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揚鏢局就在眼前,雨脈內心的翻湧卻沒停止過,他說的話像顆巨石,投入她原本極力保持平靜的心湖,掀起狂潮巨浪。


    留下來,做我真正的妻子——


    該答應,還是該拒絕?其實她心裏早有答案,隻是一直不敢承認。


    初相見,她一反原本不接近男人的原則,費心的救治他:成親後眼見他對寧兒的關愛維護,不禁在她心頭引起了酸醋、痛恨……


    如今迴想起來,她當時為何執意要致他於死地,為何對所有人她都和善親切,唯有他讓她情緒失控、怒氣升騰。


    她從沒有那麽恨過一個人,為什麽獨獨他挑起她心中潛藏的恨意?隻因她一直暗暗想著他、念著他,但他竟把她給忘了……


    他要她留下來,她終於聽到他親口說出她內心期盼已久的話。


    要拒絕嗎?還是要繼續欺騙自己下去?


    她其實是喜歡他的,雖然他魯莽得要命、線條粗得很,又笨得可以,但她不要他跟寧兒在一起,更不要跟他分開。


    “喂!”雨脈喚住正要進家門的袁睿,生平第一次,她有拋開驕傲和尊嚴向他坦承一切的衝動。


    “什麽?”


    “我想過了,你那天說的——”


    “哪天?我說了什麽?”她突然說了這麽沒頭沒尾的話,任誰也摸不著頭緒吧?


    “笨蛋!”她真要被他氣死。“我的答案是好啦!這樣你懂了沒?”


    “你說清楚一點。”他怎麽可能會懂嘛!


    說清楚?開玩笑,難道要她承認自己愛他、想他、不能沒有他?


    “你別得寸進尺了!”雨脈僵硬著雪白的麗容,咬牙道。


    “我?”袁睿一頭霧水,正打算問清楚,一個高亢興奮的女性尖叫聲插入——寧兒粉黃色的小小身影像彩蝶般飛進袁睿懷中。


    雨脈看著眼前的一幕,一顆心陡地沉到穀底,臉上更是布滿寒霜……


    “你這丫頭在做什麽?成何體統?”


    穀函月一出門看見自己的兒子居然一迴家就和那丫頭膩在一起,簡直氣炸了。


    其實在穀函月斥喝之前,袁睿本來就打算將寧兒推開。現在既然已經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就不該再給寧兒不當的遐想,雖然對不起她,但他會想辦法補償她的。


    “寧兒……”袁睿擠出一個笑容,正要推開她。


    “娘,您就別阻止他們吧!”


    他想不到雨脈竟當著所有人的麵這麽說,他揚首瞪視著她,眸中蘊滿震驚。


    “雨脈,這……是怎麽迴事?”穀函月也不敢相信,哪有一個女人肚量大到可以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


    “娘,”雨脈撐起一抹無懈可擊的微笑。“您想開點,袁睿都跟我說清楚了,他原先想娶的人是寧兒,他喜歡的也是寧兒,您就成全他們吧!”


    “成全他們?雨脈,你說的是什麽傻話,那你怎麽辦?”


    雨脈的心抽痛了一下,然而,她不管這短暫的動搖,依舊倔強地說著反話。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您了,我和袁睿已經講好了——”她轉頭直視他,他陰驚著臉,頸間青筋暴凸,惡狠狠地瞪著她。“等我們一迴來,我就搬迴雲霞山居,算是袁家休了我也好,驅離我也罷,反正從今以後,我和他再無瓜葛。”


    雨脈對一切都視而不見——包括他的狂怒、婆婆的震驚。她的心早就因為剛剛目睹他和寧兒擁抱而碎成片片,椎心刺骨的痛楚讓她麻痹,什麽感覺都沒有了。


    “不!不行!我不能接受這種事!”穀函月反應最是激烈,她轉向兒於求證。“到底怎麽一迴事?你們夫妻倆有什麽問題不能解決,居然要弄到休妻的地步,你倒是勸勸雨脈啊,這麽好的妻子,難道你就這麽放她走?”


    袁睿動也不動,什麽話也說不出口。她的表現再明白不過,他對她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而她居然在一迴府就當著全部人的麵前說出來,無異是當麵摑了他一巴掌。


    他不想去相信她是這麽無情冷血的女子,一直以為,在那張始終冰冷淡漠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多情深沉、溫柔細致的女兒心,可是他錯了,錯得離譜——她沒有偽裝,她冰冷的外貌確實是冰冷內心的直接賦形。


    “睿兒,你也說說話呀!”穀函月還不肯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沒什麽好說的了,她今天就走。”袁睿終於開口,每個字都像從牙縫中進出來似的。說完,他便繃緊了臉,大步走入門內。


    “什麽?怎麽會這樣?睿兒,你瘋了不成?”


