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啊,這幾天我究竟要殺多少死囚?”任忠忍不住仰天長歎道。


    哪怕他這個沙場宿將,此刻都有些扛不住了,尤其是看著從洛陽方向,仍不斷駛來的囚車,任忠直接徹底麻木了。


    就在昨日,這些死囚裏麵,有許多朝中的大人物,還有世家大族的公子和小姐,若是放在平時,就算他這個羽林軍將領,對他們也是客客氣氣的。


    可一夜之間,情況徹底發生了變化,他們變成了階下囚,而自己則是變成了他們的監斬官,昔日指點江東的士大夫、養在深閨的世家小姐,此刻,全部都成了無頭的死屍。


    “這漫天的血腥味,特麽的怎麽這麽重!”


    到了現在,任忠實在是受不住空氣裏,不斷彌漫著的這濃濃的血腥味,當即對身邊的副將說:“元興、我去附近透口氣,這裏的血腥味實在是太重了,就暫時由你監斬好了。”


    任忠拍了拍身邊的副將,隨後準備往遠方而去,重新感受一下這新鮮的空氣。


    在任忠剛走的時候,那副將忍不住苦笑道:“能不重嗎?光是今天就已經殺了三批人,而且這還不算被那些被車裂、腰斬、千刀萬剮的人。


    “聽說這些人,都是洛陽城裏進行處刑,到現在,曦陽門到望春門這一條街上,還全都是血,行人都不敢從那裏經過。”


    副將感歎一聲後,便對任忠開口道:“將軍,你先到遠處去散散心,這裏我還能撐一會兒,照這囚車數量,估計今天一整天是別想閑下來了。”


    任忠點了點頭,隨後向遠方走去,同時不由得歎了口氣,他很不明白,那些世家為何會選擇和黃巾勾結。


    他們不是老百姓,普通老百姓是因為活不想去了,這才選擇鋌而走險,可他們呢,日子天天過的那叫一個奢華。


    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麽不能滿足的,為什麽偏偏要造反,最終搞得人破家亡,甚至連個完整的屍首都沒法子保住。


    或許,這一切都是人自己的貪心所致吧。


    就在任忠感歎之際,不遠處聽到副將徐樺傳來的聲音:“把犯人押上來!”


    隨著囚車打開,哭喊聲瞬間放大,甚至立馬還有幾歲的孩子,這讓順著聲音望去的任忠,連忙扭過身子。


    就在他扭過身子的那一刻,就聽到副將徐樺,發出一聲果敢的厲喝:“給我斬!”


    隨著兩刀結束後,一切嘈雜的聲音都消失了,隻不過,任忠卻無法放鬆,因為他明顯感覺到空氣中的血腥味,變得更加濃烈了,濃烈到讓他就算是走個百八十米,也是無法唿吸。


    ……………


    洛水對岸。


    北地太守皇甫嵩立馬凝視。


    胡車兒,還有幾十個幸存下來的北地士卒,以及華夏商會的護衛人員,此刻他們眼中充滿了憤怒之色,畢竟在昨天,他們死了不少的人。


    “一次性殺了這麽多人,看來皇上真的動怒了啊,帝王一怒,伏屍百萬,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皇甫嵩看著眼前泛著紅色的河水,忍不住發出感歎道。


    這時,他也注意到身邊的胡車兒等人,臉色都不太好,於是扭頭安慰道:“胡車兒將軍,我知道大家都不好受,但起碼我們還是在此戰活了下了,隻要活著,我們就還有希望,就能建功立業。”


    “建功立業?”胡車兒念叨著皇甫嵩口中的這四個字,當即不由得嘲諷起來,道:“或許吧,這次若非將軍你在,南宮的大門早就被黃巾逆賊叩開。”


    “可最後呢,我們那麽拚命作戰,可您什麽官職都沒有撈到,還是昔日的安西將軍,胡車兒隻是覺得不值。”


    “好了,此話到此為止。”皇甫嵩聽到胡車兒如此說,立即訓斥起來道:“胡車兒將軍,你在我麵前牢騷倒是沒事,可絕不許對外宣揚,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子英都會受到牽連。”


