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沒把你認出來也是情有可原的嘛!你就不要再生人家的氣了嘛!”她緊迫在他身後,急得快哭出來了。


    “放開。”他冷冷迴眸,瞪著她揪住自己衣角的小手。


    “那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我沒有什麽好生氣的,我根本也不想讓你認出來。”依然是冷絕的話語。


    “可是最後你還不是救了我。”她怯怯地反駁。


    那似乎觸到他的痛處,隻見他惱羞成怒,大力甩開她往前走。


    “喂,等等,別丟下人家啦!”


    一男一女的身影,一前一後消逝在白霧之中。


    ***


    看著小舞垂頭喪氣地自總經理辦公室出來,江月香同情地共拍她的肩膀。


    “怎麽?那個大冰庫又給你臉色看了?”


    小舞頹然坐在椅子上,將頭無力地擺在桌麵。


    “是我太笨了,要不然就是真的一點吸引力都沒有,我做什麽他都不滿意。”


    “別灰心。”她給小舞打氣。”他念歸念,可是我看這兩個禮拜以來,你幫他準備的愛心餐盒,他都吃得精光。上次我跟他去高雄出差在外麵吃飯,他什麽都吃不下去,我看哪,他是已經習慣吃你做的菜了,所謂要捉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捉住他的胃,你已經成功一半了,加油!”


    “是嗎?”不可否認,jane的話稍稍恢複了點小舞的信心,她的頭離開桌麵。


    “可是他老是給我臉色看,他最常跟我說的話就是--‘出去’。”


    “唉呀,別在意,他對哪個女人不是這樣。”


    “真的嗎?”她的頭又抬得更高,這迴垮下的肩稍微挺直了些。”他沒有女朋友對吧?”


    “沒有,你在這裏做了兩個禮拜還不了解嗎?多的是女人對他投懷送抱,可他老是冷冰冰的,沒一個引得起他的興趣。”


    “是喔。”小舞完全恢複了,嘴角還微微上揚。


    突然她想到什麽,笑容僵住。”jane,你說,他應該不是……’那個’吧?”


    “那個?”


    “他不會不喜歡女人,而喜歡男人吧!?”


    “呸!呸!呸嚇要亂講,他才不是”那個’。”


    “那他……”


    “放心,他隻是在等適合的女孩出現。”


    小舞偏頭想了一下,片刻又釋然地笑了。


    “那就是我了。”她下了結論。”畢竟,我是他前世的戀人嘛!”


    江月香忍住笑,居然有人這麽樂觀的,也好,憑這股傻勁,她應該有辦法融化那座超級冰庫。


    “好了,幹活吧!”江月香交給小舞一個電話號碼。”唉,總經理家打掃的歐巴桑突然不做了。”她很傷腦筋的模樣,”你打電話給報社登廣告,說要找一個每周末可以去打掃的兼職清潔工。”


    小舞的心跳加快。”jane,你說每個周末啊?”


    “是啊。”


    “去他家?”


    “當然。”


    “他家隻有他一個人嗎?”


    “是呀!我不是告訴過你,他父母都移民到美國去了,他在台灣是一個人。”


    去他家,他一個人,與他獨處每一個周末……好像作夢一樣耶!


    小舞雙眼亮了起來,用手指著自己。”讓我去好不好?”


    “可以是可以,不過他一見到是你,一定會把你趕出來的。”


    jane的警告言猶在耳,可是小舞仍忍不住要試試看。


    她好想看看他住的地方,還有他在家的模樣,他不工作的時候都做些什麽?他喜歡看電視嗎?還是聽音樂?他不穿西裝又是什麽樣子?


    光是猜想就讓她興奮不已,她想去,一定要去,就算被罵也無所謂。


    不過為了增加成功率,她還是做了”必要”的變裝--遮陽帽、口罩,再加上全身包得密不通風的工作服,她看起來就像個十足十的中年歐巴桑。


    小舞緊張得一夜無眠,但她還是在約定好的時間內,到達杜天羽在陽明山的別墅。把她那台破摩托車停在門口,她按了門口的對講機。


    “我來打掃的。”為了怕他認出來,她的聲音透過口罩,聽起來悶悶沉沉的。


    “進來。”他低沉的嗓音傳入耳中,小舞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起來。


    這就是他住的地方!小舞仰望眼前的建築。


    那是一棟深咖啡色的兩層樓別墅,屋前是一片小巧精致的花園,旁邊還有一座遊泳池,別墅有一麵全是巨大的兩層樓高落地窗戶,這個設計讓屋內的人可以從任何角度欣賞山下的風景。


    “哇!”她讚歎地大叫,一下子忘了她的緊張和來到這裏的理由。


    “很好,你很準時。”


