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都長安


    宮殿之內,漢帝正與一幹大臣商議殲滅匈奴之大計,此時漢與匈奴之間由於和親緣故,邊境已許久沒有衝突發生了。


    “匈奴國屠玡單於上任五年,英明神武、勤政愛民,把匈奴國治理得富裕繁華、兵強馬壯,若要攻打匈奴,恐怕此時並非適當時機。”


    漢帝繃緊了臉,對大將李青的諫言甚為反感。


    “如此說來,我大漢比那匈奴還差了?”他低沉的語氣中,已隱然有一股怒意。


    “啟稟皇上,微臣倒有一計,既可不必動武,又可達到削弱匈奴勢力之效。”一旁的公孫敖站出來說道。


    “公孫卿家有話直言。”漢帝臉色稍霽。


    “匈奴國之所以能崛起壯大,據說和傳言中的護國寶藏大有關連,若能取得寶藏之秘,必能動搖匈奴國之根本……”


    “護國寶藏之說朕有耳聞,隻不知其真假。”


    “此事千真萬確,曆任單於皆以寶藏圖傳位。”


    “既在單於手中,又怎麽可能奪得到手?”


    公孫敖臉露得意的笑。“可偏偏屠玡沒有。”


    漢帝皺眉。“那怎麽可能?”


    “聖上有所不知,前任單於偏寵漢女於氏,造成皇長子屠玡不悅,為避免死後於氏遭繼位之屠玡殘害,前任單於將王位傳給他,卻把王位的表征給了於氏之子瞞頓親王。”


    “在單於或親王手上,有何不同?想必是一樣被重重保謹著無法取得。”


    “此事大大不同,屠玡精明沉穩,瞞頓親王卻急躁衝動,他少年心性未除,好虛榮、富同情心又喜好保護弱小,而女子正屬弱小之輩。而且他這種人也必然會真心疼愛他所喜歡的女人,依臣之見,漢女的溫柔婉約正是牽製瞞頓親王的最大利器……”


    “依公孫卿家之見,是要用美人計嗎?”


    “正是。”


    漢帝沉吟片刻,公孫敖的計謀確實可行,至少不用花費一兵一卒,若事成之後,還可大大打擊匈奴的氣焰。


    “這美人計雖妙,但人選可得細細琢磨,這女孩除了要有美貌之外,還得有足夠的機智和忠誠,否則恐怕不易成事……”


    公孫敖聽皇上這麽說算是同意了,心下大喜,事實上他早有準備——


    “啟稟皇上,微臣聽聞曲侍郎之次女——曲蝶依,豔冠群芳、才色兼備,正是美人計的最佳人選。”


    “公孫將軍!”曲武元聽到公孫敖突然提出自己女兒的名字,不由得驚駭異常。


    “曲卿家,公孫將軍所言可是事實?”漢帝麵向曲武元。


    曲武元又是焦急又是為難,想到要將如花似玉的女兒往豺狼虎豹般的匈奴入口中送,心中自是不舍,但麵對皇上的詢問,又不能敷衍了事,急得他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這……啟稟皇上,小女雖有幾分姿色,但尚年幼青澀,隻怕無法擔此重任……”


    漢帝聞言,仰首微笑,心知公孫敖所言應是不假,曲武元的推托之辭多半隻是作父親舍不得女兒,不足為取。


    “年幼無妨,朕決定讓賢卿之女進宮,由宮中貴妃教導她歌舞、禮節禮儀、匈奴之民俗與典故,不出一年半載,必定成材。”


    見皇上心意已決,曲武元麵色如土。“皇上……”


    他還想做最後的努力,漢帝擺了擺衣袂。


    “曲卿家不必多言,明日就讓蝶依入宮。”說完,漢帝隨即轉身離去。


    曲武元頹然垂首,心中一片茫然……


    ☆☆☆


    曲武元失魂落魄地迴到府中。


    遠遠望見爹的官轎,曲蝶依拉起羅裙,一陣風似地奔向轎前。


    “小姐,迴來呀!別跑!這成什麽樣子?”奶娘的唿喚被遠遠拋在腦後。


    曲蝶依衣裙飄飄,像一陣淡粉色的微風吹到曲武元的轎前。


    “爹!”她歡笑地撲到曲武元懷中。


    “女孩家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曲武元揉揉女兒的長發,雖是責備,語氣卻輕柔而愛憐。


