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和許媽媽的聲音,許曉墨沒有迴答,她就想讓媽媽覺得自己已經睡下了,然後可以自行離開。但是門還是被許媽媽打了開來,「我就知道你還沒有睡。」


    許媽媽手裏端來一碗麵。


    許曉墨冷然地看了眼這碗麵,從小到大隻要有什麽事情相求,媽媽都會為她煮麵,「我不餓。」她把頭別向了另一邊。


    許媽媽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把碗擱在了旁邊的櫃子上,「你弟弟出事了。」


    許曉墨轉過頭一臉不可思議,這才恍然迴來的時候都沒有見到他,她還以為弟弟出去了,「怎麽迴事?」


    「他在外麵把別人的一隻眼睛打瞎了,對方開口就要二百萬,否則就讓你弟弟坐牢。」


    許媽媽又歎了口氣,「你知道我們家哪裏一下子拿得出這麽多的錢。」


    「所以你們就決定把我給賣了嗎。」許曉墨幽怨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媽媽,從小到大有什麽東西都是先讓給弟弟,有什麽好事也都是先想到弟弟。


    「張家人從小看著你長大,你能嫁過去也是你的好福氣……」許媽媽突然啞然,連她自己也說不下去了。這些理由隻是她用來說服自己,好讓她為自己所作的決定沒有太多的愧疚感,「他畢竟也是你的弟弟,如果我們有其它辦法也不會逼你去。」


    再怎麽說她也是許曉墨的媽媽,她知道自從改嫁後自己的女兒就一直受委屈到現在,隻能怪自己這個做媽媽的軟弱無能。看了眼依舊低著頭的許曉墨,她又歎了口氣,「麵糊了就不好吃了。」許媽媽轉身輕輕把門帶上。


    許曉墨端起桌子上的碗,眼淚一滴滴地融入了湯裏,她拿起筷子一口接著一口往嘴裏送。


    天空依舊這麽藍,雲朵也依舊這麽白,偶爾有幾隻麻雀從空中飛過,許曉墨好羨慕它們能夠自由自在地翱翔在藍天與白雲之間,然而她的人生卻不能由自己決定。


    這次迴來許曉墨發現她的媽媽憔悴了許多,銀發都已長滿耳際,如果她不答應這門親事,就憑這兩位老人恐怕真的無能為力了。


    再見了,趙程昱。不願又能如何,原本他們就不是在同一條在線的人。許曉墨吸了吸鼻子,把徘徊在眼眶邊緣的東西死勁地往裏麵縮。


    許曉墨隨便穿了一套衣服,然後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了這家飯店,對方還沒有到,所以許曉墨就坐在預定的位子上等他,她真的很希望對方就這樣一直不來,幹脆把她退迴去。


    然而事與願違,隻聽見背後一道聲音,緊跟著就是一位戴著金邊眼鏡的男人張眼鏡坐到了她的對麵。


    張家媽媽眼看著自己的大兒子年齡快過四十了,急著托媒婆想盡快找一門婚事,倒黴的許曉墨就這樣被坑進去了。


    「許小姐,我們開始點菜吧。」張眼鏡客氣地對許曉墨說。


    許曉墨對他點了點頭。眼前的這個男人看上去老老實實的,就是年紀大了點而且不怎麽會說話,或許一輩子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雖然平淡乏味,但起碼也過得踏實,她開始自暴自棄地想著。


    菜都已經上齊,張眼鏡不是一個很會和女人相處的人,他也不知道要和女人聊些什麽。


    所以兩個人在相親過程中隻是各自悶著頭吃飯,許曉墨覺得如果就這樣發展下去也不錯,指望吃完飯就可以迴家了。


    張眼鏡也意識到自己這方麵的欠缺,他挾了一大塊魚肉放在了許曉墨的碗裏,主動表現出自己也是一個很會體貼人的男人。


    看著自己碗裏這麽一整塊的紅燒魚,許曉墨用筷子在魚肉上戳了幾下,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打破了死沉的氣氛,「這位先生,難道你不知道這位小姐在吃魚前需要把魚刺全部剔除幹淨了再給她嗎。」


