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把賈環引到院子小花園,賈環見到了曹竹齋。


    曹竹齋拄著一根拐,從裏屋走了出來,賈環有些猜不出他大約多少歲,隻看外貌,曹竹齋像五、六十的老者,兩鬢有些斑白,但是精神矍鑠,神采奕奕,又仿佛像一位中年人,沒有年邁衰老的樣子,魁梧高大的身形,淵渟嶽峙的氣勢,有一種讓人難以捉摸的感覺。


    曹竹齋望著賈環,氣定神閑的道:“你就是賈環賈參領?”


    自己是從四品參領,對方是王府供奉,享受三品待遇,品級比自己高,賈環隻好給對方行禮,說道:“賈環,見過曹供奉曹大人。”


    “嗯,賈參領,你來老夫這裏,可有事?”


    賈環說道,自己是奉了韓王殿下的命令,來拜訪曹竹齋,知道曹竹齋府裏有人病了,如果有需要,韓王可以幫他請禦醫。


    曹竹齋道:“不用了,老夫上個月已經請了一名太醫了,治療了半個月,不見好轉。”


    賈環道:“曹供奉,我們請的太醫,是不能與韓王發帖請的禦醫,相提並論的。”


    太醫院的大夫分四個級別,第一等叫“禦醫”,隻有九人,這九人才是大雍朝最厲害的大夫,隻有最高級別的“太醫”才能叫做禦醫,隻有禦醫,才有資格給皇帝和皇室看病的。


    第二等太醫院“吏目”,十幾人,醫術比較優秀,一般給頂級勳貴豪門,內閣,六部六部堂官服務的。


    第三等叫“醫士”,共有二十多人,醫術精湛給朝裏普通高官家屬看病的。


    第四等,是太醫院的普通大夫。


    曹竹齋之前請的,應該隻是太醫院第四等的大夫。


    曹竹齋聽完,原來如此,他本是江湖人士,不熟悉朝廷太醫院內部分級規矩,現在知道了,憑自己的名帖,是請不來好的醫生的,還是要去求韓王幫忙才行。


    曹竹齋的小院子,沒做什麽修整和改動,也沒有添加什麽盆栽,原來院子的幾棵小樹苗,也沒打理,樹枝長的歪歪斜斜,枯黃樹葉的掉在地上。


    賈環,是雁七說得幾人中的一個,賈環、鄭玄、柳湘蓮、秦遇、黃大江。


    曹竹齋心中是有些不舒服的,康元帝為了自己兒子六皇子的安全,要自己收這幾個人中的一個或者兩個為徒,傳授武藝。


    心有不甘,也是沒辦法,皇命難違!


    曹竹齋上下打量了一下賈環,一個斯文書生的樣子,淡淡的道:“賈參領,拔刀吧!”


    “…………”


    ?


    賈環愣了愣,不解的道:“拔刀?”


    曹竹齋雙目中閃爍寒光,直視賈環,腳下往前邁進兩步,魁梧的身材有種威懾力壓迫過來,賈環感受到被一道冰冷的目光探視著,很不舒服的感覺,如寒冷的冬天,站立在寒風大雪之中一樣。


    賈環右手不由自主的握緊刀把,迎上曹竹齋的雙目,毫不畏懼,淡然自若的道:“曹大人,莫非是要秤練秤練賈環?”


    被康元帝譽為江湖第一人的曹竹齋,似乎並沒有將賈環看在眼裏,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嘲笑,雙眸電閃,罩定賈環,往前又跨出一步,龐大的氣勢油然而生,從天上地下四周湧起,隨著他穩健邁進的步伐,向賈環壓迫而來。


    賈環在對方步步緊逼靠近之下,閃電般抽出唐刀,曹竹齋手中的拐棍攜帶著寒風,破空襲來,角度刁鑽至極。


    賈環渾然不懼,手中唐刀腳步往後急撤兩步,手中唐刀迎空直砍,硬接了對方一棍。


    賈環右手被震得發麻,這次是真的發麻了。


    上次在京郊麵對刺客的鐵箭,和在國子監對陣馮紫英,都是遊刃有餘,故意保留實力,才對外宣稱自己手被震麻了。


    硬生生地接住了對方猛力揮下的一棍。然而,這股巨大的力量讓他不禁發出一聲沉悶的哼聲,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麵對如此強大的對手,賈環反而激起了更強烈的鬥誌,雙眼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一種堅定的信念,冷喝一聲,賈環要反擊搶攻,手中唐刀刀鋒狂湧而去,直劈向曹竹齋的眉心。


    曹竹齋有一些異樣,讚道:“來得好!”


