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涵伊住院的期間,聶凡一下班就往醫院跑。他逼她吃各式各樣的補品,陪她聊天,替她帶雜誌、書籍或任何她可,能會感興趣的東西。


    “好了啦!你快迴去,都快十點了。”每次都是涵伊先趕人。


    “你幹嘛趕我走?‘’他懷疑地挑眉。”不行!我一走,你又看小說看通宵!“


    “那有什麽關係?反正我一整天都躺在醫院裏,白天再補眠不就得了。”


    “不行!這樣日夜顛倒,你的身體怎麽好得快?”


    涵伊忍不住翻翻白眼,“喂!你實在很羅嗦耶!”


    “沒得商量。”他板起撲克臉。“你快睡!看你睡著了我再走!”


    “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的抗議還沒說完,他就將手覆在她的眼皮上。涵伊的話戛然而止,莫名地安靜了下來。


    他溫暖的掌心有一種安適穩定的力量。過了幾乎一分鍾,他才把手移開。


    她幾乎要忍不住求它迴來了。可是她沒有,乖乖地閉著眼。


    黑暗讓她的感覺變得分外靈每。他沒有離開,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氣息圍繞著她……


    他又待了好久,久到裝睡的涵伊都快要真的睡著了,意識昏昏沉沉的然後她感到他的手輕輕拂過她臉頰上上的發絲。他在她額上印下好柔、好柔的一個吻。


    聶凡留戀地看涵伊一眼,才悄悄走出門口。


    她聽到門關上時輕微的聲響,二行清澈的淚水自她緊閉的眼中往下滑……


    聶凡迴到家時已近午夜。


    站在家門口,他的心裏湧起一股罪惡感,他不知該如何麵對羽潔。


    推開門。屋裏燈火通明,杜羽潔坐在客廳裏。見他進門,她抬頭對他微笑。


    “嗨!”


    “嗨!”聶凡也應了一聲。


    不知怎地,二人之間變得好生疏、好尷尬。


    “聶凡,有些事我想跟你談談。”


    杜羽潔喚住正要往臥室走的聶凡。他步伐頓住,轉身走向她。


    “你說。”


    “我想搬出去。”


    聶凡停下拉領帶的手,有片刻的錯愕。


    “為什麽?”


    杜羽潔的表情無比平靜,“我們還是分手吧!”


    “sharon,”聶凡蹙緊了眉。“你為什麽有這樣的念頭?是這幾天我太疏忽你了嗎?”


    羽潔抬頭,唇邊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


    “不是因為你這幾天疏忽我,而是你根本從未將我放在心上。”


    他怔怔立在當場,無語,因為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sharon……”愧疚、罪惡感湧上心中。


    杜羽沽眼裏水光盈盈的。第一次顯露出怨憤的情緒。


    “我隻是不懂!為什麽你們明明相愛,卻要這樣折磨彼此”她控訴的受傷眸子盯住他,“折磨我。”


    他誠摯的麵對她。“我並非從未把你放在心上,也不是沒有努力過要愛上你,隻是……”他停住,發現愈試著解釋隻有愈傷害她。


    他真的不是有意傷害她的……不!他斥責自己的虛偽,其實他一直在利用羽潔。利用她來忘掉涵伊,報複涵伊。在他的潛意識裏,他早就清楚了,隻是自己不敢對自己誠實,對羽潔誠實……


    “對不起……”他垮下肩,頹然坐在沙發上。“我是個差勁透頂的人。”


    她究竟該為他這樣的坦白感到高興還是難過。看著眼前的男人,她也許還為他心動,可她更清楚:他是不可能屬於她的了。


    “我不想再浪費我的時間了。”她搖搖頭苦笑。“女人的青春實在有限。”


    “你確實值得比我更好的人。”聶凡誠心地說。


    她坦然笑笑。


    “我很懷疑可以遇到比你條件更好的男人。老實說,有一陣子我還試著欺騙自己,也許繼續這麽下去,有一天你會突然迴頭,突然發現我的好。


    可是事實太明顯,你根本忘不了她。雖然跟我在地起,你永遠隻想著她、惦著她。而她看我們的樣子…“她搖頭歎息。”任誰也看得出來,她仍愛著你……“


    “她愛我?”聶凡不信地嗤道。“你沒說錯吧?她愛我的話就不會把我推給你了!”


    杜羽潔聳聳肩,“我也不懂,也許她有她的原因吧,或許你們之間存在什麽解不開的心結。”


    他茫然的看著羽潔。杜羽潔說對了嗎?她對他並非無情,隻是有著莫名的心結。


    但究竟是什麽心結呢?她不可能感覺不到他愛她。為何執意要拒他於千裏之外呢?