    如果不是看見對方的臉上同樣露出吃驚的表情,許曉墨不會相信剛才說話的聲音原來就是趙程昱,而且他現在就站在她的身邊。


    「你怎麽來了!」許曉墨連忙站起身,她現在的心情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趙程昱完全曲解了她的意思,他冷然地看了眼坐在對麵的張眼鏡,然後迴眸同樣冷眼盯著這個站在自己麵前的許曉墨,「我要是不來怎麽會知道你背著我偷偷在這裏和別的男人私會。」害他還為她擔心了整整一夜,什麽家裏出了事,原來是為了迴去和男人相親。


    「許小姐,這個男人是誰?」看到許曉墨麵對這個男人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張眼鏡也開始坐立不安了。


    許曉墨不知道趙程昱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她慌張地看了眼麵色不怎麽好看的趙程昱,「他是我哥。」她不想把事情搞大,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這一次趙程昱再也不由著許曉墨的性子,他一把箝住她的手臂一用力,霸道地把她帶入自己的懷中,「我是奪走她初夜的男人!」趙程昱一字一字清楚地從牙縫裏擠出,他要讓對方知道許曉墨已經是他的了,任何人都休想再打她的主意。


    許曉墨把頭埋在趙程昱的懷裏不敢亂動,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她覺得趙程昱一定是瘋了,竟然這麽大聲地把這件事說出來,周圍用餐的人應該也都聽見了吧。


    張眼鏡不敢置信地倒抽了一口氣,在如此強大氣場的趙程昱麵前不敢多說一句話,隻有把矛頭指向一直都沒吱聲的許曉墨,「許小姐,既然你已經有男朋友了,為什麽你的爸爸還要收下我們家的聘金?」


    趙程昱感覺自己懷裏的許曉墨身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他輕輕拍了拍許曉墨的後背。


    雖然他自己也在氣頭上,但是他得要先解決掉眼前的這個麻煩,再來慢慢處理他們之間的事,「她爸爸收了你們家多少錢?」趙程昱直接開口問道。


    張家在這一帶裏算的上是最有錢的一戶人家了,所以當趙程昱問到他這個問題時,張眼鏡覺得自己終於能夠在這個男人麵前抬頭挺胸了,「一百萬。」


    看到對方突然變得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趙程昱忍住自己想要笑的衝動,他單手從口袋裏拿出支票,然後在上麵寫上二百萬,移到對方麵前,「好了,現在他們家和你們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張眼鏡看到支票上的數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雖然自己家能夠拿出一百萬,但這些錢都是父母大半輩子的血汗錢,而眼前這個男人卻隨隨便便地就能給出這麽多的錢,好像在玩似的,這一刻他覺得自己輸得一敗塗地,根本就無法和這個男人比較。


    趙程昱沒有走出飯店,而是拉著許曉墨搭上了飯店內的直達電梯,許曉墨被他一路拐進了套房裏。


    許曉墨從來沒有見過趙程昱像今天這麽生氣過,看到他關上門轉身朝自己走來,她不自覺地雙腳往後退了幾小步。然而趙程昱似乎沒有放過她的念頭,她每後退一步,他就不懷好意地上前一步,直到許曉墨再也沒有後路可退,後背死死地貼在了牆壁上。


    看到她無路可退,趙程昱半眯起自己那墨黑的眼睛,他伸出一隻手臂撐在牆上,讓她被禁錮在牆壁與自己之間。


    許曉墨屏氣凝神地盯著他,他的臉故意靠得離她很近,唿出的熱氣直接噴在她的臉上。


    「那個……你不要這麽生氣嘛。」許曉墨發現平日裏好脾氣的趙程昱生氣起來真的很可怕。


    「迴答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趙程昱冷哼了一聲,這次就算這女人裝得再可憐自己也不會心軟,「一百萬就能把你給買走嗎?」


    「不是。」許曉墨聽得出他言語裏的嘲諷也看得出他眼中的不屑,再怎麽說任誰都不願在自己心愛的人心裏留下這種印象,許曉墨也是一樣的,她決定把這件事說出來還自己一個清白。


    趙程昱得知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後,臉上的僵硬稍許柔和了些,「那你為什麽不來找我?」他的氣仍然沒有消。


    「我……」她有什麽資格去找他幫忙,以什麽樣的身分,室友、朋友,還是妹妹?許曉墨低下頭揚起一抹自嘲,這些標簽哪一個值得了二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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