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公安,總局。


    “老蘿卜,我這好容易來一次,你不會將我拒之門外吧。”


    郝平川在辦公室裏笑嘻嘻的說著,一副欠揍的模樣。


    可就是這幅模樣,讓辦公桌前的老蘿卜生不出半點氣。


    想當年,剛進這四九城的時候,他帶著這群年輕人在這裏工作。


    那時候,形勢比現在嚴峻多了。


    而現在,他們都已經不再年輕了。


    “說什麽瞎話呢,今晚上來家裏吃飯。”


    “唉,好,我做炒雞蛋最拿手了。”


    “哼,你還好意思說,當年是誰被人拎著後領子大出風頭啊。”


    郝平川又笑起來,“那不是年少無知嘛。”


    “行了,趕緊出去找多門去,我這還忙著呢。”


    “好嘞,我先去了啊。”


    說著起身出門,將門閉上。


    看著走廊裏背著手的多門,郝平川立馬跑過去摟住,“多爺,今中午這飯,你不得請?”


    多門被郝平川摟的喘不動氣,“你趕緊,趕緊的放開,我這快喘不動氣了。”


    郝平川連忙放開,“你這家夥就在這養老了啊,看這才幾年,走路都大喘氣啊。”


    多門搖搖手,“不成了,這上了年紀就得服軟,不像你這家夥,跟頭熊似的。”


    郝平川笑笑,兩人往外走著。


    多門問起乎上的事情,兩人說著最後說到宗向方身上,話題為之終結。


    “宗向方啊,他一直都想做個好人。”


    “可惜,站錯了隊伍。”


    郝平川點點頭,“走,咱們去全聚德。”


    “去那幹啥?”


    “吃飯啊,你請。”


    “你這家夥!”


    辦公室裏。


    郝平川離開後,老蘿卜拿起電話撥打出去。


    “喂,老曾!”


    “人已經迴來了,嗯,應該是昨晚就迴來了。”


    “一切順利,沒啥事。”


    “好。”


    “什麽?我?算了吧,我這把年紀了,身子骨指不定那天就倒下去見馬克思了,還是將機會留給年輕人吧。”


    老蘿卜對著電話裏的人說了會兒,這才掛斷電話。


    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一會兒,又拿起電話來。


    “朝陽,是我...”


    “這邊發生了不少事情,你知道吧!有沒有想過迴來?”


    “還沒結束?怎麽迴事?”


    “好!”


    “那你先處理完...”


    ......


    啪嗒!


    鄭朝陽掛斷電話,揉了下黑眼圈,隨後帶著一臉的疲憊看著身前的妻子。


    一旁白玲來到跟前,將水杯放下,然後揉著鄭朝陽的太陽穴,緩解疲勞。


    鄭朝陽閉上眼睛,放緩心神。


    “老蘿卜打來的電話,問我想不想迴四九城,接班!”


    鄭朝陽突然開口,白玲手上動作不停,繼續揉捏著。


    在滬上這些年,鄭朝陽也算是有資曆、有政績、有功勞,又是根正苗紅的自己人了。


    提拔他,沒人有意見。


    即便是在滬上,頭頂上還有兩個領導,但實際上負責日常管理的,還是鄭朝陽。


    調他迴四九城,算是水到渠成。


    不過,剛才她聽出鄭朝陽話裏的意思,不會迴去。


    起碼暫時不會迴去。


    原因她也猜的出,一來是大哥鄭朝山的緣故。


    另一個原因就是,這案子沒結束。


    抓了一個宗樹軍,卻沒有找出其他五人。


    說明對方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狡猾。


    而這段時間對宗樹軍的審問也沒有進展。


    至於抓捕的其他人,也隻是提供了造船廠的一些信息,具體的行動他們根本不清楚。


    所以他一直想要搞清楚對方的行動手段,要知道,摧毀造船廠可不是簡單的事。


    先前宗樹軍在車上沒有防備的說過,‘會死的很安詳’,這讓郝平川等人猜測對方可能采取‘毒氣’的方式來摧毀造船廠。


    可據他了解,這時候還真沒有什麽毒氣,可以讓人死的很安詳。


    即便有,那麽大的造船廠,數千人,又不是數千根木頭,還能傻傻的讓人宰啊!


