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應元擔心百姓打死尚可喜,對軍醫擺擺手,軍醫立即把尚可喜抬走。


    至於那些俘虜,黃德功孫應元他們不會阻攔百姓泄憤,他們從來也沒有打算要俘虜,這樣挺好省的護國軍動手殺俘。


    皮島上百姓幾乎全是逃難的遼民,他們對建奴的恨,遠超京畿地區被劫掠的百姓,他們任意一家都有親人被建奴殺死。


    如果不是當初毛文龍收留他們,這些遼民將全部被野豬皮殺盡。


    他們做大明百姓時稅賦很重生活困難,當野豬皮造反時,他們還以為能減輕負擔。


    哪知道大明要的是他們的錢,而野豬皮要的卻是他們的命,遼東三百萬百姓被屠可不是假新聞。


    為什麽皇太極在位時一直入關劫掠人口,就是因為遼東漢人被殺光了,建奴乃是漁牧民族不會種田,劫掠漢人去做他們的奴隸。


    中國幾千年前就已經不是奴隸製社會,而建奴在十七世紀竟然還是奴隸製,中國在他們手中能不落後嗎?


    從他們來到皮島後,全靠毛文龍養活他們,朝廷本來就困難,哪有那麽多糧食養活他們。


    毛文龍隻能從登萊和朝鮮搞糧食,加上倒賣一些毛皮山參之類換取糧食養活他們,現在皮島總兵沈世魁就是為毛文龍走私的商人。


    當然正是因為大量難民到來,使皮島的軍力大增,讓皮島有能力在建奴後方進行騷擾和遊擊戰牽製建奴南下。


    可是這一切都在毛文龍死後改變了。


    事實上在孔有德他們沒有投降之前,後金並沒有攻城能力。


    所以根本沒有白費力氣去打寧遠,直接繞過寧遠繼續進攻,攻占覺華島大肆搶殺。


    而圓嘟嘟此時心安理得的躲在寧遠城裏當縮頭烏龜,看著覺華的衝天火光都見死不救。


    後金之後之所以撤軍,跟吹出來的“寧遠大捷”狗屁關係都沒有。


    而是因為當時毛文龍包圍了沈陽,他們不得不用迴城救家。


    當然了,毛文龍的東江鎮戰鬥力不強,其實也沒有攻城的能力。


    他假裝攻打沈陽也是虛張聲勢圍魏救趙而已。


    但是,這就是毛文龍和東江鎮的價值,他不需要有攻破沈陽的能力,隻要有牽製的能力,後金就不能肆意妄為地全力西進。


    建奴入關時必須留下足夠的軍隊守家,而且主力也要隨時準備迴援。


    毛文龍和圓嘟嘟之間有矛盾,但是也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為什麽圓嘟嘟不惜矯詔也要殺他呢?


    原因其實就在這兩條:


    崇禎二年,圓嘟嘟扣發毛文龍的糧餉,還下令登州鎮和朝鮮不得跟毛文龍交易,他想要餓死東江軍民。


    毛文龍高調質疑圓嘟嘟居心叵測,還檢舉圓嘟嘟在暗地裏向後金方麵出售軍糧。


    圓嘟嘟給崇禎的解釋是他賣的是蒙古人不是後金方麵。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那時候蒙古和後金都是一夥的了,圓嘟嘟賣給誰根本沒有區別。


    既然徹底撕破臉了,圓嘟嘟幹脆殺掉毛文龍廢掉了東江鎮,


    三個月後,皇太極解除後顧之憂,再無牽製悍然出兵,己巳之變由此爆發。


    古今第一神將圓嘟嘟完成了一係列騷操作。


    他通過賣糧資敵,掃除敵方後患我方遊擊英雄,連續送人頭送防禦塔,助皇太極“潛越薊州”一路殺到己方老家。


    要不是最後關頭崇禎迴過味來抓了圓嘟嘟,可能連老家都一起送掉了。


    不得不承認,圓嘟嘟這路操作,韓信和嶽飛都做不到。


    韓信在垓下的時候沒有本事送項羽一路打進關中。


    嶽飛也沒有本事帶著金兀術從朱仙鎮一路殺到臨安。


    圓嘟嘟矯詔殺毛文龍的時候,給他網羅了十二條大罪。


    諷刺的是,十二條大罪至少有一半放在毛文龍身上都名不副實。


    但是放在圓嘟嘟本人身上倒是都挺應景的。


    祖製,大將在外,必命文臣監,爾專製一方,軍馬錢糧不受核,一當斬。


    毛文龍確實也算專橫,但是軍馬錢糧不僅受核,而且剛剛一年前才被圓嘟嘟核查過。


    而圓嘟嘟才是真的專製一方,軍馬錢糧皆不受核,甚至還敢私賣軍糧資敵。


    而且查遍了祖製,也沒找到哪一條祖製,讓他圓嘟嘟可以矯詔殺害一鎮總兵。


    人臣之罪莫大欺君,爾奏報盡欺罔,殺降人難民冒功,二當斬。


    毛文龍沒殺過降人難民,而且恰恰相反,他收留遼東難民數十萬,活人無數,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


