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敗感讓林飛瑜也冷靜了下來,對海老叔更是敬佩有加,不是自己擅長領域的東西,還真要聽人家的。


    “海老叔,趙毅怎麽樣了?”趙茜有些擔心的問道,畢竟趙毅也是她堂弟,她不想趙家再多一口棺材。


    海老伸出手,想要算一下,我製止了他,說道:“茜,你放心吧,趙毅叫得正歡,他這人膽子不大,頂多就是雷打到了腳邊嚇壞了,要真給雷打到,他早掛了,哪還能吭氣。”


    “嗯,夏小兄弟說的肯定沒錯,我們還是快點上去吧。”林飛瑜幫腔道,他也知道現在是能給海老省力是最主要的。


    自己的一時情急竟然差點讓海老雪上加霜,趙茜冰雪聰明,一下就明白了過來,心理十分的愧疚。


    不過看我們一行還要繼續前行,她也就不再多贅述了。


    快看到山頂的時候,海老把我們攔住了,拿出了自己的八卦龜,掏出了紙人,手掌打出幾個手訣,讓我們一人交出了一根頭發,把紙人和八卦龜綁在了一起,隨後放生了烏龜。


    那八卦龜伸出頭,人性化的迴頭去看海老,隨後往上山的另一條路努力的爬去,我們都有些好奇,但海老卻紅著眼招手讓我們趕快上去。


    “海哥!那是您的同命龜!從小就一起吃喝養大的!”林飛瑜不幹了,臉色陰沉無比。


    “顧不了了!”海老大聲的說道,就領著頭快速的疾步跑去,結果路上一個踉蹌,差點就摔下了山。


    我一把扶住他,發現他身體現在真的很冷,現在還是下雨天,沒準迴到莊子就得躺床上了,這種情況他還要作法,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海老,一會說什麽你也不能再作法了。”我知道我勸的沒用,可沒辦法,我是要說上一說。


    海老隻是點頭,但眼中的決意讓我心中發慌,毫無疑問,他肯定不會聽。


    可正當我們和山頂僅僅一步之遙的時候,雨水居然變得稀疏起來。


    海老望向天空,拿捏著手指,看了遠遠拉著紙人的同命龜,歎了口氣:“唉,雨停了,我們晚來了。”


    他說完,雨真的停了,我們麵麵相覷,不知道怎麽迴事。


    林飛瑜趕緊先一步跑上了山頂,但看到平台大石上那擺著的案台時,氣得猛的跺腳:“狗東西!你命硬有本事別跑呀!老子他娘的拘了你的魂!”


    吳正華居然逃了?


    看來林飛瑜想表現的欲望又落空了。


    我扶著海老,也跟著到了山頂上,趙茜則跑去抱迴八卦龜,我覺得眼皮底下應該沒事,就由著她了。


    我看到林飛瑜在那跳腳,心裏既是可惜,又覺得慶幸,別看林飛瑜叫得厲害,要是他和吳正華單打獨鬥,我其實真對他沒什麽底氣。


    而且吳正華要真敢留在這裏,肯定覺得底牌足夠把我們鬥死,所以要是碰上,真是勝負孰料了,這家夥的厲害遠超想象。


    案台上除了主要的法器,其他東西都還在,包括用過的符紙都一應俱全,特製的香還在雨中詭異的冒著煙,燒了大半。


    我拿起了一疊燒過的藍色紙符,發現殘留的符裏,咒文已經給雨水打得不成形狀,不過有一張燒了大半的居然還有粉狀的晶體發著光。


    疑惑的看著海老:“海老,這符好像和你的藍符一樣啊,上麵都抹了鹽?”


    “好玩多了,他連藍符都動用了,一張得好幾千,看這一疊就得十幾萬,錢可不少呀。”海老還有心情開玩笑,拿著一張符籙說道:“藍符上麵抹的是寶石粉,也就是我們說的法鹽,一錢就得上萬,吳正華就是用它招雷的,招一次燒一張,貴得很,用不起呀。”


    “一張好幾千?”我大吃一驚,那海老剛才幾張藍紙符隨手一丟不得好幾萬了?這麽個用法誰不得破產啊?


    “錢對他我看是小事,你倒是看這紅布上的褐色斑斑,嘿嘿,這老東西迴去就得燉家裏的老母雞了。”海老冷笑的查看案台。


    “哼,他要不噴點血,就真對不起我們了,我看還是海哥比他厲害些。”林飛瑜哼道,也盯著血跡看,心中是覺得大快人心的。


    吳正華好不到哪去,他跟我們一樣到了崩盤的邊緣,死磕不起當然逃命去了。


    “那也是他在明處,我們在暗處,如果上來前他就知道是我們兩個老家夥,估計他早跑了,也不會豪賭一樣丟這麽多藍符。”海老心情很好,這趟雖然沒幹掉吳正華,但對方一樣受傷不輕。


    “咦,趙茜呢?剛才去抱迴烏龜怎麽這麽久沒迴來?”林飛瑜忽然想到了什麽,扭頭看向趙茜的方向。


    我剛才顧著扶海老了,忘了趙茜還在後頭!


