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長城百裏左右茫茫草原上,漫天塵土飛揚,數萬騎兵向長城方向滾滾而來。


    這支軍隊正是準備入寇大明的建奴滿蒙漢八旗大軍。


    主帥乃是禮親王代善長子揚武大將軍嶽托,副將乃是嶽托的弟弟薩哈廉。


    這五萬八旗軍基本都以騎兵為主,步兵同樣騎馬而行。


    在路過一條小河時,嶽托傳令隊伍停下休息。


    接到命令,無論建奴人馬還蒙古和漢軍人馬都紛紛催馬進入半米深小河中飲水。


    很快小河裏密密麻麻全都是飲水的人和戰馬,有人騎馬飲水,有人直接用手潑水清洗戰馬。


    原本是草原上一條清澈的小河,瞬間被一群蠻夷變成渾濁不堪的泥水河。


    甚至還有不少建奴和戰馬在上遊大小便,但下遊的人馬毫不在意,依然繼續喝水。


    漢八旗奴才們見狀直皺眉頭,心裏也在一個勁罵娘。


    但又不敢出聲,隻能強忍惡心跟在後麵補充些更有營養的河水……


    在小河對岸五裏左右的高崗上,十幾個明軍夜不收正在用山裏鏡觀察建奴軍情。


    夜不收總旗白兵彥對李芳說道:


    “老大,看來兩個建奴斥候沒有撒謊,建奴大軍人數應該有五萬之多。”


    李芳點點頭:


    “劉武,你馬上向京師報告敵情,其他人馬上撤,不能距離建奴太近,千裏鏡能看到建奴即可!”


    “喏!”


    一個明軍夜不收放飛信鴿,劉武一人雙馬立即催馬向關內疾馳而去。


    河岸邊,此次入寇大明主將建奴揚武將軍成親王嶽托立馬看向小河對岸。


    當然,建奴還沒有千裏鏡,他們看不到明軍夜不收情況。


    “薄洛,派出去的斥候迴來沒?”


    愛新覺羅薄洛乃是阿巴泰之子,聽到嶽托問話,他急忙拱手道:


    “沒有,一共派出兩路斥候一百人,目前都未迴來!”


    嶽托的眉頭立即皺起來:


    “八大晉商被明國鏟除,我大清入關基本等於瞎子,對關內軍情一無所知,目前隻能依靠八旗斥候獲取明國情報,為何沒有斥候迴報,難道他們出現什麽意外?”


    嶽托所說都是實情,以前八大晉商在的時候,不但負責提供他們補給,還會提前把明軍部署告訴建奴。


    建奴屢屢突然入關劫掠順利而歸,基本全靠八大晉商情報和他們在大明的情報係統。


    如今他們不但失去八大晉商,在大明京畿情報窩點基本都被錦衣衛和一些神秘人端掉。


    以前還能通過蒙古從張家口獲取情報,現在隨著張家口被查封,這條獲取情報之路也被大明斷掉。


    聽到嶽托擔心大清斥候被明軍也不收截殺,博洛臉上頓時露出不屑:


    “王爺盡管放心,大清派出斥候都是正白旗精銳,其中還有十幾個白甲兵,這支斥候規模足可擊潰明軍千人隊,明軍夜不收遇到他們簡直就是送人頭……”


    別看博洛說的輕鬆,比較沉穩老練的嶽托可沒有他那麽囂張和對明軍的不屑。


    以前嶽托可以不把明軍放在眼裏,他率領五萬大軍絕對能輕鬆突破長城蹂躪大明京畿地區。


    可現在不一樣了,上次阿濟格入關全軍覆沒,到遼南戰事又節節敗退。


    很明顯,現在明軍在皇太子率領下已經戰鬥力飆升脫胎換骨,


    雖然嶽托很自信可以率領五萬八旗軍攪明國京畿一個天翻地覆。


    但他知道八旗肯定會有戰損,不可能再像之前那般輕鬆。


    為了以防萬一,嶽托決定等斥候迴來再做決定:


    “來人,再派五十斥候前去打探消息,在斥候沒有來報之前,大軍原地休整!”


    薩哈廉卻對嶽托安排有些意見,立即提出反對:


    “大哥擔心什麽,你我兄弟分兵兩路直接殺入關內,這樣可以打明軍一個措手不及,皇上旨意也是如此,不能拖延啊!”


    本來皇太極的命令也是兵分兩路,分別從牆子嶺和青山口破城牆入關。


    嶽托冷冷看弟弟一眼道:


    “皇上還說過,要我們權衡利弊,一旦遇到很難纏的強敵,我們要隨時出關或者選擇不入關,盡量把五萬人馬帶迴去,難道你沒有聽到?”