    穀函月追著兒子一路問著,而宋雨脈則是孤伶伶地挺立在原地,直到二人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看不見。


    “小姐……”身邊傳來驚訝的抽氣聲。


    遙遠地、模糊地,似乎是寧兒驚惶的聲音,然而,她已經聾了、盲了,視線模糊成一片。


    “你怎麽……怎麽……哭了……”寧兒真的嚇壞了。


    半個月前她隻丟下——“我迴來了”這句話後,就這麽大刺刺地搬迴婚前住的閨房,留下目瞪口呆的宋原德。


    這些日子以來,她過得倒也安適悠閑,照常舞刀弄劍,對宋原德的百般詢問一概不迴應。


    這可急壞了宋原德,他派人上袁府查探,得到的答案竟是——他的女兒被人給休了!


    怎麽可能?他的寶貝女兒非但生得傾城傾國、閉月羞花,而且個性……呃……是有些“獨特”,可是,也絕無被退貨的道理啊!


    “雨脈啊,你在袁家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你告訴爹,爹一定替你討迴公道!”數不清這是宋原德第幾次問了。


    雨脈的迴應依舊是千篇一律。“沒有啊,爹,您別想太多。”


    宋原德垮下肩,一臉疲憊。早該知道雨脈這孩子從小就固執,她不想說的話,就算硬撬開她的嘴,她也不會吐出隻字片語。


    “罷了,你那個朋友蘇公子來看你,你見不見?”


    蘇子儀是他找來的,目的是希望可以引導雨脈說出事情真相。


    “當然見。他在哪?”聽到好友來訪,雨脈眼睛一亮。


    “大廳。”


    雨脈不等他說完就飛身離去,隻留下宋原德一個人感歎自己在女兒心中地位低落如斯。


    “怎麽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呢?”


    雨脈和蘇子儀漫步在雲霞山居的花園,一邊談話。


    “不是很好嗎?和我當初的預想並沒差多少,反正我現在過得很自在,很寫意。”


    真是這樣嗎?蘇子儀觀察好友的笑顏,依舊豔麗炫人,隻不過——那笑意並沒有蔓延到眼裏……


    “我總覺得你並未完全對我坦白。”他專注凝視她。“如果你真那麽寫意、自在,為什麽你會這麽不快樂?”


    雨脈不能反應,隻覺胸中的空氣突然被抽走了,動也不能動。


    “不……會啊。”她轉開臉,“我怎麽可能不快樂?這正是我想要的,不是嗎?”


    蘇子儀將她微顫的雙唇和惶亂的眸子都看在眼裏,他歎口氣說道:


    “你——該不會愛上你的丈夫了吧?”


    她猛地抬頭,想否認自己愛上了他,怎知才一張口,淚水竟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他一定是瘋了!居然忘不了那個冷血的女人,雖然氣極她絕情的離去,卻怎麽也壓抑不住想見她的心情。


    “賢婿?你是來接雨脈的吧?太好了……”宋原德見到袁睿出現在家門口,簡直要喜極而泣。


    “雨脈在哪裏?”袁睿僵著俊顏。


    “在花園!快,你快去找她,雨脈見你親自來接她,一定會高興的不得了。”


    這點他倒是懷疑,袁睿心裏諷道。不過他不露聲色,隻對宋原德頷首為禮,就依著指示來到後花園。


    他怎麽也想不到映入眼簾的居然是她在一個陌生男子懷中哭泣。


    “你們在做什麽?”袁睿暴吼,雙眼冒火,胸臆問淨是狂湧的酸醋和護意。


    蘇子儀自是驚駭莫名,察覺和雨脈的姿勢太過曖昧逾矩,他連忙跳開。


    “你來這裏做什麽?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雨脈則瞪視著這個粗蠻無禮的闖入者,毫無一絲懼意。


    “誰說我們沒有關係?”她高傲的姿態、絕冷的語氣,終於將袁睿逼至瘋狂的境地。他幾個大步縮短了和她的距離,狠狠地攫住她的肩頭,用力收緊。


    “他是誰?你跟這個男人在做什麽?”他惱火地瞪視她。


    “我們在做什麽?你自己不都看到了,還用我說嗎?”可惡,他的蠻力簡直要捏碎她的肩骨了,雨脈忍著痛,嘴上仍絲毫不肯示弱。


    袁睿一震,倏地將帶著血絲的紅目轉向蘇子儀,那殘暴的視線仿佛一頭狂獅,要把敵人撕成碎層。


    “這……位想必是袁兄,你千萬別誤會,在下與令妻隻是……朋友。”蘇子儀心頭怦怦直跳。


    “是啊。我們是可“最要好”的朋友。”雨脈卻在此時火上加油,故意以極甜膩的聲音說道。


    “宋姑娘——”蘇子儀哀嚎,她……這不是陷害他嗎?


