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病情不見好轉,一位大夫舉薦了一種新的成藥丸,父親服用了幾日,病情得到緩解,後來服了半月餘,逐步康複了。當時,我沒太留意成藥丸是哪裏來的,現在重新翻閱書信,父親當時有提到售賣藥丸的藥商,此藥丸是從京城一皇子名下的藥坊采購的,此藥丸在江南售賣,不多時,此藥便在本地名聲大噪,稱得上是濟世救人的良方良藥。”隨即,黛玉有些疑惑的望著賈環。


    賈環坦白的迴黛玉,道:“嗯,此藥正是六皇子名下的藥坊製作的!”


    黛玉想起去年自己感染寒氣,患了病,咳嗽不止,賈環偷偷開了方子,自己當時也不知為何,就敢信了他,服用了他煮的藥湯。


    黛玉側著頭,雙眸清澈如水,沒有一絲雜質,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顫動,漂亮無邪的大眼睛,繼續望著賈環。


    賈環無奈,隻好又道:“四年前,我與六皇子,以及六皇子的屬下,在國子監兼管藏書閣,幾個人整日整理古籍藏書,一次偶然機會,在一本古籍藥書中,六皇子發現兩張古方!”


    黛玉鍥而不舍的追問道:“我怎麽聽聞,六皇子…六皇子他才名不顯?”


    六皇子何止才名不顯,他簡直看書就犯困,是位拿起書就想睡覺的主!


    賈環輕咳一聲,繼續自圓其說的道:“唔,說起來,也不是六皇子一個人發現的古方,當時我和六皇子的屬下也都在,算我們幾個一起發現的吧?”


    黛玉沒好氣的瞥了一眼賈環,一副信你個鬼的神情,卻也沒再糾纏這個問題。


    雪雁已經拿來了大紅鶴氅連帽的鬥篷,給黛玉穿戴整齊,正好惜春、蘭哥兒兩小也剛喝好了杏仁茶,一起趕迴榮慶堂,賈環與黛玉並肩而行,走在前頭,小惜春跑跑跳跳跟著,蘭哥兒,緊跟身後一起,大丫鬟跟著。


    賈環沒想到,自己把兩劑藥方獻給六皇子,蝴蝶振翅,竟無意中救了林如海,改變林如海英年早逝的下場。


    林如海之死,是切斷賈家與皇帝的最後一條因果善緣。


    賈元春不足以支撐皇帝對賈家的善意。反而隻會增加惡意。


    而賈元春省親訂在正月十五夜間,是一年當中月亮最盛之時。預示皇帝已經羽翼豐滿,對賈家這等對他不臣不恭的太上皇老臣受夠了,將要下手對付,所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別忘了賈元春省親,正是賈家踴躍響應太上皇旨意的結果。


    可見,賈家抄家符合《紅樓夢》複雜政治局勢。太上皇與皇帝新舊交接,賈家選錯隊伍。


    林如海是文人清流中,非常特殊的存在,他不是選擇忠於某個人,選擇的是忠於朝廷,忠於本職工作,一心為國為民,是文人中,真正能臣忠臣的典範。


    林如海先是太上皇欽點的文臣,下江南總攬鹽政,到了今上康元帝繼位,林如海依然不站隊不媚上,殫精竭慮,一心撲在鹽政政務,管理地方,成績斐然,幾年下來,也得到康元帝的讚賞與信任。


    林如海的繼續存在,以他賈府姑爺的身份,在康元帝那裏,如果真要處理起賈府,或許多少會給林如海幾分體麵,罰起來也會酌情考慮,判輕一些。


    賈環、黛玉、惜春、蘭哥兒迴到榮慶堂,迎春與探春還未迴來。


    賈母親切的招黛玉來,讓她坐在自己身旁,平常賈母的小家宴,一左一右必定是寶玉與黛玉,黛玉見今晚是年夜宴,稍後,薛姨媽,寧國府的尤夫人,秦可卿都在,自己一個外姓人,如果大喇喇坐在上首,有些過於引人側目。


    黛玉小聲跟賈母解釋了幾句,道自己與姐妹們有話說,今晚想下去坐迎春惜春的旁邊,賈母慈祥的伸手拍拍黛玉的手,點頭允許了,交代用餐要精細些,莫隻顧與姊妹玩耍。


    賈環、黛玉、惜春、賈蘭剛剛落座好,薛姨媽攜薛寶釵、史湘雲就到了,幾人之所以迴來慢了,是薛家給賈琮、迎春、探春三人備了禮,送賈琮文房四寶與精致點心盒,迎春探春是各一匹繡布與點心,除夕宴奉命去請一下,就送禮,是有些太周到了。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賈府內張燈結彩,喜氣洋洋,榮寧兩府,薛家,人都到齊了,賈母一聲開席吧,鴛鴦揚聲傳上菜。


    今晚年夜宴,擺的是大圓桌,賈母、薛姨媽、邢夫人、王夫人,尤夫人等五人圍坐一桌,尤夫人輩分是低與王夫人等人一輩,但她是寧府的當家主婦,陪坐第一桌也是夠格的。


    李紈、王熙鳳、秦可卿三人與趙姨娘、周姨娘等幾位姨娘坐第二桌,平時,姨娘們可沒資格上桌,今晚年夜宴,賈母特意吩咐下,許一起坐,熱熱鬧鬧的吃頓團圓飯。


    迎春、探春、惜春、薛寶釵、林黛玉、史湘雲、賈環、賈蘭八人一桌。


    不一會,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和美酒,賈母滿臉紅光,先舉起杯道:“今晚上,是除夕佳節,良辰美景,祝願大夥都幸福安康,事事順意,今晚啊,大家可都要喝好了,老婆子我先敬大家一杯酒!!!”眾人齊聲附和,共同舉杯飲盡。


    賈母一飲而盡,酒杯空了,隔壁桌的鳳姐兒拿著酒壺想過了獻殷勤,還沒走近賈母,賈母同桌的尤夫人已經搶先一步給賈母斟滿,還衝著王熙鳳挑釁的揚了揚眉毛,誌得意滿的道:“一年到頭,都是鳳姐兒霸著老祖宗,獨自一個人賣好,今兒也輪到我好好孝敬孝敬老祖宗一番了!!!”


    王熙鳳聞言,也樂了,道:“好好,大過年的,且讓你一迴,反正老祖宗是我們的,珍哥兒媳婦你也搶不走,過了今日,老祖宗還是我的?”


    賈母笑著指了指王熙鳳,道:“你既然也走過來了,就給薛家姨媽,你婆婆,太太都斟滿酒吧!”王熙鳳乖巧的上前倒酒。


    賈母續道:“鳳丫頭,行了,你也迴去坐吧,不用再過來給我們倒酒了,讓丫頭們忙吧,你呀,一年到頭忙個不停,今日也鬆快鬆快,跟珠哥兒媳婦,蓉哥兒媳婦、幾位姨娘好好喝幾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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