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鹽法就是放權給鹽商賣鹽,他們卻勾結言官,大夥一起變著法子偷稅漏稅。


    朱慈烺不是崇禎皇帝,他不吃這一套,隻認鹽稅,隻認銀子,不服就去死。


    負責兩淮鹽場銷售的揚州總商,需要補繳的欠稅,大概占了大明全國真實鹽稅的一大半,也就是四千多萬兩白銀。


    平時百姓們對鹽商們敢怒不敢言,此時見他們觸了皇太子的黴頭,均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坐看鹽商們如何籌錢補稅。


    揚州城繁華的東關老街內,山陝會館、徽州會館等各地鹽商會館都齊聚於此。


    在幾個會館豪華的門樓內,往來的商人不絕,行色匆匆,幾乎都是和鹽商有關之人。


    會集揚州的陝西商人不下五百人,名聲顯赫者有三原梁家,涇陽張家、郭家,西安申家,潼關張家等。


    他們兼籍故土,其實都長期居住在揚州了,形成陝西商幫,在兩淮地區力壓晉商和徽商。


    現在的東關街的各處會館中,再無往日爭鬥的場景。


    數天前,陝商,徽商,晉商,三方鹽商還在為爭奪今年的鹽引比例而噴的吐沫橫飛。


    然而,今日卻罕見的埋頭聚在一起,互相商量如何籌錢。


    開玩笑,補交鹽商四千多萬兩銀子,加上罰銀一成,就接近五百萬兩銀子,就算他們個個都是巨富,想在三天內完成也極為困難。


    雖然交給神武皇帝的賬單上,他們銀兩總和達到七千多萬兩,可那裏麵包括一些固定資產折算。


    前幾年賺的銀子是很多,可是家族幾年來大手大腳揮霍無度,已經花去一小半。


    “張老弟,為兄往日多有得罪,還望海涵,不知老弟手頭是否寬裕......”


    “梁兄哪裏的話,你是咱們陝西鹽商最富有家族,我哪裏敢記您的仇啊,小弟拖欠鹽稅太多,如今傾家蕩產都無法籌夠,愁啊......”


    ……


    往日赫赫有名的大鹽商,三原梁家,涇陽張家、郭家,西安申家,潼關張家等,都在為銀子發愁。


    大鹽商們已經把家中金銀都送到揚州知府衙門,可每家都還拖欠近百萬,加上其他中小鹽商,他們至少還欠鹽稅一千萬兩左右……


    他們都如此,其他鹽商此時肯定更加不好過,一些鹽商都像無頭蒼蠅似的四處在借錢。


    平時在一起想借錢一句話的事情,可得知他們被神武皇帝懲罰後,別的商賈都不敢借錢給他們,擔心他們以後無法還債……


    現實就是那麽殘酷,作為穿越者,朱慈烺很清楚,在後世也一樣,有錢人家借錢很簡單,越窮越借不到錢……


    平日的巨富,今日的鹽商們都遇到類似情況,他們也終於深深體會一把人情冷暖。


    鹽商們互相套路半天,結果一兩銀子沒借到,他們都很無奈,每家至少還欠一百萬兩左右。


    再過一天半,神武皇帝給的最後期限就要到了,若那時還無法還上,全族盡滅啊……


    朱慈烺卻不管鹽商如何借錢,留下五百萬兩銀子給將士們發獎金,剩下金銀全部讓皇家集團在揚州的錢莊拉走。


    朱慈烺知道鹽商難以在商家那裏借到銀子,他們唯一出路就是到皇家集團旗下錢莊借錢。


    如此一來,朱慈烺利用他們繳納的銀子,再次借雞生蛋狠狠大賺鹽商們一筆。


    皇家集團乃是朱慈烺的產業,別人擔心鹽商還不起債務,朱慈烺卻絲毫不擔心,放眼天下,誰敢欠他錢不還?


    揚州是鹽商聚集地,又是南方最繁華地區之一,皇家集團在揚州當然有業務,兩個錢莊放貸賺的盆滿缽滿。


    負責揚州錢莊之人,必須是沈千萬信得過之人,因此沈千萬讓自己的長子沈萬能負責揚州業務。


    作為皇家集團主要負責人,沈千萬也是重點培養長子,希望他未來能夠在皇家集團有一席之地。


    沈萬能雖然沒有他名字那麽牛逼,但在做生意這一塊,他確實有沈千萬的基因,在揚州混的也是風生水起。


    接到神武皇帝命令後,沈萬能立即命人放出風聲,皇家錢莊有足夠存銀,隻要有抵押,隨時可以放貸……


    鹽商們正如同無頭蒼蠅般四處借錢,結果都是四處碰壁。


    他們也問過幾個有名的當鋪,可誰敢借銀子給他們?