    胡車兒聞言一愣,瞬間想明白其中的緣由,因為他嚴格意義上來說,屬於王羽麾下將領,隻是被他派到蓋胤身邊。


    而在涼州的這些日子,耳濡目染之下,他自然也知道王家和朝廷的緊張局勢,當即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點了點頭道:“胡車兒已經明白,皇甫將軍盡可放心。”


    “走吧,別看了……這幾天的洛陽,將會充斥著屍山血海,光是今天就會有五千多人喪命。”


    “這次的黃巾之亂,竟然和洛陽城內的世家大族勾結,陛下怎麽可能會輕易放過,他既然要築起京觀來警告世人,那些家夥就一個都別想活。”


    皇甫嵩冷笑一聲,便帶著手下親衛策馬離去,而此時,對麵的那個羽林軍副將,那高亢的聲音在空中迴蕩。


    “斬……”


    …………


    中平元年三月,七日到九日這三天時間裏,整個洛陽城都是充滿了血腥味,畢竟短短三天時間、就有兩萬人被殺。


    那些被俘虜的黃巾軍、劉宏怎麽可能放過,都被羽林軍於鬧市斬殺隨後丟於其中,而那些世家大族的族人、家仆則是被押往洛水河畔斬殺,其總和數量,幾乎是黃巾教徒的兩倍。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從洛水河畔、邙山直接到洛陽城的這一路上,羽林軍一共築起了二十八座京觀,如此恐怖的屍山血海,不由得令人觸目驚心。


    就連整個洛河之水,都因此被染紅,恐怕在這幾年時間裏,都沒有敢喝這裏麵的人了,甚至直到許多年後,人們還能從河水中,打撈出一顆顆白森森的骷髏頭。


    ……………


    冀州,巨鹿郡。


    洛陽近期發生的事情,通過隱藏在洛陽城內太平衛的探查,終於進入了他的耳中。


    雖然一開始,張角就知道此事可能會失敗,但當事實真正擺在眼前之時,張角還是有著濃濃點失落之感。


    畢竟,如果此事真的成功,就可以一戰定乾坤,黃巾兄弟就不會付出太多的犧牲,而現在,洛陽之局失敗,黃巾想要推翻大漢,就隻能一步一步攻城掠地了。


    “大賢良師,洛陽之局本就是一場賭博,失敗也是正常的事,不必如此沮喪,隻能說,大漢氣數未盡。”蘇哲見張角有些失落,當即勸勉道。


    “如此,是我著相了。”張角搖頭苦澀道。


    隨後,他看向身邊的黃巾第一軍師蘇哲,問道:“軍師,不知接下來,我軍該如何去做。”


    蘇哲聞聽此言,當即拿出大漢十三州的地圖,指點江山道:“大賢良師你看,這就是我大漢十三州的地圖。”


    “現如今,我軍已經拿下大漢數郡之地,這取決於當初實行的策略,沒有得罪天下世家,隻針對作惡的小世家。”


    當初,蘇哲在加入黃巾,積攢一定名望後,便給黃巾各方渠帥植入一個想法,那就是暫時不要與世家大族為敵。


    作為儒家弟子,蘇哲對於大漢世家大族的力量很清楚,從東漢立國之初,就是世家大族的天下,就連皇權的力量,都受到一定程度的壓製。


    不過,東漢的前四位皇帝,都是屬於明君序列,哪怕世家大族力量再強,也是屬於被壓製行列。


    隻可惜,當初那位尊上,給大漢定了四百年的氣運,所以哪怕東漢連續出了四代明君,也是沒有什麽卵用。


    畢竟,除了光武帝劉秀,其他的皇帝都是短命。


    漢明帝劉莊活了四十八歲,在位隻有十八年,而他的兒子漢章帝劉炟,隻有活了三十二歲、在位十三年,孫子漢和帝劉肇,活了二十七歲,在位十八年,其中真正親政的時間,隻有十四年。


