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兒,莊稼為何如此稀疏,這樣能有什麽收成,父皇還是第一次見到莊稼,難道不應該是一片碧綠嗎?”


    今天是崇禎第一次走出京城,也是他第一次見到農田和莊稼,他更加不認識小麥。


    他以為莊家應該很茂密才對,特別是靠近京師的近畿地區,沒有想到會如此稀疏,這和他想象的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朱慈烺並未看向窗外,他在京畿和建奴戰鬥多天,對此地情況早就了如指掌,聽到父皇問話,朱慈烺知道帶父皇出巡絕對不會是壞事。


    “父皇,您說的很對,莊稼確實應該以茂盛為好,可是今年幾乎沒有下過雨,大明各地都很幹旱,不然如何會有如此多的流民。


    他們都是莊稼絕收沒有飯吃,所以才會背井離鄉一路乞討,身體健康運氣好的最終到達京師,現在靠朝廷施粥才活下來。


    那些身體差的流民幾乎都餓死在乞討的路上,從此永遠離開了人世,特別是重災區百姓更加苦難,聽說草根樹皮都已經吃光。


    還有些地方百姓實在無法忍受饑餓,他們為了讓家中更多人活下去,竟然和別人換子相食,正是因為如此,才有那麽多人為了不被餓死而加入流寇……”


    崇禎不可置信的看著朱慈烺,他完全被皇兒的話震驚到:


    “不會吧,自從皇陵被焚毀後,父皇拒絕進食肉類,朕還以為自己最苦,原來百姓竟然連草根樹皮都吃光,朕真的不敢相信!”


    朱慈烺:


    “父皇,百姓都靠天吃飯,如果不下雨肯定收成大幅減少甚至絕收,三響和各種苛捐雜稅讓百姓無法生存,改革救災刻不容緩。”


    朱慈烺的話讓崇禎感到不可思議,他決定親眼看看災區百姓到底是什麽樣子,於是避開話題,看到一些新鮮事物像個孩子似的不停追問。


    比如路上為何看不到行人,為什麽有的農田一顆莊稼都看不到,小河為什麽會斷流,水井裏為什麽沒有水……


    對皇帝老子的問題,朱慈烺都不耐其煩迴答,他知道皇帝老子沒有見過世麵,不懂的東西很多,能夠不恥下問已經很難得了。


    隨著崇禎皇帝一個接一個問題拋出,馬車出了通州進入真定府,真定府莊稼和京畿地區大同小異,但路上行人和田裏幹活的人開始增多。


    崇禎身體本來不太好,馬車雖然有橡膠輪胎,可路況很差,朱慈烺都感覺顛簸的不舒服,本以為皇帝老子肯定吃不消。


    可是朱慈烺最終發現他錯了,崇禎感覺外麵一切都很新鮮,他好奇的看著窗外一切,時而皺眉,時而露出笑容,竟然一直沒有叫累。


    馬車進入趙州縣,崇禎肚子開始嘟嘟叫,他看看閉目養神的朱慈烺道:


    “吾兒,父親餓了,找個飯店用膳如何?”


    吾兒和父親是他們出訪叫法,周遇吉等將士叫崇禎老爺,叫朱慈烺少爺,兒朱慈烺叫崇禎父親,崇禎則叫朱慈烺吾兒。


    朱慈烺本想命令就地紮營生火做飯,聽皇帝老子這麽說,他決定成全父皇,讓大明皇帝嚐嚐人間煙火,於是叫過周遇吉:


    “老周,讓兄弟們就地生火做飯,我們和父親找個飯店吃飯!”


    “好的!”


    周遇吉答應一聲,馬上安排麾下找塊空地休息做飯,他帶著兩個親衛陪崇禎和皇太子去飯店用餐。


    由於都是便服出訪,吃飯不可能帶很多親衛,朱慈烺也隻帶嶽洋和六個武功好切槍法不錯的東宮親衛,陪著皇帝老子走向不遠處一家酒館。


    由於是災年,酒館又不是坐落在繁華地段,吃飯的客人並不多,掌櫃看到一下來十個人頓時眉開眼笑,馬上迎出來。


    “歡迎光臨,眾位客官裏麵請!”


    崇禎點點頭,跟著掌櫃進入酒館,看看人不多就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朱慈烺本想近包房用餐,見皇帝老子坐在大堂,他並未說什麽,立即在崇禎身旁落座。


    周遇吉和王承恩可不敢和皇帝同桌坐,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崇禎身旁。


    朱慈烺對周遇吉和老王招招手道:


    “入鄉隨俗,過來一起坐!”


    “這……好的!”


    二人一愣,隨後老王坐在皇爺身邊,周遇吉在朱慈烺身旁落座。


    朱慈烺又對另外幾個親衛做個手勢,他們馬上在朱慈烺他們這張餐桌旁邊落座。


    既然是私訪,他們之間就沒有什麽明顯高低之分,沒有必要自己吃飯讓親衛站在一旁。


    這時掌櫃親自拿著菜單過來,剛想讓朱慈烺他們點菜,朱慈烺微微一笑道:


    “不用點菜,把你們小店最好的菜上八個,兩桌相同即可,每桌一壺酒館最好的酒水,去吧!”


    “好來,客官稍等片刻!”


    好久沒有遇到大生意了,掌櫃笑哈哈的去準備酒菜。


    崇禎好奇的打量著酒館和酒館外的大街,漸漸眉頭又皺起來。


    他在街上看到很多衣衫破爛的流民,他們個個麵黃肌瘦走路搖搖晃悠。


    “外麵很多流民,他們為何走路搖搖晃晃?”


    周遇吉和老王相互看看,他們不敢迴答,朱慈烺歎口氣道:


    “父親,流氓沿街乞討,很可能兩天隻能吃一頓飯,走路不穩都是餓的,隻要能解決他們的溫飽……”


    朱慈烺說到這裏,在崇禎耳邊低聲說道:


    “父皇如果能解決天下流民的溫飽,您就是聖君,您的朝代就是崇禎盛世!”


    崇禎聞言頓時感覺一陣熱血沸騰,他太渴望大明還有盛世。


    很想立即傳旨讓天下流民都吃飽,可是很快想到大明有萬萬子民,銀子從何而來?


    崇禎輕輕歎口氣,對王承恩道:


    “老王,拿些銀子給掌櫃,讓他找人多買一些饅頭分發給外麵流民!”


    “老爺您真是大善人,老夫馬上去辦!”


    老王並不缺銀子,馬上拿出一張百兩的銀票送給掌櫃:


    “掌櫃的,我家老爺看到外麵有很多流民餓肚子,麻煩你給他們買些饅頭救濟,這是一百兩銀子,用完為止!”


    掌櫃接過銀票笑道:


    “你們老爺真是好人,可流民太多隻夠吃幾天……”


    老王歎口氣:


    “能吃幾天吃幾天吧,謝謝掌櫃!”


    老王走後,掌櫃叫過一個夥計道:


    “拿十兩銀子去買饅頭發給外麵那些流民,連續十天每天十兩銀子,去吧!”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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