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事重重掏出手機發了條信息。周:你還好嗎?你在哪裏?收到盡快給我迴消息!發完信息,周凜站在馬路邊上點了根煙,裹挾著寒風看著馬路上寥寥幾輛汽車飛馳而過,他愈發感到不安。晚上十一點,周凜迴到了酒店大堂,他本來準備迴房間,忽然又想到什麽,快步來到前台詢問工作人員。“不好意思,我問一下江總這兩天有過來嗎?”前台人員搖了搖頭。周凜說了聲謝謝後,走進電梯,梯廂門剛要關上,迎麵撲來一股濃鬱的香氣,他看見幾個光鮮亮麗的女孩子正朝電梯過來。他趕緊按下開門鍵。大概七八個女孩子擠滿了電梯,還不忘跟他道謝“謝了帥哥!”“不客氣。”周凜的房間開在二十八樓,他問女孩們幾樓。“三十五層哦,謝謝帥哥!”周凜按下三十五層。隨著電梯緩緩升起,幾個女孩子嘰裏呱啦興奮地聊起天來。“謝謝niki姐今天帶我們玩兒!”這些女孩中看似稍微年長的一位大波浪美豔女人挎著包撩了下長發“等會進去了,你們都給我眼力勁點,今晚的幾位可都是j市的太子爺們,你們嘴巴都甜一點,到時候少不了你們好處的。”周凜望著緩緩上升的數字,聽到她們的聊天,不知怎麽的,聽到太子爺們幾個字莫名地就聯想到江嶼,他下意識皺了皺眉。應該不可能是江嶼,不然他怎麽可能不聯係自己。但是這兩天一點動靜都沒有,實在是太詭異了,周凜很難不控製自己的聯想。“叮”電梯門開了。幾個女孩麵麵相覷,有人在問“誰到二十八樓啊?”“帥哥是你到了嗎?”“呃… …我按錯了。”周凜聽見自己的迴答。幾乎是鬼使神差地,到了三十五層,他跟著幾個女孩們一塊出去了。這家五星酒店的三十五層應該是私人區域,整層的設計都與其他地方不同,沒有走廊兩邊的客房,出了電梯後是一個偌大的富麗堂皇的門廳,裏麵有黑西裝的工作人員等著了。工作人員也沒多想為什麽這幫女孩後頭還跟著個男人,他帶著人在柔軟的地毯上繞了一圈又一圈,最後打開了走廊盡頭的一扇沉重實木門。門打開的一瞬間,震天的音樂聲泄了出來,充斥著耳膜。周凜原本隻是心中猜測,因為實在聯係不上江嶼,他過於焦慮了,就想跟著她們過去瞅一眼,可是他每靠近一點,預感就更多一點,等到了門口,他幾乎就敢肯定江嶼在裏頭了。裏麵是個非常大的包廂,燈光昏暗,影影綽綽中,半環形的沙發上坐了許多人。明明空氣裏充斥著濃烈的酒精和煙味,可周凜卻感覺自己的唿吸都變得稀薄。因為他看見了沙發中間的那個人,此刻正懶懶地斜靠在沙發上,身邊左擁右抱。暗處的一點紅光慢慢地亮了一瞬,吞雲吐霧間繚繞出一張周凜熟悉的精致臉龐。首先發現周凜的是蔣天宇,他正好拿著麥克風在狂吼,驀地瞧見門外進來的一批女孩裏有個身材高挑,樣貌俊秀的男人,他一愣,覺得莫名眼熟,再定睛一看,這他媽不是江嶼家的那個小白臉嗎?!他趕緊喊人停了音樂,開亮燈。“唰!”突如其來的白熾光令在場人都下意識地眯起眼。紀淙哲吼道“蔣天宇你他媽幹嘛呢?”蔣天宇指著周凜驚詫道“喲,他怎麽來的?誰帶進來的?”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盯著周凜。而周凜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沙發上的人。