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莫嘴角抽了抽,微揚下巴一副高高在上道:「我和江淋的關係,豈是你能比的。」


    徐琿達一副不讚同的搖了搖頭道:「孔公子以後切莫再說這樣模棱兩口的話,若此刻站在這裏的不是我下,怕江姑娘的聲譽就要受此連累了。」


    孔莫這下眼都要抽了,這個死徐琿達,也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線,天天提著不同的吃食上門探望,那小心伺候的模樣,哪有修道之人的仙風道骨。現在還義正言辭的教訓自己,哼,有誰比他更了解那丫頭嗎?那丫頭要是在乎聲譽,也不會和自己親吻了。哼哼……別以為自己不知道他打什麽主意,可惜人家丫頭稀罕的可是自己。這個時候,孔莫完全忘記了,江淋曾說沒想過要嫁給他的話。


    在聽到江淋受傷昏迷的時候,他當時第一個反應就是害怕,害怕自己又要一個人了。不管他承認不承認,在那丫頭親口說出穿越身份的時候,他是狂喜的,就像那種在孤島上,你等啊等啊等啊,在自己快要絕望的時候,忽然海麵上飄來一艘帆船,那種激動,那種獲救的狂喜。隻是狂喜後他就想起自己的剽竊賣弄的事情,有一種做小偷被抓的難堪。怕看到她眼裏的譏笑,怕她口裏說出的揶揄,所以才會惱羞成怒的趕她下車,之後也不準府裏的人提起。


    可是當你在孤島上,明明欣喜看著船離你越來越近的時候,忽然船頭一轉要往別處開,那種驚慌,那種恐懼,比你剛來島上的害怕,還要沉重十倍,千倍。那是一種從有到無的希望破滅。


    「江淋的名聲就不用你這外人操心,你這吃食,我就受累點替你拿進去吧。徐少爺是要修道成仙的,這種俗事禮節還是少做為好,以免阻了你修道之路。」說著孔莫就伸手去拿徐琿達的食盒。


    隻見徐琿達輕輕一避,還在門口的身子瞬間到了門內,抬高手上的食盒衝著孔莫得意的揚了揚:「孔公子的心意在下心領了,就如孔公子的話,在下修道不修道也用不著旁人操心。江姑娘即因在下受傷,就是讓在下照顧江姑娘一輩子,也是應當。」


    孔莫眼裏閃出寒意,恨不得把徐徐琿達的後背射出個窟窿,看著他要在自己身邊掠過,忽地伸出腿來在那人腳下使了絆子。


    徐琿達不想他來這一招,冷不防被絆了個趔趄,穩住身形,再看孔莫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孔夫人關上賬本,扶著丫鬟的手來到堂間,堂中站著兩個打扮俏麗模樣的女子,見夫人出來,齊齊上前跪拜行禮。


    孔夫人坐定後微微抬了下手:「聽丫鬟說,你們有事要稟報我,可是府裏有啥短了缺了你們?」


    兩個女子對視一眼,穿粉綢對衿襦裙的女子開口道:「迴夫人,管事們沒短缺了奴婢,是……是……」


    孔夫人微微抬了下眼皮道:「是什麽?」


    一旁著淺藍半袖的女子抬起頭俏生生道:「迴夫人,是少爺,少爺他已經半個多月沒進我們奴婢們的屋子。」說完臉色羞紅的低了下去。


    孔夫人聞言,淡淡的撅了下眉頭,問道:「少爺可有宿在外麵?」


    粉衣女子揚了下頭又低下去迴道:「迴夫人,少爺最近一直住在自己屋裏,也沒有去……去那種地方。」


    這下子孔夫人有些不淡定了,眉頭擰了擰。若平常人家妻妾多,不說半個多月就是半年不進通房的房間也是正常。隻是莫兒總共也就兩個通房,還連續半個多月都沒招她們伺候,難不成身體有了什麽毛病?


    「張嬤嬤你去把安子給我找來,我要問問莫兒最近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孔夫人看著穿著花色薄襖子的張嬤嬤應聲領命出去,轉頭看向地上的兩個通房問道:「少爺除了這個外,可還有別的異常?」


    粉衣女子看向眼藍衣女子,藍衣女子開口道:「迴夫人,少爺曾有天喝醉迴來,第二天楊世子來過之後,少爺發了頓脾氣,之後便不再進我們屋子。前幾天又發了頓脾氣,還把以前的詩詞都燒了,嘴裏還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孔夫人一臉驚愕,輕搭扶手的手指猛的一抓,不敢相信的重複一邊: 「燒了?那些可都是曠世之作,他怎麽舍得給燒了?」


    紅衣女子順勢接道,一臉惋惜道:「當時奴婢看到那些扔進火盆裏的詩詞,想也沒想的就伸手去撈,可是,可是……少爺卻直接把那火盆給踹翻了,還狠狠的訓了奴婢一頓。」


    孔夫人心裏暗暗疑惑,自己的兒子從那年後,就很少再發脾氣,就算有時候生氣了,最多也是冷冷的刺上一句,像這樣的怒火,還真是不多見。難不成兒子真遇到什麽難事了?


