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榜填完,要當著所有官員們麵前宣讀一遍,確認無誤,再填正榜。


    各省與京城,填正榜都是要遵循特殊順序規定的。


    正榜是從鄉試中舉的第六名開始寫,一直往下寫,直到完成最後一名。


    然後,再迴過頭來寫前五名,由第五名開始寫,倒著往前寫第四名,一直寫至第一名。


    填寫中舉人的名字,也有個吉祥的規矩,每寫一個舉人的名字,換一支紅燭,易滿堂燈燭一次,以示尊重。


    衙門裏麵的所有門丁與衙役,每到放榜之前,都會興高采烈的聚集到署衙,這是他們三年一次,跑跑腿就能獲得豐厚紅包賞銀的好機會。


    署衙裏,官員們每寫一個名字,會有人唱讀新的舉人的名字,門丁與衙役在裏麵守候著。


    門外放榜的地方,會搭有大棚,給等候放榜的人歇腳,也稱“看鴿棚”。


    門丁聽到每一個中榜名字,會出來“看鴿棚”唱名,屋外等著看榜的圍觀群眾更是心潮澎湃,每讀到一個中舉的名字,都有人叫好。


    放榜之後,門丁往往會率報子鳴鑼報喜,並有一張長條形的白紙條,上寫“中舉某某科鄉試第幾名舉人,京城某城學優廩生,或廩生增生附生,或者國子監監生某人”。


    此後,門丁還要送捷報,把捷報送到每一位中舉的人家,到了舉人的門口,一路上都高聲唱名來,讓左鄰右舍都知道。


    中舉的人家,有的不僅會給門丁賞錢,還會準備大堆銅錢,當眾拋撒給左鄰右舍的鄰居。


    有的豪門望族人家,還會讓門丁再多跑幾個地方,跑去自己的重要親戚朋友家,再唱名報喜一番,把自家有人中舉的消息,通報告知給親友們。


    例如,賈環如果中舉了,依照慣例,還需要叫門丁去寧國府、李青秋府裏、王子騰府裏,還有趙國基家裏報喜,(如果趙姨娘沒得二房太太的身份,就不會有去趙國基家裏報喜,這一環節,姨娘的低下身份,是受限的。)門丁自然是很樂意去跑多幾家的,去得越多地方,得賞銀紅包也就越多。


    京城鄉試放榜的地方,不是貢院,是順天府府衙門外的署榜。


    順天府的衙門外,舉人放榜掛出去時,都會派兵士時時看守,三天後,收繳存檔。


    (清朝順治二年規定鄉試放榜的當天,考官們還需要謄寫題名錄,進呈給皇帝禦覽。規定需要謄錄三份,分別送給皇帝、皇後和皇太後。)


    ……………


    一日之中,屬虎的時辰是寅時,即淩晨3點到5點。??


    屬龍的時間段是辰時,即上午的7點到9點。


    各省有不成文的規定,鄉試舉人放榜時間都選擇在寅時?和辰時,民間稱為龍虎榜。


    …………


    淩晨,天還是黑的,夜風迎麵刮來,還有是有些寒冷。


    旺兒和賈芸,就相約來到順天府府衙門外對麵,兩人找了一家早點鋪子坐下,點了包子,油條和豆漿,邊吃邊聊,等候順天府府衙唱名、放榜。


    旺兒對賈環不太熟,問賈芸道:“芸哥兒,你說,環三爺這次鄉試,能不能中舉?”


    賈芸信心十足的道:“你就放寬心吧,隻要不出意外,我家三爺肯定能上榜的!”


    旺兒笑道:“芸哥兒,你怎麽這麽篤定?”


    賈芸道:“我是聽鄭玄鄭公子說的,就是你們大房二小姐的未來夫婿!”


    旺兒點點頭,道:“我知道,鄭公子這科鄉試也參加了,鄭公子是怎麽說的?”


    “鄭公子說了,大雍朝曆屆考秀才時,能中了小三元的生員,九成五的生員,都能考中舉人,隻有極少數幾個是失手的。”


    旺兒高興的點點頭,道:“如此說來,咱們今晚熬夜,不會白等的,迴去擎等著拿賞銀了。”


    終於到了寅時?,府衙裏麵的官員們,開始填寫寫正榜了。


    順天府府衙門口,人頭攢動,整條大街擠滿了人。


    四千多人考鄉試,就可能有四千多個家庭派人來衙門守候消息,或者自己親自來等候消息。


    “大家都安靜點,要唱名了!”


    “別吵,別吵,準備開始唱名了!”


    有人傳到門口,大聲喊道:“今科鄉試高中舉人第六名,京城西城學院優廩生,劉澤林中舉。”


    “西城學院的劉澤林!”


    “西城學院的劉澤林!”


    外麵的人,幫著重複唱名,現場百姓也捧場的一陣叫好聲。


    “今科科舉鄉試中舉第七名……”


    “……………第八名…………”


    旺兒與賈芸在外圍,認真的聽,生怕漏掉了一個名字。


    “今科科舉鄉試中舉考生第三十九名,國子監率性堂的鄭玄!”


    “第三十九名,國子監率性堂的鄭玄!”


    “是鄭公子?”


    “是鄭公子中舉了!”旺兒高興的道:“這下可好了,我大房的老爺,璉二爺可要高興了。”


    賈芸也道:“可不是嗎,明年二小姐就要嫁給鄭公子,鄭公子多一個舉人的身份,是添彩長臉的事。”


    “………”


    每唱一個名字,中間都會間隔一盞茶的功夫,因為需要換紅燭,對名,官員們很謹慎,不敢馬虎大意。


    又等了很久。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


    “今科科舉鄉試中舉考生,第一百二十六名,國子監監生李謙餘。”


    “李謙餘?”


    “這是環三爺先生的嫡長子,三爺的師兄,李公子也中了,這是真好啊!”賈芸道。


    終於,鄉試榜單下麵的人,都念完了。


    賈芸已經開始緊張了,已經沒有了前麵的篤定,自信心開始有些動搖了,第六名以下的都念完了。


    三爺隻能中鄉試榜的前五名了。


    終於輪到前五名,開始唱名了。


    “今科………第五名,是北城明智學院的高鐵鑫。”


    “北城的高鐵鑫!”


    “今科科舉鄉試…第四名……”


    “…………………第三名…………”


    “…………………第二名………………”


    賈芸越來越緊張了,心怦怦直跳,緊張得手心冒汗,三爺此次考鄉試不會失手吧?


    鄉試考試中舉的榜單裏,僅剩下最後一名了!!!


    門丁最後一次跑到順天府府衙大門外,張大嘴巴,高聲喊道。


    “今科科舉鄉試第一名解元,是國子監率性堂的監生賈環!”


    “國子監率性堂的賈環!”


    “………解元……賈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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