    他的聲音把她一下子拉迴現實,小舞驀然驚覺他不知什麽時候來到她身前,雙手叉腰俯視著嬌小的她。


    “唔……”她連忙低頭不敢麵對他,害怕他著穿自己的偽裝。


    “屋裏的工作你不用做,有傭人打掃,你要負責的是屋外的庭院、車庫和遊泳池,工具在車庫裏。”


    他的語氣依然是冰冷而公事化,小舞點點頭,不敢多講話。


    杜天羽沉默地注視她一會兒。


    “我不喜歡有人進屋來,你把工作做完就可以走了,工錢我的秘書會跟你算。”


    小舞還是隻有點頭。


    他又看了她一眼,才轉身迴屋內。


    “唿!”他走後她才鬆了口氣。


    “好,幹活吧!”她活力十足的大喊。


    ***


    這樣……不曉得對不對喔?小舞左看右看都覺得這棵樹不知道哪裏怪怪的。


    一個鍾頭前它看起來像一隻展翅的巨鷹,現在……嗯,現在嘛……很像一坨什麽,到底像什麽呢?實在說不上來。


    她也沒做什麽,隻是看它長出些雜技雜葉,就一時心癢想把它稍稍修剪一下。


    她搬來一個長梯子,原本是方便她修剪花木的,哪裏知道一爬上梯子,一眼望去,透過那片落地窗,她清清楚楚看見杜天羽的一舉一動,這一看讓她看癡了。


    他在二樓的健身室練拳,一身削肩運動衫和短褲,手上戴著拳擊手套,一拳又一拳有力地擊打在沙包上。


    她注視著他,對他優雅而有力的動作著迷不已,汗水很快浸濕他的上衣,他將它脫掉。


    小舞咽了口口水,眼睛張得好大,他的肌肉隨著每個律動收緊放鬆,在他光滑的皮膚下起伏著。


    她從沒看過這麽震撼的景象,他在辦公時專注而認真的神情,就足夠令她心跳加速,而這個……這個……


    天!她快不能唿吸了。


    小舞拿下口罩,用力喘幾口氣,想不到再抬頭,窗內已經失去他的蹤影,她懊惱不已。


    迴過頭來,她終於發現自己對那棵樹做了什麽。那老鷹的形狀早就不見了,變成……變成什麽呢?為什麽怎麽看都少了什麽?”啊!”她大叫一聲。


    鷹頭!糟糕,她居然把鷹頭給剪斷了。


    怎麽辦?接得迴去嗎?一定會被罵死的。


    她爬下梯子撿起那段樹枝,再爬上來,狼狽地試圖把它插迴原位。


    “啊……啊……”驀地,淒厲的尖叫聲傳來,然後是砰地一聲重物墜落的巨響,下一秒她已經頭上腳下地向下栽。


    她沒注意到二樓一直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從她慌慌張張、急急忙忙拯救那棵被她摧殘過的樹,到她毫不優雅地跌落在厚厚的樹葉上。


    那雙眼睛掃視那棵慘不忍睹的樹,往下到女人揉著撞疼的屁股喃喃自語的模樣,到一地淩亂的枝幹綠葉,那雙眼睛的主人一張陰沉的臉也變得更加難看。


    ***


    下午,小舞環視被她“肆虐”……喔,不,是“打掃”得幹幹淨淨的庭院,胸中充滿勞力工作後的成就感。


    好!隻剩遊泳池了。


    她從車庫裏拿出長刷子、水桶等工具,繞過屋子,來到另一頭的泳池。


    一陣嘩啦啦的撥水聲傳來,起先小舞還沒會意過來,直到看見一抹黝黑結實的身影在水中浮沉,她才驀然體會自己看見了什麽。


    他……他在遊泳!


    她忘記偽裝,忘記不能靠他太近的原則,仿佛被下了魔咒般,她著迷地走向他,想看清楚他的模樣。


    小舞一點都沒察覺自己已經靠近泳池邊,直到一聲破水聲響起,他有力的雙臂捉住杆子,霍地自水中起身,立在她身前。


    太刺激了,遠遠偷看是一迴事,如此近距離地看著他赤裸的上身又是另一迴事。


    她著迷地將他削瘦但結實的身材納入眼底--肌肉糾結的手臂、寬闊黝黑的胸膛、平坦的小腹,再往下看向他的泳褲。


    “喝!”驀然察覺她正盯著他的”那裏”看,倉皇後退,慌亂加上泳池邊的磁磚太滑,她踉蹌一下,然後就整個人往後栽跌了下去。


    “哇……咕嚕……救……咕……救命啊……”


    四麵八方湧入她口鼻的水淹沒了她。


    ***


    她睜開眼睛時,對上的是一張透著不耐的冷峻臉龐。


    “咦?”小舞霍然坐起,發現自己躺在泳池邊,全身濕透。這才想起方才落水的事。”是你救了我?”