    可以說,連續四代明君,足足四代人,大漢隻過了八十年。


    在這八十年後,大漢就開始走下坡路,世家大族再也沒有了有能力的皇帝壓製,開始不斷瘋狂兼並土地,從而造成了如今世家,尾大甩不掉的局麵。


    到了如今這個時候,大漢王朝的總人口接近五千萬,而世家豪門的總人數,隻有五十多萬,剛剛勉強到大漢總人數的百分之一。


    可就是這百分之一的人數,卻占據大漢王朝,高達百分之九十五的財富,可即便是如此,他們仍然沒有滿足,通過自身權利地位,非法手段侵占民田。


    可以說,黃巾軍能夠發展到如今的地步,世家大族有著很大的功勞,正是因為百姓活不下去了,才會選擇站起來反抗,加入黃巾軍陣營之中。


    在如此情景下,普通的黃巾軍士卒,對於世家大族的恨,那真是一言難盡。


    就拿原史來說,黃巾軍在造反之後,除了實行流寇政策,就是對世家進行報複性打擊,不管這個世家的風評如何,隻要是世家大族序列,黃巾軍就直接屠殺的。


    如此下來的話,自然受到了所有世家的聯合抵製,世家大族、豪強大戶紛紛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


    每當黃巾軍攻城掠地時,城中的世家大族、豪門大戶就會聯合起來,幫助城內的漢軍守城。


    世家大族最不缺的是什麽?


    自然是錢糧等物資。


    這些年來,他們不斷搜刮民脂民膏,不知集讚了多少資源,正是因為在他們的支持下,原史的黃巾軍才會舉步艱難,最後被朝廷大軍聯合世家剿滅。


    畢竟,原史的黃巾軍,對世家大族不是一般的針對,但凡攻破城池,就會對世家大族、豪門大戶進行洗劫,嘎嘎亂殺。


    所以,哪怕是為了自己,他們也必須抵擋黃巾軍,而當世家選擇團結一致,共同抗敵的時候,就是黃巾軍的滅亡之路。


    畢竟,東漢時期的世家大族,曆經七八十年瘋狂發展,力量早已達到曆史巔峰,即便是後來的曹操都受其牽製。


    曹丕稱帝的前提下,還是選擇了九品中正製,得到世家大族的擁護,這才能取代漢獻帝。


    ………………


    扯遠了,迴歸正題。


    總的來說,世家大族的力量非常恐怖,就算是劉宏也隻能慢慢削弱,不敢直接翻臉,更何況沒有什麽資源的張角。


    可以說,當原史的黃巾選擇與世家大族為敵,站在他們的對立麵後,就注定了失敗的結局,造成一係列的後果。


    而蘇哲這位弱化版張良,在加入黃巾軍的那一刻,就預先料到了這點,畢竟經過張角三顧茅廬,將他請出山後,他也得到了五維屬性永久性+1的獎勵,自身智力達到了黃金級別。


    不過,蘇哲並沒有立即對眾人勸說,而是在取得一番成就,在黃巾積累一定聲望後,這才讓張角將各路渠帥召迴。


    蘇哲沒有高談闊論,而是直接當麵講述世家大族的力量,隨後講述黃巾擁有的力量,讓眾人進行對比,最後談到得罪天下世家大族的壞處,和對今後發展的不利。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不愧是黃金謀士,蘇哲幾番話語就讓一些有識之士,認識到世家大族的恐怖、也明白黃巾軍想要發展,隻能暫時不和世家大族對抗。


    不過,不是所有人都認同,像張白騎、張牛角、程遠誌等黃巾老人非常不認同,他們都是普通百姓出身,對於世家大族的憎恨,自然是難以接受。


    對此,蘇哲一點也不意外,因為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世家大族和百姓的怨恨,不是一兩天形成的,而是經過了八十多年的不斷積累,幾乎無法化解。


    或許,那位大人早就預料到如此局麵,才會發出大漢王朝隻有四百年國運的預言,可以說,就算是沒有黃巾起義,肯定也會有其他勢力,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對大漢發起進攻。


    可以說,大漢是該有此劫。


    蘇哲方才的勸說,隻不過是為了投石問路,他就是想要看看是那些人頑固,事實果然是如他所預料的那樣。


    蘇哲當即換了一個思路,用黃巾大義、以及粗俗易懂的方式,對眾人講明。


    不得不說,高智商、高情商的人說話,效果就是不一樣,那些頑固派聽到蘇哲的話後,當即舉雙手雙腳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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