    曲蝶依抬起紅撲撲的粉頰,雙眸晶燦地望著爹爹。


    那美麗的模樣,連曲武元也不禁微微失神。


    烏黑的頭發光潔飄逸,鵝卵型的臉蛋如脂似玉。明亮深邃的瞳眸神韻萬千,鮮紅潤膩的菱唇,嘴角微微一翹,便有萬千風情。


    這樣的美貌讓生為人父的他感到無比驕傲,卻又充滿憂慮。


    “爹爹,您怎麽了?心情不好嗎?是不是皇帝爺爺給您氣受了?”曲蝶依看出父親臉上異於以往的愁思,她天真地仰起頭,柳眉輕皺。


    曲武元垂目不語,牽著蝶依的手,緩緩走入府內。


    ☆☆☆


    一整個晚上,曲武元都異常的沉默,連一向活潑的曲蝶依,都無法逗他開心。


    曲府的氣氛陷入一片凝重之中。


    曲蝶依臨睡之際,門上傳來幾聲輕敲。她開了門,驚訝地看到爹和娘一起站在門外。


    爹一臉陰鬱,而娘則頻頻拭淚。


    “爹、娘,這麽晚了,有事嗎?”她疑惑地眨眨眼,心裏掠過一抹不安。


    “我可憐的孩子!”曲母忍不住抱著女兒痛哭失聲。


    曲蝶依一頭霧水,卻也不掙紮,任由娘將自己抱得死緊,直到曲母的哭嚎轉為低低的啜泣……


    “爹,怎麽了?”待母親稍微平靜下來,曲蝶依轉身麵對爹爹。


    “皇上……要你明日進宮。”曲武元沉痛地說。


    曲蝶依怔了一下。


    “進宮?我嗎?”她指了指自己,臉上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我才十六,皇帝爺爺那麽老了,難道他要我服侍他嗎?”


    曲蝶依下意識地抗拒這個想法,在她的印象中,皇帝都是又老又醜的男人,何況聽說後宮還是個勾心鬥角、黑暗狹隘的地方。


    “皇上年紀並不大。”曲武元歎口氣,“你進宮並非是要服侍他。”


    “真的嗎?”曲蝶依放下心中一塊大石。


    “別高興的太早,女兒……”曲武元苦澀地看著蝶依天真無邪的笑容,“皇上招你入宮,是為了要訓練你……”


    “訓練?”


    “訓練你成為一名諜者,去誘惑匈奴瞞頓親王,以奪取匈奴的護國寶物……”曲武元忍著心痛一字一句地說著。


    有片刻曲蝶依無法動彈,她不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麽,更無法領會爹爹的意思。


    曲母泣不成聲,把蝶依緊緊抱在懷裏,深怕有人搶走她似的。


    “為什麽是我們家蝶依?匈奴侵略大漢,皇上為什麽不想別的辦法,卻要我們如花似玉的閨女白白送給胡人糟蹋?”


    娘親的話讓蝶依的身子一顫,臉兒倏地刷白。


    糟蹋?好可怕的字眼,這將是她的命運嗎?


    曲武元低著頭,對妻子的指責既慚愧又感到羞辱。


    “匈奴兵足馬壯、國富民強,而大漢剛經曆一場內戰,國力大傷、民窮財盡,若要抵禦外侮,唯有出奇招。”


    “那也不是非要蝶依不可!”曲母不客氣的質問:“皇上為什麽不把自己的女兒送給匈奴呢?”


    “大膽!”曲武元怒斥妻子,“這樣的話你可不能亂講,萬一讓聖上知道了,可是全家抄斬的重罪!”


    曲母聞言緊咬著下唇,怨恨地別開臉不看丈夫,卻也知道事態嚴重,不再胡言,眼淚卻止不住地撲簌簌往下掉。


    曲武元見妻子傷心的模樣,隻能頹然歎息,“怪隻怪我們蝶依生得太美了。”


    曲蝶依仍是怔忡地看著傷心欲絕的爹娘,沒有掉淚。爹娘的話她一知半解,隻知道皇命不可違,既是如此,也就沒有什麽好爭、好難過的了。


    “娘,別再哭了,讓我去吧!能為皇上盡忠也算是女兒的榮耀呢!”一夕之間,蝶依好像長大了,反而安慰淚眼朦朧的父母。


    曲母的眼淚哭幹了,哀嚎道:“娘也知道皇命不可違,可要我眼睜睜看著你身入險境,我怎麽舍得,你是娘心上的一塊肉啊!”


