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值班首領正是張獻忠的義子劉文秀,下麵接到報告,他立即走到垛口處向下觀望。


    看清楚城下之人時,劉文秀不禁大吃一驚,真的是闖軍大將劉芳亮。


    他們以前在河南滎陽會師時都見過麵,也曾一起喝過酒!


    闖王李自成部被洪承疇和孫傳庭滅了呀,為何劉芳亮還活著?


    劉文秀看到劉芳亮後,還懷疑自己眼花了。


    他急忙揉揉自己眼睛,又仔細打量一番劉芳亮,不錯確實是劉芳亮。


    看清楚之後,劉文秀急忙叫過自己親兵道:


    “立即向義父報告,就說闖王殘部要求入城!”


    “得令!”


    派人通知張獻忠後,劉文秀立即對城下叫道:


    “請問城下是劉芳亮將軍嗎?在下乃是八大王義子劉文秀,我已經派人去通知義父,請將軍稍等片刻!”


    劉芳亮急忙抱拳拱手:


    “不錯,在下正是劉芳亮,夫人也在隊伍之中,請劉兄弟放我們入城,將來必定重謝!”


    張獻忠和李自成之間有點不對乎,不然他也不會率領麾下脫離李自成南下。


    這也是劉文秀不敢打開城門的主要原因,不然聽到李自成老婆到來,劉早就出城迎接了。


    聽到劉文秀不開城,高桂英催馬來到劉芳亮身旁,對城上劉文秀道:


    “闖王兵敗身亡,本夫人和劉將軍率領眾義子前來入夥,請劉將軍通稟一聲!”


    別看高桂英隻帶五百多人,但這五百人個個都是精銳,其中多數都是娃娃兵。


    娃娃兵對高桂英非常忠心,若有人對高桂英不利,他們絕對都是不死不休。


    另外還有劉芳亮,李雙喜,高一功這樣的狠人。


    特別高桂英乃是老闖王高迎祥的女兒,高迎祥在世時又是張獻忠的老大。


    外人不知道高迎祥被抓的原因,可作為張獻忠的義子,劉文秀很清楚,高迎祥的死和張獻忠有一定的關係。


    崇禎九年,高迎祥率軍出漢中,謀攻西安。


    行至黑水峪(今陝西周至縣黑河水庫),遭到陝西巡撫孫傳庭伏擊,兵敗受俘而死。


    當時高迎祥本來已經突圍成功,為了救被困的張獻忠等人。


    最重義氣的高迎祥又率軍殺迴來救張獻忠,結果陷入重圍被孫傳庭捉住,而張獻忠卻因此逃出生天。


    所以看到看到高夫人出場,劉文秀立即抱拳笑道:


    “夫人稍等,文秀立即為您開城門!”


    “傳本將軍命令,立即開城門迎接夫人入城!”


    劉文秀一聲令下,吉安城門打開,他親自出城迎接。


    催馬來到高桂英馬前,劉文秀翻身下馬上前躬身施禮:


    “劉文秀見過夫人,請夫人入城!”


    高桂英嫣然一笑,對劉文秀點點頭道:


    “多謝將軍,請前麵帶路!”


    劉文秀立即飛身上馬,對高桂英抱拳道:


    “夫人請!”


    “多謝!”


    高桂英點點頭對身後幾百人一揮手:


    “入城!”


    劉文秀前麵帶路,高桂英率領劉芳亮,高一功,李雙喜,羅虎等一行五百多人進入吉安城。


    剛入城不久,前方快速衝來一隊人馬,原來是張獻忠率領李定國,艾能奇等一眾獻營流寇前來迎接。


    跑在最前麵的正是八大王張獻忠,他急催戰馬快速來到高桂英馬前,突然一提戰馬韁繩,戰馬突然抬起兩隻前蹄發出一陣嘶鳴隨即停下來。


    高桂英被張獻忠這個騷操作嚇一跳,可不等她反應過來,張獻忠已經翻身下馬,快步衝上來,一把握住她的玉手嚎啕大哭起來:


    “嫂子啊,聽說李哥戰死,兄弟我真是傷心欲絕肝腸寸斷,嫂子啊,我可憐的好嫂子……”


    大庭廣眾之下,被張獻忠緊緊抓住她的玉手不放,高桂英俏臉羞紅感覺很是尷尬。


    她急忙想要抽迴自己的玉手,高桂英發現根本抽不迴來,張獻忠抓的太緊了!