    雨脈不理蘇子儀,隻是冷冷地看著袁睿。


    “你走,你沒有權利在這裏威脅我和我的朋友,我和他做什麽,也不幹你的事。”


    一句“不幹你的事”徹底擊潰了袁睿僅有的理智!!


    “不幹我的事,是嗎?”他咬緊牙根,眼光鋒利而冰冷。“我會讓你知道有多幹我的事!”


    “你——”雨脈才擰起眉頭,還來不及反唇相稽,下一秒她的身於已騰空而起,狼狽地倒掛在他肩上。


    在她既驚且怒的低唿中,她被他氣衝衝的帶走——


    雲霞山居的某一間房裏——


    “你做什麽?別過來,我警告你,我爹不會容許你亂來的。”


    “你爹?”袁睿嗤道。“就算你爹也不能阻止我將對你做的。”


    “你要做什麽?”


    “做一件我早該做的事。”他恨恨地道。


    躺在床上的,是被點了穴、全身虛軟無力的宋雨脈:站在床邊俯視她的,是赤裸著精壯上身、惱火而暴怒的男人——袁睿。


    “你不能……”她從沒感到這麽無助和恐懼過,強悍的口氣不由得弱了下來。


    “去他的我不能,你是我的妻子,我早該享有這個權利。”他額際的青筋跳動。


    “我不是你的妻子了,你忘了嗎?你已經休了我!”


    “沒有休書,咱們還是一對夫妻,沒有人可以否定。”他眯起雙眼,匆爾邪惡地勾起唇角。


    “不要……”在他陰沈的眼光下,雨脈覺得有股寒意直竄心頭。


    嘶地一聲,他的大掌扯裂了她的衣襟,露出她雪白如玉的肌膚。


    “啊……”雨脈緊咬唇瓣,拚命搖動螓首抗議他粗暴而野蠻的巨掌在她身上肆虐的暴行。


    才一會兒,她的衣裳已被他扯亂,嬌軀赤裸的在他火熱的注視下無所遁形,她忍不住顫抖起來。


    “你瘟了……”


    沒錯,他是瘋了。當他看見她在別的男人懷中哭泣,他體內的瘋狂因子就——爆發出來。


    袁睿沉默地盯著她,狂熱的眸子一路往下,膜拜著她飽滿的胸脯,細致平滑的小腹,修長柔嫩的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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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緊緊抱住她,久久不肯撤離。他的汗水把兩人都浸濕了,他的氣息濃濁地噴在她的頸項,他的一部分也還嵌在她體內。


    “夠了吧!”雨脈瞪視著上方,憤怒、挫敗、羞辱,各種紛亂的情緒隨著高潮的消褪而湧上心頭——她居然在他惡意的占有下還無恥地迴應了他,她無法原諒自己,更無法原諒害她失控至斯的他。


    袁睿撐起上半身,看著懷裏這個冷漠無情的女人,對她的欲望並沒有因一次的發泄而得到平息,相反的,在嚐過她的滋味以後,他隻有更加沉溺其中。


    “不夠。”他的聲音漸趨嘶啞,鼻翼翕張。“怎麽可能夠呢?”


    雨脈瞠大眼,瞬間明白他要做什麽,“你不要得寸進尺了!”她發出怒吼。她才不要再經曆一次……


    “是剛剛那個娘娘腔的家夥嗎?”無法舒解的窒鬱令他的情緒更加失控,他嘶聲質問。


    “你在說什麽?”雨脈皺起眉頭。


    “是因為他對不對?當初你之所以千方百計要殺我、要離開袁家,就是為了要跟那家夥雙宿雙飛,是不是?”他捉住她的肩,麵目猙獰,雙眼布滿血絲。


    雨脈寒著一張臉,不承認也不否認,倔強地咬緊下唇。


    “你為什麽不承認?你的第一次就是給了那個男人的,是不是?或者,你還有其他的男人?”她的沉默讓袁睿更惱了,嫉妒已經啃食了他的理智,讓他口不擇言。


    太、過、分、了!


    雨脈揚首,以充滿恨意的眸光瞪視他。


    “滾。”她吐出絕冷的一個字。


    他一震。


    “我不想再看到你。”她的眼裏沒有心虛、慌亂,隻有憤恨與鄙視。


    那是因為她不愛他。袁睿頓然領悟,並大受打擊。她不愛他,她愛的是那個男人,所以她會這麽理直氣壯、義無反顧。


    他默然放陰她,一臉灰敗。他不再需要答案,他已經知道了。


    起身、著衣,一切都是木然、沒有表情的,然後他甩門離去,再也沒看雨脈一眼。


    她孤獨地被留在淩亂的床褥之中,呆滯地瞪視緊閉的門,許久都不曾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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