    看娘親悲痛的模樣,蝶依也不禁眼眶一熱,把頭埋進母親的懷裏。


    “娘別難過了,說不定女兒能為國爭光,完成使命迴來,那時女兒可成了大漢的女英雄呢!”


    曲母淚眼迎視女兒天真的嬌顏,搖頭哽咽。


    “我不要你當什麽女英雄,我隻要你好好嫁個人,平平凡凡過一生……”


    曲母的話道盡為人父母的憂心和期望,鬥室裏的三個人陷入沉默。


    生離的痛苦侵蝕著三人,久久沒人說話,隻是相對垂淚……


    ☆☆☆


    隔日清晨,一頂皇宮來的軟轎,接走了曲蝶依。


    為首駕車的是禦林軍都統,美其名是表示皇上對曲家的重視,實則是擔心她逃走。


    看來是避免不了了,曲蝶依拜別父母,努力隱藏起自己恐懼的情緒,她知道那隻會讓爹娘更難過。


    曲蝶依進宮後,被安置在宮中一處獨立的院落,與皇上的後妃隔離開來。


    曲蝶依忐忑不安地坐在閨房內,心忖:都過了大半天了,怎麽還沒人來招唿她,究竟她要做什麽,皇上到底有什麽計劃,她全然不知。


    會不會他們把她給遺忘了,從此之後,她就要被關禁在這深幽空洞的後官之中了?身處局限冷僻院落裏,她不禁因這種可怕的念頭而感到頭皮發麻。


    不!她寧可身陷匈奴險境,也不願孤獨的終老一生。


    思及此,曲蝶依起身往屋外走去。


    “曲姑娘?”


    忽然聽到有人喚她,曲蝶依驚訝地轉過身去。


    那是一個清瘦嚴俊的男子,他眼中射出銳利的目光,讓曲蝶依有種見到毒蛇般的感覺,這是她十六年來,首次對一個陌生人的注視感到不寒而栗。


    她直覺地討厭那人的目光。


    “你是誰?”她挺直背脊,高傲地迴視那男子。


    公孫敖怔了一下,像是被她的姿態所震住——這個女孩與眾不同!


    公孫敖心想,在他計劃中美人計的主角,原本隻是一名相貌絕倫的女子,可是這個女孩卻帶給他更大的衝擊。


    那雙無畏地直視著他的強烈瞳眸,像是不論處在何種逆境中,都能堅強站立的英雄。


    這個少女,在她純真又美麗的外表下,藏著最頑強的靈魂,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人選了!


    公孫敖的血液在沸騰,他發現自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這看似柔弱無害的女子如何在他的調教下,轉變成一個足以撼動整個匈奴國的美豔女子。


    “你究竟是誰?”曲蝶依加重了語氣,她對那男子陰沉地看著她的模樣,感到十分不悅。


    “在下公孫敖。”公孫敖簡短地迴答。


    “你就是公孫敖。”就是他在皇上麵前啐嘴,才害她陷入這個困境的!曲蝶依不由得憤怒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沒錯!”公孫敖對曲蝶依露出一抹富含深意的笑,“今後你得聽從我的指導!”


    那冷酷無情的語調令曲蝶依感到莫名的恐慌……


    ☆☆☆


    “我不要學了!”


    曲蝶依生氣的將琵琶丟在地下,一個時辰了,蘭貴妃教來教去還是那幾個單調的鬼音符,都快把她煩死了。


    “你、你這……”蘭妃又急又氣,顯然被曲蝶依的無禮放肆所震駭。


    “怎樣!?你去告狀啊!說我頂撞你了,讓皇上降我罪啊!”曲蝶依雙手叉腰,怒不擇言。


    她受夠了!一年多來,她不是得學匈奴那繞舌的古怪語言,就是學撫琴、舞蹈,一天六個時辰,一年到頭,沒有一日休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這種折磨啊!


    “曲蝶依!”一道威嚴的怒吼自門口傳來。


    曲蝶依不用迴頭,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她咬著唇,鼓起勇氣迎視那雙嚴厲的眸子。


    “我不幹了!你聽清楚了嗎?公孫敖,我不管你那什麽低級下流的美人計了,你幹脆殺了我吧!”