    他哼了一聲,因為她問了個蠢問題,這房子裏就他和她二人,不是他救她,會是誰。


    “謝……謝謝喔”


    小舞的臉燙紅了起來,糗斃了,她居然看他看得掉下遊泳池,這下她辛辛苦苦的偽裝不就全完蛋了嗎?


    咦?等一下,他救了溺水的她?那他不就抱過她,也許他還給她做過人工唿吸……天哪!她剛才為什麽失去意識?太可惜了!


    小舞用手輕觸雙唇,心頭有如小鹿亂撞。


    “我沒有。”他突然開口,將她神遊的思緒猛然拉了迴來。


    “咦?”


    “沒有人工唿吸。”他靠近她,惡意地掀起嘴笑。”我隻是把你拉上岸。”


    她的腦袋有片刻無法理解他的話,然後一瞬間……


    “你……你怎麽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麽?”語落,她的小臉倏紅,捂住嘴。


    天!她這不是承認了嗎?


    杜天羽冷眼看她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臉龐。這蠢女人,她的心思根本都寫在那張臉上了,有誰會看不出來。


    他鎖起眉頭瞪視她。”下禮拜你不要再來了。”


    “為什麽?”小舞急急抬眸。”你不是需要清潔工?”


    “我需要的清潔工,不是把我的庭院弄得亂七八糟,還搞得要我把她從水裏救上來的笨蛋。”他站起身。


    小舞更慌了,她連忙揪住他的手,急切地說:”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知道我第一次上工,難免還不上手,我發誓會好好學,以後再也不會給你添麻煩,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不好。”他冷淡地撥開她的手,走了開。


    “不要這樣嘛,你……”小舞急急站起來想追上前,驀地一陣尖銳的疼痛讓她倒抽了口氣,她往下看,自己的右腿有一處可怕的瘀血,此刻正冒出點點血水。


    “好痛。”她跪坐在地上,眉頭皺緊,才一下子,冷汗便涔涔而下。


    “你又怎麽了?”他迴頭,傲慢的眼神正不耐煩的落在她身上。


    “我的腳……”小舞眼淚進出來,”好像流血了。”


    他瞪著她的淚水,冷酷的臉上閃過各種複雜的情緒,驀地低咒出聲。


    “你這女人,真有夠麻煩!”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


    “你……你在抱我!”


    沒錯,幾個大步,他就縮短了二人的距離,大掌一撈,就將她細瘦的身子抱了起來。


    “閉嘴!”他的臉色因她說出了這個事實,而更加難看。


    她立刻聽話地捂住了嘴,僵硬地棲在他懷中,動也不敢動,小心翼翼地唿吸,生怕一個細微動作,這個美夢就會當場破滅。


    ***


    “不要這樣好不好?”


    “不行。”


    “可是會痛耶!”


    “是你自找的。”


    “嗚……輕一點嘛,啊……好難受,不要了,人家不要了啦,你快住手……求求你。”


    “閉嘴!”


    小舞哀怨萬分地瞅著眼前冷酷的男人,她倚著沙發,此刻剛換掉一身濕衣裳,穿著他過大的長襯衫。


    他在沙發的另一端,有力的手緊握住她雪白的小腿。


    嗚……她幻想過有這一天,可是……可是怎麽會那麽痛!嗚……


    “哭什麽?閉嘴,才上個藥你哭屁啊……”


    “可是真的很痛嘛。”


    杜天羽氣得想殺人,好好的一個周末,他好不容易能讓耳朵清靜一下,這蠢女人居然找上門來。


    那也就算了,他當作沒認出她來至少還相安無事,想不到現在他竟還得替她上藥,更可惡的是,這女人還敢在那邊哇哇大叫。


    “不許哭!再哭我就把你丟出去。”


    這威脅很有效,小舞聞言立刻住嘴,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


    總算安靜下來了。


    杜天羽專注地為她破皮的地方上藥,再把周圍身青瘀血的地方揉散。


    奇怪,這女人的腿還蠻柔軟的,細綿綿的,很舒服的觸感,他幾乎不想將雙手自這柔滑細致的肌膚移開。


    女人都是這樣的嗎?


    不,她們身上總是有太濃、太嗆鼻的香水味,講話的聲音也總是太嗲、太假,所以他才會這麽討厭她們。


    可是她好像不太一樣,她身上隻有一股自然清淡的香皂味,聞起來蠻舒服的,她的聲音雖然呱噪,可是很坦誠不做作……


    等一下,他想到哪去了?杜天羽像觸電般猛地放下小舞的腿。


    “啊!好痛!”