    毛文龍死後京師百姓為他鳴冤的時候,就有士子寫詩讚他“渡遼三千裏,活民數十萬”。


    遼東難民也一直深感其恩,在他被害之後還為他建立衣冠塚四時祭祀,這座墓至今都在大連金州。


    圓嘟嘟呢,遠的不說,他矯詔殺毛文龍本身就是欺君之罪。


    爾奏有牧馬登州取南京如反掌語,大逆不道,三當斬。


    牧馬登州什麽的,都是毛文龍調戲黃台吉的話,是對朝廷報備過的。


    圓嘟嘟都是從公開渠道得知這話的,以此作為毛文龍叛變的證據太過荒謬。


    如果不是從公開渠道得知,真的是毛文龍和黃台吉之間的密信,圓嘟嘟居然會知道,那這事情就更值得玩味了。


    擅開馬市於皮島,私通外番,五當斬。


    毛文龍養著幾萬軍隊和數十萬遼東難民,文官包括圓嘟嘟還整天克扣他糧餉。


    朝廷給的十萬兩銀子,經過層層拔毛,到毛文龍手上隻有五千兩。


    他如果不跟朝鮮那邊做點買賣賺點錢糧,早就餓死了。


    而圓嘟嘟私賣軍糧給後金,這才是真正的私通外番,吃裏扒外。


    都不知道他是怎麽有臉用這一條給毛文龍定罪的,這真是隻許嘟嘟資敵,不許文龍擺攤。


    毛文龍被殺後,東江軍開始內亂,在這期間島上百姓餓死上萬人,後來又被建奴攻上島屠殺數萬,可以說皮島上百姓能活到今天都是極大幸運。


    數千人一陣瘋狂輸出,把三百多建奴砍成一堆堆肉泥,隨後百姓們都跪在護國軍將領麵前放聲大哭。


    “感謝將士們前來救援,皇帝還是沒有忘記他的子民……”


    護國軍將領和全體將士看著哭成淚人的百姓,心裏都是酸酸的,很多士兵又想起他們的家人,在皇太子沒有監國之前,他們家人也是如此無助!


    黃德功心裏暗暗腹誹,皇帝早就把你們忘了,應該感謝地是皇太子,不過他隻能在心裏想想,嘴上絕對不敢說。


    孫應元對百姓揮揮手,高聲說道:


    “同胞們,不要難過了,事情已經過去,大夥都節哀順變吧,臨行前皇太子讓我們帶來糧食,大夥幫忙先把糧食卸下來,好好吃頓飽飯,然後召集所有百姓幫忙打掃戰場。


    另外還有件事拜托大夥,建奴豫親王多鐸和孔友德耿仲明失蹤,希望你們打掃戰場時多加留意,如果有人發現多鐸獎勵糧食十石……”


    現在對皮島百姓來說什麽最重要,當然是糧食,所以孫應元用糧食作為獎勵比銀子實惠的多!


    聽到船上有糧食,百姓們瞬間沸騰起來,他們已經好幾年沒有吃過飽飯了。


    至於抓多鐸獎勵多少不是最重要,就算沒有任何獎勵,他們也要把多鐸找出來,他們要報仇!


    “謝謝皇太子千歲,感謝護國軍將士,我們馬上去召集人手,城裏還有一萬多百姓……”


    看著皮島遍地屍體,沈世魁在親衛攙扶下上前給黃德功孫應元施大禮:


    “感謝爵爺率領護國軍支援皮島,沈世魁代表皮島所有將士和百姓感謝你們!”


    孫應元急忙扶起沈世魁:


    “總兵大人不比客氣,我們也是奉命前來,若不是皇太子料敵先知,護國軍將士們根本不知道皮島有難,大人有傷快迴去休息,我們要搜尋多鐸!”


    沈世魁聞言急忙又朝著京師方向跪倒磕頭:


    “皇太子殿下雄才,皮島軍民感謝殿下沒有忘記我們,今後皮島軍民仍將堅持和建奴戰鬥,直至最後一人!”


    起身後,沈世魁對護國軍眾將拱手道:


    “爵爺,搜尋建奴豫親王之事讓百姓去做,他們對島上情況比較熟悉,請諸位到總兵府休息!”


