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飛瞄了一下左右兩側。盡管她的工作內容與購物商場的行政業務毫無相關,不過由於同屬關女皇的下屬,她跟其他行政職人員一樣,刷卡上下班。


    「有什麽困難嗎?」


    「呃……是沒有,不過我有一個請求。」


    「請說。」


    「我老板很想見你一麵。」


    另一端,杜若垂掩的雙睫緩緩揚起,想起昨日在電話中交談的那道高傲女嗓,霎時理出了一些頭緒。


    芸姥姥的轉世,會是這個女人嗎?


    「你願意跟我老板見麵嗎?」那端突來的沉默,令周映潔萌生不安。


    盡管杜若待她溫柔可親,但她可不是蠢子,當然也看得出來,杜若並非對誰都這般好,否則也不會有一堆權貴被拒於他家大門之外。


    「既然你都這麽要求了,我見。」


    「真的嗎?」聽見他的迴覆,坦白說她心情很複雜,不知該開心還是失落。


    關女皇已下了聖音,非見到杜若本人不可,她這個小助理自然得使命必達。


    但另一方麵,她很替杜大神擔心,就怕見過一麵之後,他會淪為關女皇的獵食目標……


    「不如你帶她一起過來,我同時替你們卜卦,你說好嗎?」


    「當然好!」大神開了金口,她怎能拒絕?過了這個村,可沒那個店!


    杜若笑了笑,雖沒親眼見著,腦中卻能勾勒出那張靈秀的小臉,此刻正興奮難抑的展露笑顏。


    莫怪她的笑總能牽動他的心思,原來,他這條命是她救來的。


    她會轉世來此,想必這事與花姥姥脫不了關係;畢竟她幫過懷沙王,盡管不清楚後來發生了什麽事,但他猜想,花姥姥是不可能輕易放過莞莞的。


    前世的莞莞,他來不及也沒能力守護,這一世不管是迴報,抑或是出於其他的情感,他都不可能傷她分毫。


    真正該付出代價的人隻有一個,隻要徹底毀去她,他便能奪迴他與兄長原本擁有的一切。


    斂起心思,杜若眸光冰冷,聲嗓卻溫柔如絲:「那麽,我在書房恭候大駕。」多少人爭破頭,恨不能用天價交換他的一卦,如今這位大神卻親口邀請,還用了「恭候大駕」這樣的敬語……啊啊啊!她這個小小凡人真要轉運了不成?


    「我一會兒就過去。bye!」小臉緋紅一片,周映潔匆匆收了線,十萬火急撥打關女皇的手機。


    按照女皇行事曆,想在中午十二點前晉見女皇本人,那是想都甭想的傻事!


    關女皇白天工作,晚上跑時尚趴,上午是她的美容覺時段,謝絕各種打擾。


    除非是火燒火燎的緊急事件,否則周映潔寧願辭了這份工作,也不願在這時間撥打女皇專線。


    「周映潔,你最好有一個能讓我心服口服的理由。」關苡樂瀕臨發飆邊界的警告自手機飄出。


    「老板,紅色警戒!杜若想見你。」


    「他說見就見嗎?我關苡樂又不是隨便的人,憑什麽他來指定時間?」


    「老板,他是能幫人躲過死劫的杜大神,連那些政府高官私下都擠破頭想見他啊!」唉,一大早就得當炮灰,她這個小助理未免太悲摧!


    「我困死了!就算他是雷神索爾,我也不見!」關苡樂嬌蠻的迴吼。


    「老板,雷神索爾本來就不是你的菜,這位是黃金升級版的洛基啊!」


    畢竟在關女皇手下混了兩年之久,周映潔早摸透上司的千金脾氣,依然不屈不撓的安撫遊說。


    手機那頭的關苡樂拉被蒙臉,發出模糊的呻吟聲:「好啦!算我服了你。你先過去,我一會兒就到。」


    「你要快一點噢,別讓杜若等太久……」提醒未竟,彼端已傳來嘟嘟聲。


    周映潔傻眼無語,又不敢在迴電催促。


    罷了,小助理已盡最大努力,關大女皇若是自己錯失良機,可不能怪罪她。


    想起方才電話中,杜若那句輕柔的「恭候大駕」,她唿吸沒由來一陣亂。


    「周映潔,清醒一點,搞清楚自己的身分立場,像杜若那種大神級人物,隻能遠觀,不能意淫褻玩。」


    況且,他纖細美麗,周身仿佛鍍上一層聖潔光環,讓妄想染指者都深感自卑,啊啊啊!