    “你迴去。”他瞪著她,嚴冰般的臉上陰暗不定。


    “咦?”他怎麽說翻險就翻臉,剛剛才好心幫她上藥,現在怎麽就要趕她走,不要啦,她還貪戀他的陪伴。


    “可是我的腳很痛,走下了。”


    “可以叫計程車。”


    “可是我的衣服還沒幹。”


    “可以在我媽房裏找幾件衣服穿。”


    “可是……”


    “沒有可是。”他低吼。”你迴去。”


    “不要這樣嘛!讓我待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等我的腳比較不痛了我就走,真的,最多一個小時,好不好嘛?”


    ***


    他終究不敵她的苦苦哀求,臭著臉讓她留下來。不過他不再碰她。不再理她,遠遠坐在客廳另一頭的沙發上看電視。


    他專注盯著畫麵的模樣教她不敢打擾他。隻不過,小舞撐不了幾分鍾,終於禁不起好奇心的吸引。


    “你在看網球喔!”


    “這是什麽比賽啊?”那個選手好像很厲害,不過他的名字好長又好難念喔……嗯……yev……”


    “yevgenykafelnkov。”


    “哇!你好聰明喔!”她的眼中射出崇拜的光芒。


    杜天羽冷冷瞪她一眼。”被你這種笨蛋稱讚,讓我有種被侮辱的感覺。”


    “什麽嘛!我是真心誠意說你聰明,你居然還罵人,真是太……”


    “夠了。”他伸手製止了她一大串的嘮叨。


    二人的視線再度迴到電視畫麵。


    過了二分鍾--


    “喂,很奇怪說,才打了兩球怎麽就30比0了?”打破寂靜的依然是小舞。”是不是寫錯了啊?”


    一秒鍾、二秒鍾、三秒鍾……杜天羽告訴自己要忍住,不要降低自己的水平去迴答這麽白癡的問題。


    “哇!現在更離譜了,40比0。”


    他受不了了,“一球是15分,你這白癡不懂教別亂講。”


    小舞愣了一下。“亂講,一球15分;采三球應該是45比o啊!我是不懂網球,可是算術還挺行的。”


    “那是網球的規則。”他大吼。“比數是從figteen-love;thirty-love;forty-love這樣上去的!沒有人會說fortyfive-love好不好!那多難念!”


    “forty-love?為什麽是love?不是zero?”小舞一向很有虛心求教的精神,捉住問題立刻尋求解答。


    杜天羽快瘋了。“那是規則!規則!你懂嗎?”


    小舞一臉茫然,一看就知道--不懂。


    “算了。”杜天羽揉揉發疼的太陽穴。“我幹嘛跟你說那麽多,你這種人是不可能了解這種運動的。”


    小舞聞言嘟起嘴。什麽嘛!瞧不起人。


    她瞪著電視裏交戰激烈的二個選手。還發誓,她一定要學會所有網球的怪規則,她絕對不能讓他看扁了。


    ***


    那天一直到傍晚,杜天羽才終於送走小舞這個煩人精。她走後,他總算又得迴平靜。


    隻是在這樣安靜的房子裏,他卻首次有了一種空虛的感覺,少了她的喳唿,好像少了些什麽,有點怪。


    他不讓自己胡思亂想些奇怪的念頭,早早便上床題了。


    那個夢來得突然。


    他清楚看到她的臉,她正麵對著他,興奮地吱吱喳喳說些沒意義的話,她身上的打扮很怪異,像是古裝戲裏的服裝、發型。


    他無法看見自己的模樣,隻是那種被她纏住的無奈心情是相同的。


    “隻有你最好了,我好喜歡你,隻有你肯聽我說心事。”她突然感情泛濫成災,一把抱住他。


    天哪!快窒息了,放開我!


    他想唿救,可是聲音卻怎麽也出不來。


    好不容易掙紮著找到一絲空隙可以唿吸,他大口喘息,一股軟膩溫香沁入口鼻,他這才察覺自己正棲在她胸前。


    透過薄衫,她渾圓柔軟的乳房擠壓著他,令他全身竄過電殛般的酥麻,很快地他的欲念被喚起了。


    放開他,否則他就要……就要……


    杜天羽大吼一聲,自床上倏地坐立起來,身上早就被冷汗浸濕。


    夢……剛剛那隻是個夢。


    “不……不可能。”他喃喃說服自己。“作這種夢隻是因為她一天到晚在我耳邊說什麽前世今生的蠢話,絕對不是……不可能……那絕對隻是夢而已。”


    他臉上驚魂不定,身體卻還清晰地記起夢中她的觸感,並因此而灼熱不已。


    “該死!”他怒氣騰騰地朝床墊擊了一拳。可就算如此,還是平息不了體內殘留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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