    這個當口,張嬤嬤領著孔莫的小廝來道了堂間。


    安子有些忐忑的行了禮,心裏直打鼓,也不知道自己被叫來上房是要問什麽話,迴想最近幾個月,自己好像沒闖什麽禍啊。


    在安子努力迴想自己犯了什麽事的時候,孔夫人一臉威嚴的出聲問道:「少爺最近都在做什麽?」


    安子低著頭聞言,腦子立馬有些糊塗,難道少爺出了什麽事情,想了想,好似最近也沒什麽事情啊。


    張嬤嬤見安子低著頭不說話,上前一臉怒意的嗬斥道:「大膽奴才,還不照實迴夫人的話,別想著編理由。」


    安子身子顫了顫,咽了咽口水迴道:「迴夫人,少爺沒做什麽。」


    孔夫人猛的一拍桌子,大怒道:「胡說,沒做什麽,怎府裏天天不見他人影,連你這貼身小廝不帶在身邊?你若再敢幫著隱瞞,休怪本夫人板子伺候」


    安子嚇的猛跪在地上,聲帶哭腔道:「夫人,奴才真的沒有說謊,少爺每天不在府裏,是去了江府,沒去做別的。」


    孔夫人一時腦子轉不過彎問道:「江府?哪個江府?」


    張嬤嬤眼睛轉了轉,附在孔夫人耳邊說了幾句,孔夫人眉頭緊擰在一起,看著地上安子問道:「少爺去的可是女大夫江郡君的府上?」


    安子立即點頭如搗碎:「夫人就是那個江府,至從那個郡君受傷後,少爺就每天去。因為離府不遠,所以就不讓奴才跟著,奴才才每天無所事事呆在府裏。」


    旁邊跪著的兩個女子,聽到少爺這些天都去一個女子的府裏,臉色均變了又變,隻是通房低微的身份,讓她們沒資格發問。


    孔夫人手緊了緊,神色變幻不定的看了看。


    「給孔公子徐公子請安。」上前開門的石榴,見到兩個都有些氣喘的少爺,微微訝異了下行禮。


    兩人點了點頭,孔莫伸著脖子往裏間看去問道:「你家小姐今天有沒好點。」


    石榴起身微笑著迴道:「謝孔公子惦記,小姐精神好了很多,傷倒沒什麽大變化。」


    徐琿達把手中的食盒遞到石榴麵前道:「這是我讓廚房燉的田七肉鴿湯,能讓骨頭長的快點,你拿去廚房盛到碗裏,趁熱端給你家小姐。」


    石榴聞言一臉感激的伸手去接,旁邊孔莫適時用鼻音哼了一聲,略過石榴,在兩人不解的目光中,邊往裏走邊輕輕的吟唱起詩詞:


    歡樂是人生的驛站


    痛苦是生命的航程


    我知道


    當你心緒沉重的時候


    最好的禮物


    是送你一片寧靜的天空


    你會迷惘


    也會清醒


    當夜幕低落的時候


    你會感受到


    有一雙溫暖的眼睛


    我知道


    當你拭幹麵頰上的淚水


    你會燦然一笑


    那時,我會輕輕對你說


    走吧你看


    槐花正香月色正明


    江淋聽到這首汪國真的《我知道》臉上微微露出一絲訝異,因為這首現代詩,是她一段時間內特別喜歡的,不知道孔莫怎麽會挑這首來念。


    孔莫穿過拱門簾,擺出平時禍害的女孩子的俊逸姿態,嘴角微微的含笑,雙目深情的看著床上的江淋。他本來就貌美,這樣一來端是瀟灑漂流,典型的詩人儒雅風采。此刻在他麵前的若不是江林,而是別的不經世事的女孩一定會被他騙了。


    江淋收起之前的表情,有些好笑的看著孔莫,目光落到他手上那個類似現代包裝盒的木盒子上,有些好奇道:「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孔莫的眼睛閃著瑩亮的光,仿佛是夜裏的星星,綻發著迷人的朦朧,微笑道:「你這段日子一定魚湯骨頭湯的吃膩了,我弄點了別的給你換換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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