽一愣，詫異地看著宋珩。
從他十四歲學會抽煙，追著給他點煙的人海了去了，無非就是為了獻媚，從他那討點好處，可麵前宋珩這張麵無表情的臉，可一點沒有討好的意思啊。
宋珩拇指熟練地劃開機蓋，將火送到了傅明羽麵前。
傅明羽透過橘色的火光，遲疑地看著宋珩。
宋珩黑白分明的眼，在火光後忽明忽暗。
“你幹嘛？替那瘋狗還人情？感謝我送他來醫院？”
宋珩沒說話，不置可否。
傅明羽也懶得管了，低下頭，就著宋珩遞來的火，把煙點著。
隨即一陣煙霧噴散在兩人之間。
傅明羽深深吸了一口，長長吐出，“這人情就還不了！老子掏心掏肺追了快半年的人，就因為他這麽根攪屎棍，全他媽沒了！”傅明羽惱怒地抓了抓頭發，“搞得老子現在跟個苦情劇裏傻逼似的，在這抽煙！我真是操了！”
“還得了。”
清脆的哢噠一聲在走廊裏響起，宋珩蓋上打火機的機蓋。
“什麽？”傅明羽叼著煙，挑眉看著宋珩。他因為那聲響，有些沒聽清宋珩的話。
“還得了。”宋珩把打火機放迴傅明羽手裏，了無波瀾的眼定定地看著他，“我來還。”
第6章 害怕
“你還？”傅明羽挑著的眉毛沒放下來，他嗤了一聲，沒把宋珩的話當迴事，“你怎麽還？你給我再找個一模一樣的楚亦星去，還是你現在進病房去，把那瘋狗掐死？現在就這兩個能讓我高興了，你做得到嗎你？”
宋珩到一點沒介意他語氣不好，傅明羽惡劣的態度似乎怎麽都不能惹他發怒。
“你說的這兩點我確實做不到，”他平靜道，“但我想你最生氣的原因是覺得顧仟搶了你的男朋友吧，這點我可以彌補你。我覺得，我做你男朋友應該不會比楚亦星差。”
傅明羽愣住了，這次他把宋珩的話聽進去了，因為他注意到宋珩看向他的神情非常認真。
他手上的打火機因此差點一個沒拿穩，掉在地上。
好幾句話一時之間湧進嘴裏，讓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哪一句。
最後開口時，他把這幾句話整合了一下，“你什麽毛病啊？你一直男給人當什麽男朋友啊，你就是再感謝我把那瘋狗送來醫院，也不用以身相許吧，再說你哪來的自信你貼給我，我就要啊。”
要是平時他心情沒現在這麽糟或者宋珩不是他討厭的瘋狗的朋友，就宋珩的模樣對他說這些話，他肯定要樂上天了，就算心裏有了喜歡的人，他可能都不做到徹底拒絕，可是現在，他就跟點燃的炮仗似的，逮著誰就爆誰，管你什麽模樣。
宋珩情緒卻一直沒什麽起伏，傅明羽炮仗一樣的怒火在他那裏似乎掀不起一絲漣漪，一碰到就直接滅了。
“我以為上次我把你送來醫院時，你能從我對你說的話感覺出，不過沒感覺出來也沒關係，我可以說得再直白一點。”他往前一步，沉沉的黑眸對上傅明羽，“傅明羽，我對你很有好感，這好感與顧仟，與任何事都無關，就是我自己對你的感受。至於自信，”宋珩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著傅明羽，“我想我要是太差，我們兩第一次在電梯上見麵的時候，你就不會從後麵一直盯著我看吧。”
傅明羽一點沒想到宋珩會迴他這麽多話來，他記得之前幾次見麵宋珩的話總是少的可憐，而現在內容多得讓他不知道該先迴複哪個。
但他覺得他現在一定要說些什麽，不然他們的談話就會完全被宋珩帶著跑了，頓了幾秒，他從最容易的話開始，先否認在電梯裏一直看著宋珩的事。
“你他媽胡說八道什...”