    “angway,”羽潔灑脫地笑笑。“那是你們的問題,得由你們自己會解決,我不陪你們玩下去了。”


    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她感到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


    聶凡抬頭與她相視。“你是我見過最成熟、最冷靜的女人,我真羨慕你的理性和灑脫。”


    “那倒不見得。”她自嘲道。


    “我隻是比較懂得保護自己,在還來得及時抽身,離開總比日後懊悔得好。”


    羽潔第二天就搬離聶凡的家。


    他自告奮勇地替她扛行李,送她迴她租賃的公寓。


    “謝謝!”整理好羽潔的新住處,她送他出門口。


    “別這麽說。”


    他笑得尷尬。“這是我該做的。”


    “別覺得對不起我,我們現在分開還算好的不是嗎?以後,還是好朋友吧?”她清澈的眸子注視著他。


    “當然。”


    聶凡正準備走進電梯,杜羽潔像想到了什麽,突然喚住他。


    “聶凡,等一下。”


    “還有事嗎?”


    她咬著下唇,似乎在考慮是否要告訴他……


    “上次我們不是跟joyce的男朋友,那個叫丁ony的吃過飯嗎?”


    “是啊!怎樣?”


    “你最好要joyce注意他一下。我有個朋友恰好跟他在同一家公司上羽潔露出為難的表情續道:”我那朋友說他很花。除了joyce以外有很多女朋友……而且聽說他現在正打算跟其中一個女人結婚呢……“


    聶凡怔住了。


    那不關你的事。他告訴自己。


    然而當這念頭升起的那一秒就立刻被他推翻了。


    怎麽不關他的事!?涵涵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怎能坐視那個花花公子欺騙她,傷害她?


    他考慮了幾天,等涵伊出院後他才展開行動。


    他在周偉公司門口等候。下班時間,一輛熟悉的車出現在眼前。


    周偉自公司出來,進了那輛車——涵伊的車。


    “跟著那輛車。”聶凡指示司機。


    他們在一家有名的pub停了下來,相偕入內用餐。聶凡看著周偉搭在涵伊背上的手,眯緊了雙眸。


    照理說他應該鬆口氣的,周偉並不像羽潔說的花心。可看他們邊談笑邊離去的身影,聶凡的下巴不禁收緊。


    他隨著他們走進去。幸好pub裏的燈光昏暗,他們並沒有看到他。


    令聶凡訝異的是,他們並非獨處。角落裏有個女孩揮手招他們過去同坐。


    周偉坐在那女孩旁邊,而涵伊竟坐在那二人的對麵,聶凡皺起了眉頭。


    他們三個談談笑笑,絲毫沒有感覺到聶凡的存在,一直到用完餐,涵伊站了起來。


    “那我先走羅!”


    “再留一會兒嘛!”周偉說。


    “不了!你們好好玩!”


    她向周偉親昵地眨眨眼。


    她居然讓自己的男朋友和別的女人獨處!?聶凡發現這實在難以相信,他還記得她是多善妒、多黏人的女人。


    難道經過這幾年,她真的變了嗎?但,一個人有可能變得那麽多嗎?


    聶凡沒有隨涵伊離去,他選擇留下來看周偉和那女孩是什麽關係。


    果然。涵伊才剛踏出店門,周偉便貼近那個女孩,用手摟著她的腰,唇靠在她耳畔不知說了什麽,引得女孩哈哈大笑。


    聶凡全身僵硬地坐在那裏,眼底噴出的怒焰幾乎可以穿透那二個人。


    他居然敢對涵伊做出這種事?!聶凡第一個念頭是把拳頭塞到那渾蛋的臉龐。


    冷靜!他告訴自己,在弄清楚涵涵的想法之前,先不要輕舉妄動。


    宋涵伊獨自駕車遠離喧鬧的市區。


    周末的夜晚,整個城市仿佛都在狂歡。沒有比此刻更令她感到如此淒涼孤寂,也隻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清楚地認知到:自己是孤獨的。


    走進昂貴但冰冷的住處,打開門的刹那黑暗冷清,幾乎讓她忍不住要轉身逃跑。但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涵伊茫然的站立在自家門口,頓時覺得徹底的絕望。


    tony那兒是不能去了,他有了新的女朋友,才沒空聽她這些無聊的牢騷呢!


    而聶凡……涵伊苦澀地揚起唇角,搖搖頭。


    今夜的她特別脆弱易感,不知為了什麽,也許是這周末夜,也許是剛剛見到了tony和他女友令人豔羨的相處模樣。


    涵伊歎口氣,走入屋內。今晚她會需要點藥物的,她想。也許……再來些酒……


    無論如何,他必須立刻見到她,跟她談一談。


    聶凡開著車在深夜的城市裏橫衝直撞,紊亂的心這才漸漸平緩下來,作了這樣的決定。


    按了她家的門鈴,在門前等待的片刻,他才開始猶疑。


    萬一她睡了呢?


    萬一她什麽都不知道呢?


    他該怎麽跟她說?又該說些什麽……


    一連串的疑問在一聲“卡”的開門聲中打斷。他沒有選擇,隻能進去。


    “涵涵!”他突然頓住,驚愕的看著她。


    涵伊倚著門,臉孔可疑地泛紅,眼眶也微紅了,身上傳來濃濃的酒味。


    她眯起眼,歪起頭看他,那茫然的表情告訴他一件事:她喝醉了!