    正當我們擔憂的時候,趙茜抱著烏龜從樹林裏走出來,臉上洋溢著笑容。


    我心下一涼,摸著兜裏的魂甕,眼中發紅。


    “她隻是個小姑娘而已,山神,你借誰的身不好,非要去借她的?”我咬咬牙,死死的盯著眼前的‘趙茜’。


    ‘趙茜’似乎有些好奇,看著我咯咯的笑了起來,半蹲到了地上,放下了烏龜:“咦?你說山下的那人?不妥,我既要借身還魂,當然要選合適的。”


    林飛瑜打開了保險箱,拿出了棺材釘,拿出一把精鹽一樣的粉末,黑香點燃,粉末撒在了上麵。


    海老搖搖頭,捏了法訣,直接掏出了藍色的紙人,皺著眉說道:“放過這孩子,不然……”


    “本來還想就這麽跟你們走的,看來你們都能一眼就看穿我的身份,是厲害的法師,不除掉你們,我似乎也不能安心的借身下去。”趙茜微微一笑,如同甩開袖子一樣甩了下手。


    霎時間,林中陰風陣陣,似有獸鳴,一群鬼獸足有十幾隻,從林中飛了出來!


    “好,既不離體,我讓你魂飛魄滅!”我冷冷的說道,揭開了魂甕!


    惜君在魂甕中出來後,兀然就咆哮起來,雙目漆黑凝重,虎視眈眈的看著周遭,尖厲的牙齒擇人而噬,我沒看到過她一出來就這幅樣子,但現在,我眼前的趙茜卻危在旦夕!


    “夏兄弟!悠著點!”海老是知道我現在的狀況的,而且他看到惜君的樣子,渾身已經有些不自在了,那肯定是要甕碎魂滅時最後的瘋狂。


    他見過周仙前輩那幾隻豢養鬼的結局,無不都這樣。


    “我悠不了!”我咬牙切齒,這不是一般的厲鬼,她靈智很高,借了身體後陽氣破陰,已經能說出人話了,這就好像變了個人,我真怕她把趙茜的魂給弄沒了。


    “讓我和她溝通一下!”海老急忙說道,然後看著山鬼說:“山神,我想問您,這孩子的魂還在不在?”


    ‘趙茜’看了一眼惜君,隨後又掃了一眼我們三人,慢悠悠的說道:“在,不過……我很快就會煉化她,她的記憶我也要接收,所以你們放心,她留下的因果,我會償還,可身體我也肯定不讓出去。”


    山鬼似乎覺得這樣算是仁至義盡了,但我額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忍耐快到了極限。


    “這個身體你借不了,開個條件!不然你也看到了,隻能不死不休了。”海老伸手攔住我,抱著最後的一線希望問道。


    “嗬嗬,不死不休?你們三個裏,一個養了連自己都控製不好的厲鬼,一個隻能自保無虞,剩下的你還有點能耐,但剛才就消耗殆盡了,憑什麽跟我說不死不休?你可知道,剛才那道士發現我不去殺你們反而在這裏看他做法,嚇得他都跑了。”趙茜受手遮著嘴笑了起來,花枝亂顫。


    而背後的獸魂也咆哮起來,陰氣沸騰。


    “那就死吧!”我伸出中指,死命咬出了血,也不管媳婦姐姐拉著我的衣角,就在惜君的額頭上畫上了菱形的標誌,一筆直接劃到她嘴唇。


    惜君原本已經有些失去理智,此時有了咒符後更是猙獰,她雙手垂著,嘴巴已經裂開到了耳朵。


    一隻獸魂朝她撲來,結果給她捏在手裏,瞬間撕成碎片!


    海老和林飛瑜都倒吸一口冷氣。


    “惜君!把那山鬼給扯出趙茜的身體!”我大聲的命令惜君。


    山鬼在對麵也皺了皺眉,不過她並沒有閑著,而是拿出了趙茜身上的家什來,避鬼符,定魂符,還有各種各樣的法器。


    挑到最後,她拿起了一串魂鈴,露出嫣然表情。


    “叮鈴鈴,叮鈴鈴,一陣風,一陣鈴,有人說,有人言: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鳴,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


    歌聲幽怨,那獸魂仿佛受了鼓動,開始躁動起來,魂鈴也搖得惜君狀若瘋狂,見到魂獸就飛去抓,完全不理會那山鬼在搖鈴起舞。


    海老給幾隻魂獸圍著,幾次被他用陰陽小人打退,但畢竟強弩之末,很快支撐不住,念著咒時血沫竟噴薄而出,止都止不住。


    林飛瑜對付這種東西隻能使用他的釘子和那些白色的粉末,現在海老又受了傷,他隻能幫顧著,談不上要驅走山鬼了。


    情況越來越危機,惜君在鬼獸的圍攻下,陰氣漸漸衰敗,即將甕碎魂滅的樣子。


    在山鬼的歌聲裏,我分神得厲害,心中竟生出了絕望。


    趙茜給山鬼借身還魂,惜君要魂飛魄滅了,一群魂獸圍蕩在我身邊。我跪倒在地,抓著泥石的手都磨出了血,忽然腦子裏蹦出了‘死’字。


    “找死!”這時候,一聲輕喝打破了局麵。


    山鬼的歌聲也在輕喝聲中戈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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