    她想要嗔怒,卻看到張獻忠淚流滿麵哭的極為傷心,高桂英又不忍心強行甩開張獻忠的大手,隻能讓張獻忠抓著她的玉手嚎啕大哭……


    張獻忠真情流露的表演,同時也勾起高桂英的傷心事,讓她的眼淚也像斷線的珍珠似的滴滴答答從俏臉上滑落……


    大約兩分鍾左右的時間過去,高桂英用力從張獻忠大手中抽迴一支玉手:


    “八大王,闖王已經去了,請八大王節哀……”


    聽到高桂英說話,張獻忠才停止哭泣,但他仍然抓住高桂英一隻玉手不放:


    “嫂子,謝謝你能想到我黃虎,今天開始獻營所有事都是你說了算,咱以後給你當個左手就行了,快隨老弟去帥府,讓老弟為你們接風洗塵……”


    高桂英聞言連忙搖頭:


    “不不,謝謝黃虎兄弟好意,嫂子一介女流無才無德豈能接受你的獻營,隻希望黃虎兄弟能給孩子們一口飯吃,快放手呀,很多人看著呢!”


    在高桂英提醒下,張獻忠這才恍然大悟,戀戀不舍的鬆開自己大手,高桂英急忙把手縮迴來。


    張獻忠見高桂英俏臉羞紅風情萬種模樣,不禁有些心神蕩漾,心裏暗想:


    “乖乖,俏寡婦果然味道特別……”


    當然,他隻能在心裏想想,嘴上卻連連賠禮道歉:


    “嘿嘿嘿,嫂子實在對不住,老弟一時激動失禮了,請嫂子不要怪罪,到帥府兄弟自罰三杯,快請……”


    高桂英本人其實沒有一點想來投張獻忠的念頭,主要是高一功和劉芳亮他們想投奔張獻忠為李自成報仇。


    今日一見張獻忠,高桂迎很快後悔了自己的決定。


    因為他發現黃虎這個人心機很深,見麵馬上嚎啕大哭,卻不見有幾滴眼淚,明顯是裝腔作勢。


    高桂英和李自成另外兩個老婆不同,她認為作為賢德女子,就應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無論丈夫是否在世,妻子一定要守婦道!


    剛才張獻忠緊緊抓住她手不放,讓高桂英心裏很不爽。


    張獻忠明顯是故意找機會占她便宜,還裝的人模狗樣,真不知道更加喜好人妻的羅汝才見她會有何反應。


    為了防止酒後失態,在張獻忠為他們設宴接風的酒宴上,無論張獻忠怎麽勸,高桂英都找借口滴酒未沾。


    宴會結束,張獻忠把高桂英等幾十個女子和孩子安排在他府中,還準備派人侍候她們,但被高桂英婉拒。


    張獻忠並未勉強她們,最後把她們安置在帥府旁邊一棟小院中。


    劉芳亮高一功李雙喜他們則被安排在軍中做副將,暫時在李定國麾下效力。


    雖然隻有幾百人,但因為劉芳亮等人作戰勇敢有勇有謀,在和李定國的相互配合下,獻營又打幾場勝仗。


    這期間張獻忠並未打擾高桂英,高桂英對張獻忠的戒心也漸漸放下,他以為自己誤會了張獻忠。


    在陝西因為地震而逃過一節後,高桂英他們日子過的並不好,還整天提心吊膽的。


    進入四川後同樣如此,秦良玉一直派人四處搜查闖營殘部,好幾次都差點被發現,高桂英也是不得已才決定逃出四川。


    進入安吉後,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終於結束,不但有吃有喝,晚上睡覺再也不擔心被官兵發現。


    看著孩子們和女眷們臉上露出的笑容,高桂英也很欣慰,隻要能讓這些人吃飽飯,能讓孩子們健康長大,她也算對得起戰死的兄弟們。


    聽到明軍全殲入關建奴後,高桂英知道他們這種日子不會太長久,一旦明軍光複遼東,必然南下絞殺義軍。


    以秦軍白杆兵關寧鐵騎和護國軍的實力,無論劉國能部還是獻營和羅汝才部都不是對手。


    可離開江南又能去哪裏呢?四川肯定不行,秦良玉率領白杆兵已經封死入川之路,陝西秦軍同樣不好對付,咱們該何去何從……


    就在高桂英苦思冥想之時,高一功和李雙喜到來,他們在高桂英對麵坐下,田虎馬上給二人上茶。


    劉芳亮和高一功對視一眼,高一功點點頭,隨後對高桂英低聲說道:


    “姐,最新消息,李過郝搖旗他們都投降朝廷,在建奴入關之戰中,郝搖旗和黨守素戰死,靈位竟然進入大明忠魂祠!”