    蘭妃聞言,驚駭地倒抽了口氣。


    公孫敖則眯起了眼,冷然地怒視著她。


    “蘭妃請您先離開。”他朝蘭妃點點頭,視線卻仍陰沉地盯著曲蝶依。


    蘭妃立刻畏縮地離開現場。


    公孫敖走到曲蝶依身前,狂暴的怒意再也無法遏抑,他粗魯的動作扯痛了蝶依的手。


    “你以為可以說放棄就放棄嗎?你以為可以一死百了嗎?”他惡毒地說著,“別怪我沒提醒你,曲家一家的生死就全在你一人身上了。”


    曲蝶依聞言,俏臉一白。


    他說的沒錯!她可以不活,卻不能不顧念爹娘的生死。曲蝶依頹然的坐在地上,蒼白的臉上寫滿了失落。


    公孫敖放開她的手,冷冷地注視著她。過了許久,他背轉過身子,看著窗外。


    他清冷的聲音傳來,似一枝枝冷箭穿透蝶依的心房……


    “這漢室的後官,應該算是很寬闊的了。”他背著手,似是欣賞著窗外的景致,唇間帶著一抹嘲弄的笑意,“可是三千個如花似玉的美人,終其一生,都囚禁在這座華麗的宮殿裏,隻為等待一個男人偶爾為之的寵幸,那樣悲慘的命運,真的比你現在的處境好過嗎?”


    他蹲在蝶依麵前,逼她直視他,“你要的是什麽呢?像個千金小姐平凡的長大,然後嫁入豪門,一輩子守著丈夫孩子,度過一生。”他嘲諷地撇撇唇,“還是遠離故鄉,去一個你想像不到的地方,和兇惡的匈奴人鬥誌,讓他們臣服在你的魅力之下,不惜為你付出所有……”


    曲蝶依的心跳不斷加速,因那個可厭男人的話,她竟感到全身熱血沸騰起來了。


    “也許你還是吃不了苦。”他狀似輕蔑地搖搖頭,“騎馬在寸草不生、荒涼廣闊的大漠中奔馳,這種事畢竟對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來說,太不容易了!”


    騎馬在大漠中奔馳!?蝶依瞠大了眼,露出陶醉神往的表情。


    “你要放棄嗎?”公孫敖盯住曲蝶依,了解她是抵擋不住誘惑的。


    “不……我……”蝶依漲紅了臉,雖不認輸,卻無法否認他說服她了。


    公孫敖俯視著曲蝶依,他捧起她的臉。


    “蝶依啊、蝶依,你是那麽與眾不同,上天給了你這副容貌,天生是要來魅惑男人的,你無法過凡夫俗子的生活的,像你這種女人,注定要轟轟烈烈做出一番事業的,你懂嗎?”


    曲蝶依怔怔地迴視他,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公孫敖嘴角綻出一抹邪笑。


    “好極了!”他放開她,“這一年來你表現得很好,後宮裏的女人再也教不了你什麽了。”


    “你是說我準備好了?”蝶依又是緊張又是興奮。


    “不!”公孫敖臉上閃過隱晦不明的神色,“還差了一點……”


    “是什麽?”蝶依茫然。


    “跟我來,我會教你——”他轉身大步走出內室,蝶依沒有遲疑,跟著他走了出去……


    ☆☆☆


    她沒有想到他會帶她來妓院。


    雖然曲蝶依從未來過這種煙花之地,但從這兒姑娘個個暴露得令人臉紅的衣著,和男人們輕浮的舉動看來,這根本就是個下流的地方。


    “放手!讓我迴去!”曲蝶依掙紮著要擺脫公孫敖的手,他卻捉得死緊,還硬把她拖上樓去。


    曲蝶依驚人的美貌,在一堆庸花俗粉之中顯得異常耀眼,一道道貪婪淫穢的目光立刻投注在她身上,讓她不禁頭皮發麻。


    “你到底要做什麽?”曲蝶依咬牙切齒的低吼,公孫敖根本理都不理她,硬是把她推進一間裝飾俗麗的廂房之中。


    “你——”曲蝶依正要開口大罵,一個穿著紅紗的女子扭腰走入房中。


    “公孫大人!”女子臉上畫著濃妝,嬌嗲地依偎在公孫敖身上。


    公孫敖也不避諱蝶依在場,和那煙花女子又摟又親,曲蝶依覺得惡心,輕蔑地別過頭去。


    “夠了。”公孫敖稍推開女子八爪魚似的糾纏,“我交代你的事準備好了沒有?”


    女子不懷好意地瞄了一眼蝶依,低頭吃吃笑了起來。“早就準備好了。”


    紅紗女子拉起裙擺,爬上床榻,拉開紗簾,她朝壁間望了一眼,似很滿意的迴頭朝他們咯咯而笑。


    “好了,過來吧!正精采呢!”