江嶼看起來喝得很醉,表情已經迷糊,燈亮起的時候,他稍微拿手掌擋了下眼睛。等他拿開手,視線緩緩聚焦後也看到了周凜,他的瞳孔微微縮了縮。紀淙哲看看周凜又看看江嶼,問“江嶼,他是你喊來的嗎?”蔣天宇在一旁饒有興趣,甚至表情裏還帶了點惡劣的期待。他放下話筒,走過去長臂一伸,搭上了周凜的肩,語氣輕佻“喲,看樣子是來捉我們江少的奸情啊?”周凜冰冷著一張臉,他不客氣地推開蔣天宇。蔣天宇也不惱,半開玩笑半譏諷道“喲謔,脾氣還挺大啊,怎麽著,來都來了,就坐著一塊玩唄!”周凜不說話,嘴唇繃成了一條僵硬的直線,他隻是冷冷地盯著江嶼。沒見到江嶼前的擔憂焦慮跟此刻的情景,形成了強烈的諷刺。這個令他心神不安了兩天的人此時此刻竟然怡然自得地在喝酒玩樂。江嶼看到他,心落了一大拍,可是隨著酒精的麻痹下又逐漸平靜下來。他聽見周凜開口問他“你電話怎麽不接?”周圍人都在竊竊私語議論,江嶼勾了勾唇,表情頹廢“沒看見我在忙嗎?”周凜譏諷道“忙著喝酒唱歌?”“你不都看到了嗎?還問什麽?”江嶼說著,攬過旁邊的女孩子。這一幕刺痛了周凜的眼睛,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卻察覺喉嚨裏割裂的澀痛。他盡量讓自己鎮定,他深吸了口氣說道“江嶼,我們聊聊。”江嶼問“聊什麽?就在這裏聊。”靠在江嶼身上跟條水蛇似得女孩纏著他嬌滴滴問“江少,他是誰啊?”“他啊~”江嶼故弄玄虛地轉了個音調,神情半醉半醒。周凜看到他緩緩張開了嘴唇,接下來的一句話令他如墜深淵。“他給我睡過,你說他是誰?”周凜瞠目欲裂,周圍其他人鄙夷的哄笑聲不絕於耳,震得他臉色刷白。“江嶼!你他媽是喝昏頭了嗎?!”他又怒又羞恥凜聲咆哮。對一個直男來說,沒有什麽是比當眾被人說出給人壓著睡過更恥辱的事了,更何況這個人還是曾經最親密無間的人!是他發誓這輩子不想辜負的人!從前驕縱又任性的人仿佛一下子撕開了皮,露出張牙舞爪的嘴臉,令周凜陌生得心寒。江嶼推開粘在身上的女人,將煙按滅在煙缸裏,他從沙發上起身搖搖晃晃地繞到周凜旁邊,插著兜傲慢地俯視他。“找我幹嘛?今天我可沒時間陪你啊。”他目光掃了一圈周圍的鶯鶯燕燕們,輕笑道“這麽多人我一個人哪應付得過來啊?你要不… …排下隊?”“江嶼!”周凜掐住他的衣襟,被他看似商量實則羞辱的話語激得連眼眶都染上了血色。“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江嶼驀然大笑,他將周凜緊抓著衣襟而指節發白的手給硬掰下來“你怎麽搞的?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什麽了?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麽還這麽天真啊?”周凜顫抖著唇“你什麽意思!”“什麽意思?你是真蠢還是裝傻啊?玩玩而已啊,非要我說得這麽明白嗎?”周凜感覺自己的心裏好像撒了一把釘子,而江嶼持著榔頭,他的每一句話都仿佛重重的敲在了釘子上,敲進了他的血肉裏,他感受到密密麻麻的鈍痛。他滿眼血色,又痛又怒,他甚至都麻木了恥辱,隻想質問個清楚“所以你迫不及待喊我來j市就是為了打一炮?那麽把我帶到你家去又做什麽?”