還不等他說完，宋珩突然又往前一步，冰涼的手隨即抓住了他的手腕，垂眸看著他道，“我知道以你現在的心情，立刻接受我不可能，所以我說這些話的目的，隻是單方麵想讓你知道我的想法。我沒有追過人，但我可以試著去做，我也很有耐心，我可以等，不管多久。”
傅明羽沒說話，他始終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宋珩。
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因為他心裏有人了，或是宋珩的語氣和神色太平淡了，宋珩口中說的喜歡，一點沒給他掀起波動，相反的，他此刻最強烈的感覺是離譜和生氣。
他真是第一次見，在他麵前，能把表白和追人說得這麽理直氣壯，這麽直白，好像自己會答應他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傅明羽一肚子髒話開始往外湧，沒來得及出口，先替他開口的是他叼在嘴裏的煙。他一直沒注意，那煙已經燃到了末端，此刻燙到了他的嘴唇。
他渾身一抖，立刻把煙嘴吐了出去。
宋珩往後退了一步，以防燃著的煙嘴蹦到他身上，握著傅明羽手腕的手也隨即鬆開了。
傅明羽覺得自己今天一天真是倒黴透了，真他媽什麽事都碰上了，現在抽個煙都抽不安生。
他現在髒話都懶得罵了，覺得隻是浪費自己精力。他看也不看宋珩，繞過他，直接推開消防通道門出去了。
等傅明羽離開，宋珩長長吸了一口氣，黑眸裏出現了幾分煩躁和疲憊。
傅明羽一迴到家，洗了個澡，就把自己扔到大床上，埋頭大睡。他一夜沒睡好，病房裏的床硬邦邦的，睡在上麵難受得要命。
他這一覺睡得夠長的，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八點了。
睜開眼時，房間裏一片漆黑。
傅明羽跟著進了房間，還沒看到人，就聞到一股子血腥味，接著他就看到躺在地上，腹部流著血，不省人事的顧仟。
他正是這個屋子內血腥氣的發源地。
他身上的黑色毛衣被掀開，腹部上有一塊半個手掌大小的紗布，此刻已經完全被血浸透。紗布下的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湧血，無法被紗布吸收的血，肆意地在顧仟腹部上流淌，留下一道道鮮紅刺眼的痕跡。
出血量大到甚至連楚亦星去掀顧仟衣服的手也沾上了血跡。
“我靠，這是....”傅明羽一時之間也沒有反應過來。
楚亦星一把把昏迷的顧仟抱了起來，往房間外走。
傅明羽攔住楚亦星，“你去哪？你難道要自己送他去醫院嗎？外麵這麽大的雪，你開車下山太危險了，我叫救護車，他們至少是專業的，大雪天開車他們肯定比你開安全！”
“再等他們過來，哪來的及！”楚亦星見傅明羽仍不鬆手，吼道，“讓開！”
傅明羽看著楚亦星幾乎失控的樣子，抓了抓頭發，頓了片刻後道，“那我送你們兩過去，你這副樣子，能沉下心開車嗎？一旦一個失手，車子打滑，你和他都得完蛋。”
楚亦星權衡了一下，同意了。
傅明羽開了車庫裏那輛路虎。雖然不是專門在雪地裏開的那種的吉普車，但是底盤夠高，還是安全了多也好開了許多。
路上的雪已經深到可以把腳踝掩蓋，傅明羽擔心輪胎打滑，不敢大踩油門，隻能讓車子勻速地緩慢下坡。
透過後視鏡，他看到楚亦星抱著顧仟坐在後排，手指顫抖地一直放在顧仟人中處來確定他的唿吸，蒼白的臉滿是慌亂和恐懼，他心裏別提多不是滋味了。
他吸了一口氣，把視線移開，重新正視前方。
好在到了山下的公路，因為有人清掃，並沒有積下太深的雪，傅明羽逐漸提速，把顧仟送進了最近的醫院。
隨著手術室門關上，楚亦星身子突然軟了下去，傅明羽站在他身旁，及時扶住了他，以防他癱倒在地上。
他把楚亦星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楚亦星坐在冰涼的椅子上，將頭深深埋進手臂裏，一言不發。
傅明羽無言地坐在旁邊。
他忽然想起一個多月前，宋珩幹脆迴答他的那句話，他們沒斷，以後也不會斷。
這是他追楚亦星這麽久來，第一次覺得，他們兩之間可能真沒希望。
顧仟四個小時後才被推出來，被推出來的時候依舊昏迷著。