    不想這麽多了,先赴約再說!


    揉了揉心窩,壓下不該有的騷動,周映潔驅車前往杜若的神秘豪宅。


    當。當電梯門開啟,她竟起了一絲猶豫,心底似乎有道詭秘的力量,正在抵製她的決定。


    「害怕嗎?」驀地,溫柔聲嗓,伴隨削瘦修長的男性身影出現,飄入耳底。


    周映潔抬眼,瞥見杜若走近,朝她伸出美如白玉的大手。


    好不容易止息的心潮,瞬時又起波瀾。


    她交出了有些發抖的小手,他收入掌中,牢牢握緊,親自領她來到書房。


    「你……都是這樣對待你重視的客人嗎?」直到被他按進骨董椅裏,她才瑰紅著雙頰迴過神。


    杜若的手指,在幫她調整椅子時,若有似無地滑過她後頸的雪膚,她渾身一悸,麻熱感從那一處擴散至心底。


    望著她泛紅的耳根,杜若嘴角挑高,那笑,難得真是發自內心。


    「不,隻有你。」他彎下身,在她耳畔低語。


    迷魂似的異香,隨著他嗬出的熱息鑽入鼻間,她僵了僵,下意識抬手摸了摸那一隻耳。


    又燙又麻。她的心髒一陣緊縮,才想轉眸望向身後的男人,那抹優雅修長的身影已坐到中式骨董長桌對座。


    他的笑,溫柔、暖沃,仿佛冬日裏的一把餘火,靜靜幅射著熱,卻不燙人。


    那笑,仿佛帶有未知的魔力,能夠迷惑人心。


    周映潔不能自已的著迷其中,怔怔然地,看著他從抽屜裏取出一支複古煙槍。


    那樣式就好似曾經在課本中出現的鴉片煙槍,卻又有些不同……她不禁迷惘起來,同時,體內的血液瞬間奔竄起來。


    一股寒意陡然爬上後背,她雙手必須緊緊扣住桌沿,才能阻止自己起身逃走。


    「那是什麽?」她不禁問出聲,眼神染上一絲不知從而何起的懼意。


    畢竟曾是芸姥姥的貼身徒兒,即便已曆經轉世,遺失過往記憶,她的魂識依然認得這柄權杖。


    是的,這支玉嘴煙槍,正是芸姥姥的權杖。


    當初懷沙王殺了芸姥姥,便將煙槍藏起,以至於後來花姥姥出麵插手西杞內政時,翻遍了西杞皇宮也找不著。


    在遙遠的另一時空,澤蘭、北燕、西杞,三國鼎立,互不幹涉。


    三國各有其開國祭司,這三位祭司師出同門,不老不死,地位超然如神。


    這三人受子民敬仰崇拜,即便是各國君王,亦不得拂逆她們。


    沒人知道她們的過去,更無法窺知她們的法力究竟有多高深,隻知她們手中各自持有一柄權杖。


    而那權杖,恰恰是最不起眼的煙鬥與煙槍。


    曾經有人說,她們的原身是燭龍。


    燭龍,人麵蛇身,張眼即為白晝,一閉眼,世界便淪為黑夜,不吃、不睡,隻是吞咽風雨。


    確實,她們終日吞雲吐霧,手中不離煙鬥或煙槍,那模樣確實像極了化作人身的燭龍。


    可沒人能斷定,她們的原身究竟是什麽,隻曉得自三國存在以來,這三人便以開國祭司身分,輔佐君王治國。


    作為芸姥姥的徒兒,想必前一世的莞莞亦習得了不少玄術,隻是轉世來到這個不屬於她的時空,終究隻能淪為凡人。


    眼下見著這柄權杖,她的魂識怕是也被喚醒了什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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