    當無意間聽到皇家銀行可以放貸後,他們頓時如蒼蠅般盯上有縫的蛋。


    他們都知道沈萬能這個人,不過並未借過錢,因為鹽商不缺銀子。


    這次被逼上絕路,隻能向神萬能伸手了,希望皇家錢莊能借錢給他們。


    簡單一番商量後,一眾鹽商決定宴請掌櫃沈萬能,平時他們都不不怎麽鳥的沈萬能,現在變成唯一能救命的菩薩了……


    當天晚上,揚州中的一處豪華酒樓中,以梁家為首的陝商,在此宴請沈萬能,當然其中也有一些晉商和徽商。


    雖然眼下缺錢,但作為富人一族,鹽商的生活總還要維持著基本的排場,不然臉麵何存?


    沈萬能早就猜到鹽商找他借錢,但沒有想到他們會先請他赴宴,萬能兄也沒有客氣,立即趕去赴宴……


    酒過三巡,梁勇搓了搓手,笑道:


    “萬能老弟,特殊情況,我們說話也就不繞彎子了,不知您能否幫忙放貸,我們可以用商鋪和房產抵押……”


    沈萬能不緊不慢端起酒杯和一小口,才緩緩說道:


    “不瞞諸位,以你們現在情況,除了我們錢莊外,可能無人敢借銀子給你們,說個數字,大概需要多少?”


    眾人聞言大喜,此時沈萬能在他們眼裏,簡直比親爹還要親啊!


    “多謝沈掌櫃,我們需要不是很多,梁家需要一百萬兩,郭家需要九十萬兩,張家需要一百萬兩,申家需要八十萬兩……”


    一眾鹽商生怕錢莊銀子不夠,立即爭先恐後報出自己需要借錢的數量,最多的兩家隻需要一百萬兩。


    一百萬兩銀子,對幾天前的他們來說,確實不是天文數字,但現現在拿出來比登天還難!


    沈萬能嘿嘿一笑:


    “諸位,你們和我開玩吧,所需要銀兩總和接近千萬,放眼揚州諸多當鋪,試問哪家能一下拿出來,居然還敢說不多!”


    沈萬能此話一出,鹽商們頓時汗濕後背,心裏同時出現一個想法:


    “完蛋了,皇家錢莊銀兩不足,早知道單獨約見沈萬能了,現在怎麽辦……”


    沈萬能知道他們必須要借錢,所以也不急,說完又開始不緊不慢獨自端杯喝起小酒。


    鹽商們對視一眼,老梁為了保命,率先說道:


    “沈掌櫃,隻要你肯借銀子給梁家,利息不是問題……”


    老梁話音未落,其他鹽商紛紛說道:


    “對利息不是問題,隻要能放貸即可……”


    ……


    皇家錢莊是大明近幾年剛出現的錢莊,在全國各地主要城池都有分號,可持銀票隨時兌換,信譽極佳,他們相信沈萬能不會胡來。


    我們這裏叫習慣了,一直以皇家稱唿,其實皇家集團在大明所有店鋪都把皇字改成黃字,主要不想讓人看出幕後端倪。


    見到鹽商們急眼了,沈萬能心裏暗暗好笑,但表麵並未表現出來。


    他有些為難的說道:


    “錢莊真的沒有如此多銀子,一旦把銀子都借給你們,今後錢莊該如何運作……”


    沈萬能這幾句話差點把鹽商們嚇死,慌忙拚命懇求沈萬能,一定要救他們於水火……


    沈萬能無奈歎口氣,繼續說道:


    “畢竟大夥都是生意人,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去死,今晚我去其他錢莊試試幫你們借銀子,盡量幫你們籌夠,不過利息肯定會高些,你們要認真考慮,到時不要讓沈某裏外不是人……”


    “多謝沈老板,你的大恩我們一定會報答……”


    聽到有希望,鹽商們頓時感覺絕處逢生,紛紛躬身感謝眼前救世主,至於利息已經不去想了,先保命啊!