楚亦星一直在病床旁邊守著，傅明羽勸他去休息，他也不肯，倔強地一定要親眼看到顧仟醒過來。好不容易等到他熬不住，打起盹，傅明羽想抱他去隔壁病房睡，結果一碰他就醒了。
傅明羽看著心裏一陣發酸。
今天受傷的要是他，估計楚亦星能冒著風雪把他送來醫院，就很不錯了。
傅明羽熬不住了，他也看不下去了，於是不再管楚亦星，自己去了旁邊那間病房休息了。
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快下午了。
他在病房裏漱洗了一下，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去看看顧仟。雖然他討厭那瘋狗，但畢竟是條人命。
然而一推開病房的門，眼前的畫麵差點沒讓他鼻子氣歪了。
他媽兩人躺一塊去了！臉對臉，身子摟著身子，正睡著呢，都不知道他進來！
屁大點的病床他們兩人也他媽不嫌擠！
沒戲了唄！這是徹底沒他戲了唄！他冒著生命危險開車，正好成全他們兩人，讓他們破鏡重圓了唄！苦肉計還真他媽管用了唄！
傅明羽忍住衝上去，想把躺在床上的顧仟掐死的衝動，扭頭走出病房，隨即“轟”地一聲把病房門關上，發出的巨響像是有意讓床上兩人知道他來過。
他快走向電梯間，臉上神色像是要上場打仗一般，滿是兇意和怒意。
電梯間等的人並不多，不過三，四個人，但傅明羽還是嫌多，現在就是一個人站在他麵前，他都覺得礙眼。
他長這麽大從來沒有這樣一次兩次三次地受憋屈，而且還都他媽為一件破事。
他咒罵了一聲，推開了一旁的消防通道。
他的咒罵引起了正在等電梯的一個人的注意。
那人轉過身時，正好看到傅明羽離去的背影。
他看了眼被推開後慢慢退迴來的消防門，猶豫了一下，隨即跟了上去，再次推開消防門。
樓道裏，傅明羽靠著牆，皺著眉頭，點了一根煙。
剛吸上一口，還沒來得及吐傳來，一道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醫院禁煙。”
傅明羽嘖了一聲。
真他媽晦氣，抽個煙也有人管。
他拿掉嘴裏的煙，不耐煩地轉過身，正要繞過身後那人離開，忽然腳步頓住了。
消防通道裏燈光不算明亮，透過煙霧，傅明羽眯了眯眼，盯著那不算清楚的人影幾秒，呢喃道，“我怎麽看你這麽眼熟啊...”頓了片刻，“靠！你不跟那瘋狗一塊兒的嗎！”
下一秒，傅明羽立刻把從嘴裏拿掉的煙又塞了迴去，“我就抽！有本事你告我去啊！”
他討厭顧仟，尤其是看到剛剛那場麵後，他簡直恨不得搞死顧仟。
殃及池魚，現在連帶著顧仟的朋友，跟他沒有絲毫仇怨，甚至還幫過他的宋珩，一塊討厭。
宋珩此刻在醫院估計就是來看他朋友的。
他媽早知道他當時就不該管那瘋狗，幹脆讓他血流幹算了！
“他媽的，真行，我服了，他真牛逼！拿命追人！真有他的！”傅明羽罵一句，就抽一口煙，9cm的煙，很快就被他抽完了。
他又從煙盒裏拿了一根，叼進嘴裏，正要點煙，手裏的打火機忽然被宋珩截去了。
傅明羽怒了。
他生來第一次他媽的失戀了，出來抽根煙都不給他抽不痛快嘛！
正要罵，宋珩開口道，“我來。”
傅明羽一愣，詫異地看著宋珩。
從他十四歲學會抽煙，追著給他點煙的人海了去了，無非就是為了獻媚，從他那討點好處，可麵前宋珩這張麵無表情的臉，可一點沒有討好的意思啊。
宋珩拇指熟練地劃開機蓋，將火送到了傅明羽麵前。
傅明羽透過橘色的火光，遲疑地看著宋珩。
宋珩黑白分明的眼，在火光後忽明忽暗。
“你幹嘛？替那瘋狗還人情？感謝我送他來醫院？”
宋珩沒說話，不置可否。
傅明羽也懶得管了，低下頭，就著宋珩遞來的火，把煙點著。
隨即一陣煙霧噴散在兩人之間。
傅明羽深深吸了一口，長長吐出，“這人情就還不了！老子掏心掏肺追了快半年的人，就因為他這麽根攪屎棍，全他媽沒了！”傅明羽惱怒地抓了抓頭發，“搞得老子現在跟個苦情劇裏傻逼似的，在這抽煙！我真是操了！”
“還得了。”
清脆的哢噠一聲在走廊裏響起，宋珩蓋上打火機的機蓋。
“什麽？”傅明羽叼著煙，挑眉看著宋珩。他因為那聲響，有些沒聽清宋珩的話。
“還得了。”宋珩把打火機放迴傅明羽手裏，了無波瀾的眼定定地看著他，“我來還。”
第6章 害怕