    孫應元和黃德功對視一眼,二人幾乎同時點頭: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通知國姓爺一起到總兵府休息!”


    沈世魁設宴招待護國軍將士同時,也傳令拿出平時不舍得吃的糧食救濟百姓,今天要讓所有人都吃飽!


    好幾年都是一天兩頓,頓頓稀飯還隻能吃半飽,今天島上所有人都吃頓飽飯,想起被建奴殺害的親人,他們邊吃邊流淚……


    飯後,護國軍和島上軍民一起打掃戰場,並搜尋豫親王多鐸和孔友德耿仲明兩個大漢奸。


    皮島軍門加上護國軍,人數也將近四萬,半天時間把全島都搜遍,並未找到多鐸和孔友德。


    不過卻找到了耿仲明和碩托以及鼇拜的屍體,幾位戰死的明軍將領屍身也被翻出來。


    經過統計,建奴貝勒鑲紅旗旗主碩托,建奴第一巴圖魯鼇拜,水師甲喇額真馬福塔,還有耿仲明和十幾個牛錄金和甲喇額真等被擊殺,活捉尚可喜!


    另外還擊殺建奴正白旗滿洲兵一千八百人,擊殺鑲紅旗滿洲兵一千二百名,擊殺蒙古八旗四千三百名,擊殺漢軍旗五千二百人多人,還有五千多包衣被滅掉。


    建奴傷亡主要發生在護國軍登陸後,水師基本是漢軍旗全部被滅,朝鮮主將金玉和被登萊副總兵擊殺,四千多士兵一部分被滅在海岸上,一部分葬身大海!


    大明皮島方麵傷亡同樣很慘重,兩萬三千多百姓被殺,士兵一萬三千多人,將領存活下來隻有沈世魁和金日觀,其他人全部戰死。


    沈世魁的兒子,參將沈沈誌祥戰死,曆史上沈世魁戰死後沈誌祥投降建奴,統一後被加封為國公。


    這一世他沒有機會投降,提前戰死在皮島!


    登萊遊擊將軍王朗戰死,天津遊擊將軍董斌戰死,還有皮島幾個遊擊將軍和參將,千總和把總戰死更多,可以說這次皮島是慘勝!


    這一切都建立在護國軍及時趕到支援的情況下,不然皮島軍民上下肯定被屠殺殆盡。


    當然,建奴和皮島傷亡如此多人,並不是僅僅是今天這一戰,要知道建奴攻打皮島已經兩個月,很多傷亡都是在這兩個月之內發生的。


    看著兒子的屍體,沈世魁並沒落淚,他心裏早就想到今天這種結果,隻是沒有想到皇太子會派兵支援,他自己本應戰死卻存活下來。


    皮島資源匱乏,如此多屍體不能全部焚燒,沈世魁傳令把建奴屍體都埋在開墾的荒地下,太子打算利用建奴屍體來肥田。


    而戰死明軍將士和百姓全部埋在一個土山腳下,島上土地金貴無法做到一人一塊墓地,隻能標記他們的姓名,五十人共用一處墓地,他們的牌位會帶迴京師供奉在忠魂祠中……


    戰鬥打了兩個月,島上軍民一直都是緊繃神經,今天終於可以放鬆下來,他們飯後便早早就進入夢鄉……


    在距離皮島五裏左右的海麵上,一塊大木板在海中漂浮,在木板兩邊海水裏露出兩個光禿禿的腦袋,光禿禿腦袋上還帶著醜陋的豬尾巴。


    這兩個光腦袋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建奴豫親王多鐸和漢奸孔友德,此時二人渾身都被海水泡腫,手腳更是凍的快失去知覺。


    多鐸無力的看著孔友德道:


    “恭順王,本王很冷,我們可能迴不去了……”


    看到四周沒有動靜,孔友德吃力的爬上木板,用吃奶的勁去拉多鐸:


    “主子不要擔心,我們都是武將,身體素質比較好,先上來再說,把手給奴才,奴才拉您上來……”


    足足用一刻時間,孔友德才把多鐸拉上木板,這塊木板是戰船上船板,不但麵積大浮力也很強,兩人躺在上麵木板都不會下沉。


    “上來有什麽用,沒有水喝食物一樣等死,不過比落在明軍手中好很多,恭順王認命吧!”


    多鐸沮喪說了兩句話,然後就閉上眼睛。


    孔友德不像多鐸,他麾下曾經有水師,這小子能看懂水文。


    他把手放在海水中感受水流方向,木板沒有動力,他們必須根據水流逃離皮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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