    博洛看看正紅旗兩位實權人物道:


    “五萬大軍千裏迢迢來到明國,難道他們有所準備就不入關?這個代價太大,末將認為必須要從明國賺些迴來才對,請王爺三思!”


    阿巴泰上次入關戰死的關內,博洛發誓要為阿瑪報仇,所以他也是入關的大力支持者。


    在博洛之後,又有十幾個建奴大小頭目要求盡快入關,


    可嶽托很清楚,皇太極安排他們兄弟率領八旗入關並不完全為了搶掠,試探明軍虛實才是主要目的。


    皇太極如果真的想大肆入關劫掠,多鐸和多爾袞兄弟肯定會有一人率兵前來。


    “本王乃是此次入關主將,你們難道想抗命不成,一定要等到斥候前來再做決定!”


    “王爺……”


    見嶽托發火,薩哈廉和博洛不敢再多言,隻能心不甘情不願退下。


    京師詔獄


    李自成劉宗敏死後,作為李自成的親侄子,李過在幾人中說話還是有些威信的。


    在大明天子和他們見麵後,幾人表麵不動聲色,其實心裏都非常震驚,同時也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們隻是一些泥腿子,誰能想到大明皇帝會親自見他們!


    朱慈烺走後,他們造反對抗朝廷的心思已經有了鬆動。


    古代皇帝的權威在百姓心裏是什麽地位,根本不是後人可以想象的。


    就算是李自成和張獻忠二人,如果崇禎親自見他們,並加封他們官職,他們肯定會為朝廷賣命,還造反個毛線。


    見大夥都不說話,性格耿直大大咧咧的郝搖旗忍不住了,他看看李過道:


    “兄弟們,你們想怎麽死法,都說說看!”


    袁宗第道:


    “說實話,與其被淩遲處死,不如風風烈烈和建奴幹一場,俺不圖什麽名聲,隻是感覺被建奴一刀砍死比淩遲痛快的多……”


    郝搖旗:


    “對,老袁說的有理,被小皇帝淩遲死的太冤枉,俺老郝不想死在小皇帝手裏,俺想幹韃子!”


    ……


    五六個流寇大將一致認為被小皇帝淩遲不如去幹建奴死的過癮,隻有李過和田見秀兩個人沒有表態。


    李過心裏有些複雜,他是李自成的親侄子,叔叔被迫自殺,嬸子等人下落不明。


    讓他幹建奴不是問題,雖然讀書不多,但他知道不能讓蠻夷踏入華夏大地,更知道霍去病封狼居胥之事。


    內心裏,李過還是不太願意為朝廷而戰,但他又知道什麽是民族大義。


    李過迴頭問田見秀:


    “田叔,你的意思呢?”


    田見秀歎口氣道:


    “早就聽說河南陝西等地在進行土地改革,開始還以為他們隻是虛張聲勢走個過場。


    皇帝難道不和士紳貴族一夥欺壓咱們窮苦百姓嗎?他們怎麽敢動讀書人,曆史上好像也極為罕見。


    京畿地區轉悠兩天讓咱心裏感觸很深,誰能想到這一切都是真的,連皇帝都把他家土地都分給流民。


    從此分到土地的百姓肯定對皇帝死心塌地,誰敢動皇帝就是動全天下百姓利益,這個太可怕了。


    知道咱們後期在陝西為何不能一唿百應了吧?這就是最主要原因。


    隻要有口吃的誰會冒著掉腦袋風險造反,況且皇帝還為他們免費分幾十畝土地。


    我敢肯定的說,就算孫傳庭洪承疇這次不把我們擊潰,闖營以後也很難生存,小皇帝絕對是盛世之君。


    你們想後世留名嗎?想死後還有人為咱們祭祀嗎?如果想的話,那就幹建奴。


    幹蠻夷,一旦戰死會進忠魂祠,搞不好還能做個民族英雄流傳於後世。


    還有,若我們在戰場上立功,也能減輕躲在山溝裏的夫人她們壓力。


    目前夫人她們並未被孫傳庭生擒,說明夫人帶著家眷逃出去了,現在天下已經沒有她們容身之地。


    以小皇帝的英明神武,一旦我們全部戰死,咱們家眷和那些可憐的孩子極有可能被赦免。


    兄弟們,被淩遲一無是處,幹建奴的好處太多,咱們該如何選擇,相信你們心裏都有數!”