“你還？”傅明羽挑著的眉毛沒放下來，他嗤了一聲，沒把宋珩的話當迴事，“你怎麽還？你給我再找個一模一樣的楚亦星去，還是你現在進病房去，把那瘋狗掐死？現在就這兩個能讓我高興了，你做得到嗎你？”
宋珩到一點沒介意他語氣不好，傅明羽惡劣的態度似乎怎麽都不能惹他發怒。
“你說的這兩點我確實做不到，”他平靜道，“但我想你最生氣的原因是覺得顧仟搶了你的男朋友吧，這點我可以彌補你。我覺得，我做你男朋友應該不會比楚亦星差。”
傅明羽愣住了，這次他把宋珩的話聽進去了，因為他注意到宋珩看向他的神情非常認真。
他手上的打火機因此差點一個沒拿穩，掉在地上。
好幾句話一時之間湧進嘴裏，讓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哪一句。
最後開口時，他把這幾句話整合了一下，“你什麽毛病啊？你一直男給人當什麽男朋友啊，你就是再感謝我把那瘋狗送來醫院，也不用以身相許吧，再說你哪來的自信你貼給我，我就要啊。”
要是平時他心情沒現在這麽糟或者宋珩不是他討厭的瘋狗的朋友，就宋珩的模樣對他說這些話，他肯定要樂上天了，就算心裏有了喜歡的人，他可能都不做到徹底拒絕，可是現在，他就跟點燃的炮仗似的，逮著誰就爆誰，管你什麽模樣。
宋珩情緒卻一直沒什麽起伏，傅明羽炮仗一樣的怒火在他那裏似乎掀不起一絲漣漪，一碰到就直接滅了。
“我以為上次我把你送來醫院時，你能從我對你說的話感覺出，不過沒感覺出來也沒關係，我可以說得再直白一點。”他往前一步，沉沉的黑眸對上傅明羽，“傅明羽，我對你很有好感，這好感與顧仟，與任何事都無關，就是我自己對你的感受。至於自信，”宋珩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著傅明羽，“我想我要是太差，我們兩第一次在電梯上見麵的時候，你就不會從後麵一直盯著我看吧。”
傅明羽一點沒想到宋珩會迴他這麽多話來，他記得之前幾次見麵宋珩的話總是少的可憐，而現在內容多得讓他不知道該先迴複哪個。
但他覺得他現在一定要說些什麽，不然他們的談話就會完全被宋珩帶著跑了，頓了幾秒，他從最容易的話開始，先否認在電梯裏一直看著宋珩的事。
“你他媽胡說八道什...”
還不等他說完，宋珩突然又往前一步，冰涼的手隨即抓住了他的手腕，垂眸看著他道，“我知道以你現在的心情，立刻接受我不可能，所以我說這些話的目的，隻是單方麵想讓你知道我的想法。我沒有追過人，但我可以試著去做，我也很有耐心，我可以等，不管多久。”
傅明羽沒說話，他始終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宋珩。
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因為他心裏有人了，或是宋珩的語氣和神色太平淡了，宋珩口中說的喜歡，一點沒給他掀起波動，相反的，他此刻最強烈的感覺是離譜和生氣。
他真是第一次見，在他麵前，能把表白和追人說得這麽理直氣壯，這麽直白，好像自己會答應他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傅明羽一肚子髒話開始往外湧，沒來得及出口，先替他開口的是他叼在嘴裏的煙。他一直沒注意，那煙已經燃到了末端，此刻燙到了他的嘴唇。
他渾身一抖，立刻把煙嘴吐了出去。
宋珩往後退了一步，以防燃著的煙嘴蹦到他身上，握著傅明羽手腕的手也隨即鬆開了。
傅明羽覺得自己今天一天真是倒黴透了，真他媽什麽事都碰上了，現在抽個煙都抽不安生。
他現在髒話都懶得罵了，覺得隻是浪費自己精力。他看也不看宋珩，繞過他，直接推開消防通道門出去了。
等傅明羽離開，宋珩長長吸了一口氣，黑眸裏出現了幾分煩躁和疲憊。
傅明羽一迴到家，洗了個澡，就把自己扔到大床上，埋頭大睡。他一夜沒睡好，病房裏的床硬邦邦的，睡在上麵難受得要命。
他這一覺睡得夠長的，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八點了。
睜開眼時，房間裏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