    “上床去!”公孫敖扯著曲蝶依的衣擺。


    “你要做什麽?”蝶依警戒地瞪他一眼。


    “怕什麽?我不可能侵犯你的。”他冷嗤一聲。


    蝶依咬著下唇,爬上床榻去。


    “過來,往這洞口瞧去。”女子壓低了聲音,指了指牆上的小洞。


    曲蝶依忍不住好奇,探頭往洞口看去——


    “啊!”她忍不住驚叫。


    透過小洞正好看見隔壁房裏一對赤裸的男女糾纏在一起,那景象令蝶依立時羞窘得漲紅了臉。


    她欲起身離開,一雙冷硬的手卻阻止了她。


    “放開我!你下流,竟然讓我看這、這……”蝶依根本說不出口。


    “不準走!”公孫敖陰沉的聲音冷冷地在蝶依腦後警告,“給我看清楚!”他扯住她的發,逼迫她麵對洞口。


    蝶依駭然地瞪著洞口,那對男女絲毫不覺有人正在偷窺,逕自做出更火辣放肆的動作……


    蝶依想閉上眼,卻不由自主地被那對男女的動作震懾住。


    “看清楚女人是怎麽取悅男人的,仔細看、仔細學……”公孫敖命令著。


    曲蝶依瞠大了眼。這就是男女之間做的那檔事嗎?太可怕了,她看到赤裸的女子趴在男人身上,豐滿的身子摩蹭著男人,鮮豔的紅唇膜拜著男人的每一寸肌膚,她的頭向下、再往下……直到將男人醜陋的一部分含入口中……


    “不!”夠了!她再也受不了了!


    她拚命地掙紮,公孫敖卻不放過她,她的力氣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看仔細了,你必須懂得運用女人天生的魅力,讓男人為你欲仙欲死。”公孫敖一字一句冷酷無情地說著。


    女人的魅力?是說她得和那女人一樣毫不知恥地取悅男人嗎?這是她的任務嗎?她在腦中描繪著自己和那女子一樣,親吻著一個孔武有力的匈奴人的情景,霎時,蝶依感到胃部一陣翻攪。


    “不要!我不要!”屈辱的淚水在她頰上奔流。


    公孫敖卻不心軟,壓著她繼續看下去……


    男人將女人推倒,讓她跪趴在地上,隨即撲到女人身上,粗暴地進入她……那惡心可怕的東西,不斷在女人體內進出……女人痛苦的呻吟聲伴隨男性狂野的唿吼——


    “夠了……夠了……”曲蝶依幾乎要崩潰了,她捂著耳朵,拚命搖頭。


    “閉嘴!張開你的眼睛,我要你看清楚!”他扒開她的手強迫她看。


    “你看,那男人根本毫無防備,這個時候再強的男人也會屈服,那是女人的力量,你懂了嗎?”


    惡魔般的聲音在曲蝶依耳畔迴蕩,曲蝶依緊咬著下唇,她腦中一片空白,臉上漸漸失去血色……


    那一夜,這恐怖的“訓練”,在她心底烙下永難磨滅的傷痕……


    ☆☆☆


    曲蝶依離開漢宮那天,身邊隻有一名侍女和二名武將陪同,四個人、兩匹馬、一輛馬車,顯得格外孤單。


    “你不陪我去嗎?”曲蝶依高坐馬車上,俯望公孫敖,神態自然流露出一股矜貴的氣勢。


    他笑著搖搖頭。“不了,和匈奴爭戰多年,我怕讓人認出我來。”


    “哼!膽小鬼!”她一臉不屑地嗤道,卻不知怎地,對那個可惡又可恨的男人感到一絲不舍之意。


    會有這麽古怪的想法,應該是對不可測的未來產生了不安吧!?她告訴自己。


    “別心,你不僅有絕美容顏,更有勇氣和機智,一定可以順利達成任務的。”一如以往,他還是可以輕易猜透她的心思。


    曲蝶依瞪了他一眼。“我才不擔心呢!等我凱旋迴來,我一定要在皇上麵前告你一狀!”


    公孫敖仰首大笑。“好、好,有氣魄!”