    “什麽?進忠魂祠?這怎麽可能……”


    高桂英騰一下站起來,震驚的張大小嘴,東宮說郝搖旗和黨守素投降,高桂英能想象得到,畢竟在高官厚祿吸引下很少有人能抵抗。


    可黨守素和郝搖旗乃是官軍口中的罪惡流寇,大明神武皇帝怎麽可能讓他們入忠魂祠?


    看到高桂英震驚的模樣,劉芳亮說道:


    “夫人,經過了解得知,大明神武小皇帝承諾,隻要為國戰死即可進入忠魂祠,大明不亡香火不滅,幾乎沒有人能抗拒!”


    高桂英反應過來緩緩坐下,端起茶杯輕輕抿兩口,隨後低聲問道:


    “咱們最初造反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吃飽飯不受欺壓,後來隨著隊伍擴大,漸漸失去造反的初衷,若國泰民安,咱們繼續造反還有何意義?


    若建奴入關,讓你們出戰,戰死進入忠魂祠,死裏逃生升官發財,甚至封妻蔭子,你們是否能抵抗誘惑?”


    “姐……”


    高一功頓時一愣,他一時不知道如何迴答,劉芳亮也是低頭沉思。片刻才抬起頭說道:


    “我們一切都聽姐的安排!”


    高桂英看看二人繼續道:


    “普通泥腿子出生,如此光宗耀祖之事,很少有人能抵住此誘惑,你們有李過和田在秀他們幾個的消息嗎?”


    劉芳亮點點頭道:


    “有,聽說他們現在是天雄軍把總,可恥的叛徒……”


    三人很快陷入一陣沉默,都不知道說什麽好,最後還是高夫人開口打破寂靜。


    “聽說神武小皇帝要禦駕親征光複遼東,若大明真的滅了建奴,你們直接去投靠李過,不然等待我們的肯定是滅亡。


    說實話,姐不怕死,在闖王自殺後,姐很想為他和戰死兄弟們報仇,但姐知道這幾乎沒有任何可能,未來大明很難有咱們容身之地。


    看看跟在咱們身邊的這群孩子,姐不能讓這三百多娃娃兵去送死,隻有把他們養大成人,讓他們活的更好,姐才能對起戰死的兄弟們……”


    “不,咱們不投降,咱們要為闖王報仇,李雙喜寧願戰死……”


    高桂英話音未落,李雙喜突然從外麵闖進來,他雙眼血紅狠狠瞪著房間三位長輩,其中有他最尊敬的奶奶高夫人!


    見李雙喜對高夫人不敬,高一功大怒:


    “這孩子,你想作甚?”


    “奶奶,我要報仇……”


    “撲通……”


    李雙喜說罷,猛的跪倒在高桂英腳下放聲痛哭,他真的無法接受投降殺死闖王的朝廷!


    高桂英伸手摸摸李雙喜的腦袋,歎口氣道:


    “孩子,奶奶隻是這麽一說,你激動什麽,若你在戰場上遇到義父李過,你該如何?”


    “我我……奶奶……”


    李雙喜頓時結巴起來,他從未想過會有如此場麵,他本是一個孤兒,被李過收留養大,讓他對義父動手絕不可能!


    他跪在地上抱著奶奶的雙腿痛苦流淚,剛才他也是一時衝動,清醒過來還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


    高桂英輕輕歎口氣道:


    “好了,你們都迴去吧,再派幾個娃娃兵去河南陝西看看那裏情況,迴來咱們再商量……”


    “姐,你保重,咱們走了!”


    高一功劉芳亮起身拉起李雙喜,三人一起離開……


    看到三人離去背影,高桂英想起病死在路上的女兒,她伸手從身上摸出一柄短劍,這是女兒去死前給她的。


    “嫂子,最近可好,黃虎來看望你……”


    突然外麵傳來張獻忠的聲音,高桂英聞言急忙把短劍放在枕頭下麵,隨後起身迎接張獻忠。


    “嫂子,好久不見,今日兄弟來討杯酒喝!”


    高桂英剛轉身,張獻忠已經大步進來,他手中竟然還端著大托盤,托盤裏放著六盤菜。


    “黃虎兄弟,嫂子這裏有酒有肉,你這又是為何,太客氣了,快坐吧!”


    高桂英被張獻忠搞懵了,嘴裏說著客氣話,同時伸手接過張獻忠手中托盤,然後把六盤菜放在桌子上。


    張獻忠哈哈大笑:


    “嫂子,小弟今日突發酒癮,府上好酒已經喝完,外麵大雪飄飛店鋪已經關門,聽說嫂子這裏有好酒,小弟前來討杯酒,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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