周凜問到這個,江嶼被酒精充斥的大腦又狂躁了,他這兩天躲在家裏一直混混沌沌地想著,他是為了什麽目的接近的周凜,江以誠辜負了他媽,但凡他這些年表現得稍微有愧疚之心,江嶼也不會如此執拗,可他媽去世後,江以誠仍舊每天坦然自在生活,甚至女人不斷。他容忍不了江以誠將他媽拋諸腦後,他報複著江以誠,卻也不停折騰著自己。當他終於捕獲了周凜的心,帶著他來到江以誠麵前準備羞辱他們來滿足自己黑暗狹隘的心時,一切都亂了,周凜他不是!他又竊喜又悲哀,尤其當江以誠質問他是個同性戀嗎?他才深刻意識到,在他不折手段為達到目的的過程裏,自己真成了個同性戀。可是這個目的是錯誤的!他根本沒有達到!那麽他跟周凜的一切都是錯誤的,本不該發生的!他不想自己勞心勞累白折騰一場還把自己搞成了變態!賠本的買賣他不想幹!酒精激化了他的理智,他滿心滿腦否定自己是個同性戀,是個變態,對,是這樣沒錯,玩玩就行,跟周凜玩玩就行,他還跟蔣天宇一樣,把這樣的男人當消遣玩玩就行,這樣他還是正常的。他笑著殘忍地對周凜說“不然呢?不打炮難不成還跟你談戀愛嗎?我又不是同性戀。哦……不過玩了這麽久也有點膩了,那個你等等啊……”江嶼拍了拍他緊繃的肩,飄著眼神掃了圈桌子,他們這群公子哥出來玩最講究的是個氣氛了,桌上除了滿滿當當的酒瓶外,錢自然不會少,一撂撂的疊在桌麵上。江嶼拿了好幾打塞進周凜的懷裏,帶著彌天的酒氣說道“我不會虧待你的,畢竟你對我也不錯,你收著,我們好聚好散,以後我要是再有需要,我到時再來找你。”“喂!蔣天宇你不是說挺喜歡他這款的嗎?你想要你自己問他啊”滿場驚叫!作者有話要說:江:這章……我不敢說話…周:下章你也不敢。江:……第59章江嶼在j市的太子黨裏可是最出名的,家世過硬,脾氣也是不好惹的。所以在場的人都是抱著看周凜這隻沒錢沒勢的綿羊被惡狼欺淩的好戲,誰都沒料到他會猝然抄起桌上的酒瓶狠狠地砸了江嶼。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兩個人就已經扭打到地上去了。周凜蓄起全身的力氣砸向這張熟悉又可恨的臉,像隻絕望的困獸憤怒地落下拳頭,他一聲一聲泣血般低吼著“你玩我!你玩我!… …”江嶼喝得太醉,又被酒瓶一下給砸懵了,愣愣地被周凜的拳頭砸了好多下才痛得清醒了點,聽到周凜的質問,他這麽多天以來壓抑的情緒也被瞬間引爆。“玩你怎麽了!多少人排著隊等我玩,你年紀大長得又不好看,我能玩你是給你臉!”江嶼已經被酒精血液拳頭的刺激搞的怒意滿盛,沒有理智可言,周凜斥罵他的玩弄,可他卻覺得自己也很委屈。他玩他了嗎?可他為什麽還整天這麽煎熬,要不是周凜,他還跟以前一樣,灑脫不羈。要不是周凜,他也不會變成個喜歡男人的同性戀。一想到同性戀,江嶼又止不住的暴躁“我他媽就玩你了怎麽著?!難道還要娶你不成嗎?!你別告訴我你在床上沒爽過!不用搞的好像在我這兒吃了虧一樣!”“你!!!”周凜的心肺都要炸開了,他無法想象這個前兩天還一起纏綿的人,可以麵目可憎到這個地步!江嶼揮過來的拳頭已經不能讓他感到疼痛了,因為心髒所帶來的痛苦已經超出了他的負荷,□□的痛苦顯得微不足道。他有無數的話想要質問江嶼,可那些撕心裂肺的話隻能和著血吞落進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