    曲蝶依哼了一聲,甩上轎簾。


    “走吧!”她嬌聲命令。


    車輪緩緩啟動了,帶著曲蝶依走向不可知的宿命。


    而此刻滿心溢滿因旅行的期待和興奮的十七歲女孩,是不可能知道未來將麵臨如何坎坷的路途……


    ☆☆☆


    自長安離開,已過了數十天,一行人朝著太原方向走,經過雁門、定襄、雲中和邊塞各都,再往前走越過長城後,更是一條大路直接通往匈奴王族所居之單於庭。


    出了長城之後,曲蝶依棄車改采騎馬的方式前進。


    “小姐,不要吧!萬一受傷了怎麽辦?”侍女起先還擔憂地勸說。


    “胡說!我在宮中學過騎馬,現在正是練習的好機會。”雖然任性,蝶依還是這樣堅持著。


    沒有了馬車的束縛,曲蝶依充分享受了夢寐以求的自由。


    四周的風,很快地向她強力席卷而來,沿途飛逝的景象令蝶依感到無比的暢快。


    “小姐,小心點哪……”


    侍女的殷殷勸諫被曲蝶依拋在身後。


    太神奇了!她的目光全被這一片黃沙所掩蓋的大地,所深深吸引住了。


    無垠的戈壁,裸露的幹燥黃土,草原土地上稀疏的淡綠,白色的羊群緩緩移動著。一樣的景色無限地延伸下去,沒有盡頭,就連天空也是連一片雲也沒有的湛藍。


    這與蝶依生長的江南是多麽的不同呀!


    在這片狂野原始的土地上,曲蝶依有股強烈的衝動——


    她想高歌、想狂奔!


    而她真的做了。


    曲蝶依策馬馳向那片深黃,強風刮起細細的沙礫,刺痛了細致的肌膚,可是迎風前進的快感,讓她根本無暇理會那小小的不適。


    “小心……”


    從她身後飄來侍衛模模糊糊的唿喚,那聲音含著焦急,曲蝶依迴頭看,侍衛的身影離得很遠,炙人的升騰熱氣,讓一切看得不真切,距離也仿佛失去意義……


    她仰起頭,享受置身於這片廣漠天地之間的自由感,片刻,身後傳來馬蹄聲。


    他們追上來了嗎?那麽快?她微蹙著秀眉,緩緩轉過馬身……


    蝶依呆住了,幾尺外兩個高大的匈奴人正高倨在馬背上,不懷好意地盯著她。


    他們逐漸靠近她,近到讓她聞到令人欲嘔的體臭及酒精的味道,蝶依心中開始升起一絲恐懼。


    是沙漠中的盜匪!?蝶依驀然領悟了。她慌亂地搜尋著侍衛的身影,可是極目望去,平緩的沙地上除了她,就隻剩眼前這兩名可怕的攻擊者。


    “你們想做什麽?”她用嚴厲的目光狠狠瞪著他們。


    男人們交換了一個猥褻的笑容。


    “漢女。太好了,我最喜歡她們白細的皮膚了。”較高的男人露出黃板牙曖昧地笑著。


    蝶依腦中警鍾大響,毫不猶豫地扯動馬韁,往迴奔跑。


    身下的馬兒開始疾行,可是來不及了,男人扯住她的韁繩,粗魯地將她扯下馬。


    “啊——”她尖叫一聲,腰部一陣劇痛,重重摔落在沙地上。


    其中一個男人下馬,往她走來,蝶依恐懼地瞪著他,倉皇的往後退去,男人很快攫住她的手臂,魔爪伸向她的胸前。


    “放開我!”她抬腿用力踢向他的腿骨,試著掙脫他的掌握,男人反而更鉗緊她的腰。


    蝶依的心髒狂跳,脈搏急促躍動。


    她不能被捉住!如果讓他們捉上了馬,天知道他們會對她做什麽!


    男人把她舉上馬背,蝶依一陣驚慌,接著一股反抗的勇氣油然而生,她用力地打他的頭。


    “可惡!住手!”她聽到男人的咒罵,可是恐懼的她隻能下意識地加重攻擊。


    他大叫一聲,放開手,蝶依跌了下來,她不等男人有所反應,立即彈起,騎上他的馬,用力踢向馬腹,飛也似地衝出去。


    身後傳來追趕者的咒罵聲及急促的喘息聲,蝶依更用力地踢向馬腹,一心隻想逃離這兩個瘋狂的男人,她的臉頰貼在馬頸上,躲開刺人的風沙。


    她沒注意到自己正衝撞上前方出現的一名騎士,身下的馬兒比她更早發現障礙,前腿立刻人立而起。


    蝶依還未反應過來,就被甩下馬,天地在她眼前旋轉。迷茫中,她看到一個滿麵胡須的可怕男人在馬上怒瞪著她。


    接著,她再也抗拒不了身體的痛楚,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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