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東府的賈蓉又來拜見了賈母,和賈母哭訴,昨天差不多搬空了賈珍外庫的藏品,典當行的人估值,隻有值十六萬兩,不夠還朝廷的舊賬。


    賈珍是有內庫和外庫的,賈珍書房裏麵隔間有個密庫,就是內庫,裏麵的藏品大約值三十多萬,外庫隻有十幾萬,賈珍隻給了外庫鑰匙賈蓉,賈蓉湊不夠銀子去還賬。


    賈蓉不敢再去刑部大牢見賈珍,隻能來西府來求賈母幫忙出主意。


    賈母把賈蓉打發走了,答應他,會幫著勸賈珍的。


    賈母感覺到心累了,賈家東府的當家人,竟然如此愚蠢,典型的要錢不要命了。


    你東府欠了國庫七十萬兩銀子,先還一半也要三十五萬兩銀子,賈珍難道以為隻給朝廷十六萬,就能糊弄過去了?


    賈珍這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賭朝廷不敢對功臣之後動手?


    既狂妄又愚蠢的行為!


    賈母派鴛鴦出請賈環過來。


    來的路上,賈環和鴛鴦閑聊中,知道了,賈蓉早上去找賈母的事。


    賈環來到了榮慶堂,踏入堂內便瞧見賈母正坐在榻上,雙眉緊蹙,滿臉憂愁之色。


    賈母那原本圓潤富態的臉龐,如今卻顯得有些蒼白,仿佛在短短兩日之間,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


    她的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精神,變得有些黯淡無神,不知在思考些什麽。


    賈環給賈母請了安,賈母勉強擠出笑容來,和賈環說了東府的困境。


    賈環認真的道:“老祖宗,東府湊不夠銀子還欠國庫的舊賬,朝廷也肯定不會放珍大哥出來的。”


    賈母道:“東府的事,我也多少知道一些,珍哥兒內庫的東西,是東府積攢了三代人,才存的一些好東西,珍哥兒不舍得拿出來典當,也是情有可原的,這是東府留來傳家的寶貝了。”


    傳家之寶?


    你如果湊不夠銀子,朝廷將你家給抄了,什麽東西都是人家的了。


    賈環想了想,道:“外庫能湊十六萬,如果不舍得拍賣內庫的寶貝,也可以賣東府公中的良田農莊,東府還有六七個大牢農莊,應該也值三四十萬兩銀子!”


    賈母搖搖頭,道:“土地更不能賣了,沒了農莊良田,賈氏子孫以後指什麽活?耕讀傳家,土地是家族傳承的根本。”


    賈環道:“老祖宗,那您想孫兒怎麽做呢?”


    賈母迴頭看看身後的鴛鴦,道:“好丫頭,你去門外幫我盯著。”


    鴛鴦忙走到門外,把門給關上,屋裏光線暗了一些。


    賈母聲音低沉的道:“環哥兒,你是不是決定要抄賴大的家了。”


    賈環也不瞞著了,迴道:“是的,老祖宗,賴尚榮出賣了大老爺,我們不能留賴家了,孫兒過兩天就帶人來抄賴家。”


    賈母點點頭,道:“既然抄了賴大家,賴二也不好留下來了,你看到時候是不是一起給抄了?”


    唔!


    老太太,這個提議真不錯。


    榮國府的大管家是賴大,寧國府的大管家是賴二,兩人在寧榮兩府很有地位,寧府的賈薔,也屬於正派玄孫,見著賴管家,都要恭敬的喊一聲賴爺爺。


    要抄賴家的家,賈母也需要小心的,不能走漏消息,府裏不少下人,都是和他們有關係的。


    賈環追問道:“老太太,您可決定了,真要把賴二的家也一起抄了?”


    這自然好了,賈環本來隻能抄賴大的家,心裏是感覺有些不足,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賈母如果幫他和東府去溝通,賈環倒是很樂意做這事的。


    賴家是禍害,是賈家的毒瘤,越早鏟除就越好。


    賈母道:“嗯,環哥兒,要去抄賴二家,還是需要珍哥兒同意的,你去刑部大牢走一趟,就說是老婆子的意思,我們榮國府已經決定抄賴大家,他們府的賴二,也不好留了,一起抄了吧!老婆子覺得,他應該不會不同意的。”


    “環哥兒,不過,這抄賴二家裏得來的財產,要分一半給蓉哥兒他們去還賬,你看行不行?”


    這倒無所謂,賈環爽快的答應了。


    賈母想了一下,試探性的問道:“環哥兒,抄賴大家的銀子,也交一半給老婆子?”


    老太太有些得隴望蜀,賈環也不和她計較,也答應了下來。


    老太太有些擔憂的問道:“環哥兒,難為你了,一次抄兩大家子人,你能調夠人馬嗎?”


    賈環道:“老太太,應該是能調夠的。”


    …………


    賈環告別了賈母,就去刑部大牢見賈珍。


    賈珍和賈赦已經換了一個新的牢房,裏麵幹幹淨淨的,鋪墊都換了新的被子,牢房裏麵還擺了一個小桌子,兩人坐在小板凳,就著幾個小菜,正在對飲。


    賈環有些哭笑不得,這兩個人,不愧是老牌的紈絝子弟,都進來坐牢了,還能有閑情逸致喝酒。


    賈環也不和他廢話,直接和賈珍說了賈母的想法。


    如果湊不夠銀子去還朝廷的欠賬,賈珍就要典賣祖輩傳下來的東西。


    死道友不死貧道,賈珍毫不猶豫的同意了,讓賈環幫自己去抄了賴二的家。


    賈環拿著賈珍給的信物,又去找了賈蓉,找了寧國府賈珍的幾個親信手下,想辦法拿來寧國府的賬本。


    一事不煩二主,賈環把寧國府的賬本也交給林之孝去查了,林之孝夫婦,和賈芸,小紅,一家四口埋頭查賬。


    賴大家與賴二家,是賈府家裏傳了幾代人的家奴,他們平日在府裏是很有權勢。


    賈家作為主人要抄家奴,自然是可以的。


    不過,賈府裏麵的下人是很多的,小管事、各級丫鬟,粗洗婦人,後廚的廚娘,采購的傭人皆在眼睜睜瞧著呢,若想讓這抄家之事不引起眾人非議,令人心服口服,還是得將這二人貪汙的罪名,給徹底坐實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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