    “搞什麽!”聶凡怒斥一聲,隨即是一連串的詛咒。“你居然在喝酒?


    才剛出院你就這麽糟蹋自己的身體,你是瘋了還是不想活了?!“


    他的咆哮似乎稍稍喚迴涵伊的神誌,她的雙眼漸漸凝聚焦點。她瞅著他,無助地、怔怔地落下淚來。


    他所有的怒氣在一瞬間消失於無形,心驀地疼痛扭絞起來。


    “告訴我你是怎麽迴事?到底是為什麽,你總要不斷傷害自己?”


    “我不知道!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她挫敗似地搖頭哭喊。“隻是寂寞,我好寂寞、好寂寞……”


    為什麽是今晚;為什麽是在她最脆弱、最沒有防備的時候,為什麽他要這個時候來找她?


    涵伊讓聶凡緊緊抱住,在一陣歇斯底裏的發泄過後,她感到無比的疲累,同時,又無比的鬆弛與安適。


    多想留住這一刻,即使隻是假裝,至少此刻她是被擁抱住的,至少他在身邊的。她像溺水的人般緊攀住他不放。


    “涵涵……”聶凡心疼地撫摸著她的頭發,試圖給她些許安慰。“別這樣?”


    “是因為tony嗎?”他想起今晚所見到的一切,不由得怒氣勃升。“我都知道了,今天晚上我跟著你們去pub,我都看到了。那小子居然背著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涵涵,你別難過,我替你去教訓教訓那家夥!”


    涵涵抬眸,迷惘地看著他。


    過了好幾分鍾,她才終於消化他話中的含義。他誤會了,她的難過並不是為了tony,她是為了他,一直隻為他……


    不過,他不用知道,也不能知道,她不要她的情緒變成聶凡的負擔。


    她覺得好難過。


    壓抑著自己的感情無法宣泄的痛苦,她已經獨立承擔好久了,在這樣的夜晚,在他的懷中,分外覺得艱難。涵伊崩潰了,隻是搖頭,隻是拭淚,聶凡的胸前都被她的淚水浸濕了。


    “涵涵,你別嚇我,你要我怎麽做?告訴我?”


    聶凡又慌又急,他已經有好久不會見她這樣哭過了,到底她受了什麽樣的委屈?!到底他該怎麽幫助她?!


    “抱我!”


    涵伊破碎地哭喊出來。


    “我是在抱你,我不會離開的,你別慌!”


    他再也不走了,聶凡在這時作了決定,隻要她還需要他……


    “我要的不隻是這樣!”她喊著。此刻的她不再是那個成熟、冷靜、自製的宋涵伊,而是八年前那個熱情又任性的女孩。


    “涵涵?”


    連聶凡也被她弄糊塗了。


    她的雙手攀著他的頸項,柔軟的身體緊貼著他,她狂亂的吻著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聶凡全身都僵住了。


    “你在做什麽?”


    他的聲音低啞無比。


    “跟你做愛,聶凡!讓我忘了一切,除了你……”


    “涵涵……”天!這真是地獄的折磨。他必須在心中不斷提醒自己,她醉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不能占她的便宜,不能碰她凹凸有致的身體,不能親吻她誘人的紅唇——天!這簡直是地獄!


    “停……停下來!”他粗喘。因為她濕潤的唇瓣已經滑落在他敏感的頸項,她柔軟的舌還挑逗地舔著他的耳垂,而她的手……


    “涵涵!”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麽輕易地瀕臨爆發的邊緣。“你的手在做什麽?”他咆哮著。


    “你不喜歡嗎?”她迷茫地注視他。“我記得以前你很喜歡的……”


    “你……你……”


    該死!他根本沒辦法對這樣的她說不。“涵涵,你聽我說,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呻吟起來,捉住她不安分的手,固定在她身後。


    想不到這樣更糟!


    她渾圓柔軟的雙峰摩擦著他,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女性幽香簡直要讓他瘋狂。


    聶凡像觸電般放開她的手,往後退了開來。


    少了他的擁抱,涵伊看起來孤零零的。她無助地瞅著他,看來是那麽楚楚可憐。


    “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聶凡嘶啞地詛咒一聲,他再也無法退開。


    涵伊以一個擁抱縮短了二人的距離,她熱情地沿著他的臉頰印下許多細碎而絕望的吻。


    聶凡低吼。所有的理智、顧忌都蕩然無存,他隻知道他極端渴望她,已經好久丁……


    “涵涵……”他苦惱地吼,收緊臂膀,將她的身體壓入他懷中。


    他的唇舌狂熱攻占著她的,似乎要釋放出長久以來的挫折和壓抑。


    也許明天他會後悔,但現在,他的眼裏隻剩下她。


    聶凡克製住自己粗率占有她的衝動。今夜,他要好好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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