    手中拐棍橫掃唐刀,鏘的一聲響。


    賈環又被曹竹齋打退了兩步,賈環知道,自己的力量,是遠不及對手的。


    與對手硬碰硬,不是明智之舉。


    賈環心誌堅毅,一瞬間,立刻又閃身而上,刀鋒如影隨形,直取曹竹齋咽喉,拐棍擋格刀鋒,賈環這次不與拐棍接實,輕輕接觸便順勢抽刀後退,又砍向對手心髒。


    賈環腳步變換,每刀都快如閃電,迅疾如風,刀勢飄逸陰險,隻攻對手要害必守之處,咽喉,心髒,下腹,甚至襠下,既刁鑽又陰損。


    曹竹齋睿目亮起異樣的眼神,在賈環連綿不絕的攻擊下,壓力大增,不敢有絲毫怠慢。


    兩人攻守來往,刀棍交擊好幾十次。


    賈環刀勢變幻莫測,快如閃電,曹竹齋則穩如泰山,簡樸古拙,棍隨刀走,見招拆招。


    賈環打出了真火,他的武道是兩世為人,每日苦練不綴,刻苦鍛練、前世實戰刺殺的嗜血經驗,隻求最簡單,快速的擊殺對手。


    賈環越打氣勢越盛,龐大的氣勢像從天上地下鑽出湧起的狂揚,隨著腳下有力的步伐,挾帶冰寒徹骨的刀氣,天馬行空,氣勢更不住膨湃增強,每一刀都妙到顛毫。


    兩人打了八十多招,賈環的內勁已接近油盡燈枯,來不及調息補充的境地。


    在曹竹齋無可抗衡的實力下,賈環如同大海中的孤舟,在驚濤駭浪,暴雨狂風的巨浪中,奮勇抗擊。


    曹竹齋最後一棍攜無以匹敵的威勢,當頭棒喝,道:“脫手!”


    賈環嘴角暗含一絲冷笑,升起不屈的鬥誌,心中渾然一股強大無匹的兇厲之勢,充滿一往無前的氣魄。


    唐刀,結結實實的接了對方一棍。


    “當”的一聲巨響!


    賈環連人帶刀,被曹竹齋的拐棍打得往後拋飛出去,身子摔滾到地上,跌倒在花園的地板上。


    賈環感覺到體內一股鮮血湧到了咽喉,硬是咬緊牙關,生生忍住,潔白的牙齒縫裏都是血,嘴角血絲滲出。


    曹竹齋很是震驚,他一開始是嫌棄這少年不講武德,陰險狡詐,刀法陰損,到了後來想給賈環一個教訓,沒想到賈環寧可受傷,也要硬抗下他最後一擊,如果賈環舍棄兵器,刀棍相交時唐刀脫手,不會震傷自己。


    曹竹齋心中有些愧疚,自己眾多的徒弟裏,宮裏的雁七不錯,還有就是鮮於勃。


    鮮於勃二十三,已經成年了,與眼前的陰損小子比起來,力量要強於他的,可是兩人如若要拚起命來,鹿死誰手,可就難說了。


    這小子據說才十三歲,天賦驚人啊,曹竹齋微微頜首,給了賈環一個肯定的眼神,道:“嗯,賈環,你的武藝還不錯,不過還有很多不足之處,如果你願意,曹某可以收你為徒,但是你要改了………”


    曹竹齋還沒說完,讓賈環改掉招式陰損什麽的?


    賈環站起身,吐了一口血,冷冷望了一眼曹竹齋,道:“我隻有一個老師,叫李青秋。”


    言罷,頭也不迴,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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