    不愧為讀書人,田見秀一番話讓所有人都挑起大拇指。


    郝搖旗一下從地上跳起來大叫道:


    “高高,真高啊,咱支持老田,幹建奴……”


    其他人看看田見秀又看看郝搖旗,隨後都點點頭:


    “好,隻要能放過咱們家眷和孩子,咱們寧願和建奴同歸於盡……”


    乾清宮


    朱慈烺聽著李若璉的稟告,他嘴角不禁露出笑容,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要知道李過他們在曆史上都和建奴戰鬥到最後。


    如果不是南明小朝廷內鬥不斷,在李定國和李過李來亨等人英勇抗擊下,建奴想過長江真的很難。


    這次李過等人能在和建奴血戰中存活下來,高桂英肯定不會帶著孩兒兵繼續和朝廷作對,闖營就徹底覆滅了。


    “陛下,緊急軍情!”


    這時嶽洋進來遞給朱慈烺一份情報,朱慈烺展開看一眼立即說道:


    “傳護國軍四位統領和英國公張世澤,以及順天巡撫楊廷麟見朕!”


    “遵旨!”


    二喜和曹安領旨,馬上退出乾清宮。


    很快周遇吉,黃德功,曹變蛟,孫應元,盧象坤,楊廷麟以最快速度趕到乾清宮。


    “參見陛下!”


    朱慈烺一擺手道:


    “免禮,建奴已經來到長城外百裏左右,你們立功的機會來了!”


    眾人急忙立正敬禮:


    “請陛下傳令,臣等定讓建奴有來無迴!”


    朱慈烺點點頭:


    “闖營幾員大將已經答應為大明作戰打建奴,朕準備讓他們從一個普通士兵開始做起將功贖罪。”


    朱慈烺說道這裏目光看向天雄軍統領盧象坤:


    “盧象坤聽令!”


    盧象坤立即起身敬禮:


    “臣在!”


    “讓闖營這幾個悍將加入加入天雄軍龍營,你立即率領天雄軍龍虎營前往牆子嶺設伏。”


    “遵旨!”


    “盧象桐,你率領天雄軍獅營和豹營迅速進駐平穀,絕不能讓一個建奴進入越過平穀。”


    “遵旨!”


    接著朱慈烺繼續調兵遣將,虎賁軍豹營獅營進駐青山關,絕不允許建奴突破青山入關。


    黃德功率領虎賁軍龍營虎營在牆子嶺埋伏,一旦建奴從牆子嶺破長城入關,立即封死他們的退路。”


    曹變蛟率領虎豹騎龍虎獅豹四營分別進駐昌平,密雲,平穀等地,隨時等待追殺建奴潰兵!


    龍騰軍虎營進駐居庸關,在建奴攻城時堅守不出消耗對手實力,若遇到有利戰機立即可以出城作戰。


    孫應元率領龍騰軍龍營作為明軍後援,任何一方遇到大的壓力,他們要及時派兵支援!


    龍騰軍豹營和獅營進駐寶坻,防止建奴流竄到寶坻。


    李若璉率領錦衣衛,順天巡撫楊廷麟率領五城兵馬司,二人協助張世澤防守京師城防,另外神武軍豹營和獅營暫時歸張世澤節製。


    無論建奴是否攻擊京師,朱慈烺都必須做好準備。


    另外,傳旨宣大總督盧象升和薊遼總督孫傳庭二人,一定穩守薊州和宣大,防止建奴趁機偷襲。


    朱慈烺一口氣派出將近十支大軍,把青山口到到密雲,居庸關,昌平,平穀,寶坻等地變成一個大鐵桶,隻等建奴往裏鑽……


    在朱慈烺調兵遣將同時,長城外明軍夜不收和建奴偵騎正在展開激烈交鋒。


    李芳率領大明夜不收專門盯著建奴斥候幹,隻要看到建奴斥候立即追逐開槍擊殺。


    一向兇悍狡猾的建奴和蒙古偵騎,這次在武裝到牙齒的明軍夜不收前麵占不到絲毫便宜。


    一千明軍夜不收把長城外五十裏左右地方,變成建奴情報真空地帶,幾乎封死所有消息。


    在連續被明軍夜不收擊殺四批斥候後,嶽托不敢在派兵偵查,傳令全軍快速向長城逼近。


    明軍夜不收都是一人雙馬,他們始終活動在建奴隊伍前方五裏到十裏左右,讓建奴首領嶽托非常惱火。


    以前隻有大清八旗精銳偵騎這樣玩明軍,今天竟然反轉過來,讓建奴非常不適合!


    因為對關內情況不了解,嶽托打算放棄分兵兩路入關。


    隻派一個牛錄滿八旗和一千蒙古騎兵前去佯攻青山關,希望能把牆子嶺方向明軍盡量往青山關吸引。


    他和薩哈廉率領主力直接奔向牆子嶺,快速破牆子嶺殺入密雲,直逼大明京師。


    這樣會把明軍主力全部都吸引到京師城下,建奴利用騎兵速度優勢轉而殺向保定等地,搶掠一番立即從遷安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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