    ……


    揚州,皇家錢莊,揚州分號。


    第二天一大早,鹽商們一刻都沒耽擱,匆匆趕到皇家錢莊。


    借高利貸這種勾當,自古便有,明朝時的民間借貸更為活躍。


    農民借貸,官員借貸也是常有之事。


    一些候選官和新選官,打通關節花費巨大,往往要向人借貸,等到官員正式上任,不少人開始斂財還債。


    可是農民就慘了,還不上高利貸的,隻能賣地,最後變成流民……


    ……


    沈萬能滿臉堆笑,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緩緩說出借貸利息:


    “諸位,為了幫你們借銀子,昨晚幾乎沒有睡覺,太難了,也就是我錢莊出麵才能搞定,若是現在的你們出麵,絕對無法借到銀子。


    大家都是生意人,我們不能要翻倍的利息,但也不能賠本,十萬兩銀子,每月取利三分如何?”


    十萬兩銀子便是月息三千兩,一年三萬六千兩,三年的話就要趕上本金了。


    不少鹽商也曾放貸給別人,取利因人而異,有時甚至提到了四分,然而這是他第一次借貸,這番滋味有口難言。


    想到全族小命,現場沒有一個人猶豫,鹽商們紛紛說道:


    “好,就三分利,這是我們的店鋪和房契,快給我們拿銀票……”


    沈萬能微笑點頭,麾下一招手,立時有兩個夥計端著厚厚一遝遝的銀票而來,一個先生則端著筆墨紙硯,開始立文書。


    “三年為限?”梁勇突然指著文書上的協議,瞪著眼睛驚唿。


    沈萬能肯定的點點頭:“按照我們銀行的取利,三年利便達到了本金數目,要是超過三年,餘利就要計贓,就要坐贓論罪,我們是大明合法商人,堅決不作奸犯科,況且很多銀子還是向其他錢莊所借,你們不會要錢不要命吧?”


    梁勇稍微猶豫一下,馬上有一個徽商上前說道:


    “可以,我覺得沒問題,先給我銀票!”


    梁勇他們幾個大鹽商見狀,急忙說道:


    “可以,完全沒有問題,我們同意……”


    就這樣,一眾鹽商爭先恐後從皇家錢莊借走近千萬兩銀子……


    很多人明知道被套路了,但想到族人小命,他們還是強裝笑臉表示感謝……


    其實沈萬能這次還不算狠,有些錢莊利息達到四分,甚至還有五分的,朱慈烺已經對他們手下留情了。


    按照大老板朱慈烺的意思,這些奸商壓榨百姓已久,不知昧著良心賺了多少黑心錢。


    即便是抄了他們的家,都難解心頭之恨,必須把他們榨幹,把他們當錢罐子,連本帶利讓他們吐出來!


    比如這程家,三年就要還一百萬兩銀子,加上其他鹽商借貸,相當於每年白送成百上千萬兩銀子,可以說是長期敲竹杠。


    當天中午,各大鹽商再次齊聚揚州知府衙門補繳鹽稅,有的使用銀票,有的則讓家丁抬出金銀。


    不過很快,鹽商送來的銀子就被不明身份人員運走,銀票全部被朱慈烺收入囊中。


    前揚州知府因為騷亂被斬殺,新任揚州知府都看傻眼了……


    還有一些實在湊不足稅款的,又不願變賣家產,更不願借貸的。


    對於這些人,朱慈烺毫不留情的下令抄家,將拖欠稅款的鹽商一家老小全部下放農場,這輩子他們隻能免費為農場幹活!


    至於他們的家產,自然充公了,他們舍不得變賣,錦衣衛舍得,基本上都是半價賣出,對朱慈烺來說都是淨利潤!


    那些借貸的鹽商們也好不到哪去,本想著靠鹽業東山再起,三年後還款,然而神武皇帝卻讓他們一輩子都活在還債的陰影裏。


    第五天,神武皇帝傳旨,正式下令廢除剛鹽法,取消鹽引製度!


    此後鹽業並入皇家集團,低價批發售賣給商人,再由商人零售給天下百姓。


    但食鹽價格立法規定上限,無論何時漲價都不能超過上限,若發現食鹽漲價超過上限,殺無赦!


    也就是說,朝廷控製定價權和生產權,降低鹽等生活必需品的可牟利價值。


    不過這樣一來,食鹽就不是暴利行業了,神武皇帝就是讓人人都能吃起鹽。


    崇禎皇帝不懂經濟,並不代表神武皇帝不懂,以後資本家、大財團,想控製朝廷經濟命脈,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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