    所以,宗樹軍或許知道些什麽,下意識說的話也應該是真的。


    但毒氣嘛,未必是真的。


    鄭朝陽想不明白對方的手段,隻能采取想到的一切措施,被動的防禦。


    那造船廠的周圍警戒已經上升到最高。


    導彈、高射炮什麽的都部署在周圍。防備著各種可能。


    就是周圍的海域也加強了巡邏力度。


    至於內部人員,更是執行最高保密條例。


    即便如此,他還是懸著心。


    宗樹軍的同夥一天不抓住,他一天都不安頓,這件事就沒結束。


    “我聽說,金陵那邊也找出來幾個人,都是北邊聯盟的?”


    白玲輕輕開口問道,鄭朝陽點頭,然後又搖頭,“已經確定,他們得到的消息是北邊給的。”


    “卻不是直接給的!”


    白玲皺眉,“你是說,南邊給的?”


    “嗯!這次針對我們的行動,他們都有份!”


    “怪不得呢,這麽迅速。”


    白玲感慨一番,這計劃一層接一層,步步殺機。


    若不是楊小濤他們福大命大,估計早就到地下了!


    “也是這次行動,將內鬼給挖了出來。”


    說起這個,鄭朝陽也是心驚。


    誰能想到,會在心口裏紮下了釘子?


    還這麽多年了,一直沒有發覺。


    當真可怕。


    “按理說,行動出現意外後,要麽隱藏起來,等待機會。”


    “要麽會立即執行。”


    “現在看來,對方應該是選擇了前者!”


    鄭朝陽深吸口氣,“對啊,最怕的就是前者啊!”


    白玲卻是皺眉,“可要是前者的話,他們為什麽不要動手?”


    “咱們得到的消息已經表明,對方已經完成了滲透,完全可以在驚動我們前動手。”


    “就像大哥那樣,咱們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白玲說到這,鄭朝陽迴過味來,轉身捏著白玲的手,“你是說,他們並沒有準備好?”


    “我覺得是,否則的話。夜長夢多,誰敢保證不出點意外?”


    鄭朝陽沉默片刻,隨後點頭,“說的有道理。”


    “對方不是不想動手,而是,沒辦法動手!”


    “或者說,他們也在等!”


    鄭朝陽突然感覺,思路打開了!


    既然對方手上沒有東西,那他急個頭!


    “我去提審宗樹軍!就不信撬不開他的嘴!”


    說完,顧不得媳婦的白眼,立馬往外走去。


    “迴來!等我說完!”


    鄭朝陽停在門口,迴頭尷尬笑笑,“媳婦你說,我聽著!”


    白玲坐在一旁椅子上,“你這樣去問,估計也查不出來。”


    “甚至,有可能宗樹軍自己都不知道具體的計劃!”


    鄭朝陽皺眉,“不至於吧!”


    “那要是萬一呢?”


    鄭朝陽再次沉默,這幾天下來,休息不好讓他腦袋有些生鏽,轉不動似的。


    隨後看著自家媳婦問道,“媳婦,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白玲聽了點頭,臉上露出笑容,“這還是我從餘主任那裏學來的!”


    “這次餘主任拋出一個誘餌,結果你看,釣出來多少魚?”


    “不僅如此,還釣出來一隻老鱉呢!”


    鄭朝陽有些理解白玲的意思了。


    既然對方的目的是破壞造船廠,而破壞的目的是阻止艦船的發展。


    那不論是他們,還是背後的人,肯定不願意看到越來越好的船造出來。


    那就用艦船的發展來誘餌。


    如此,這些人肯定不會放任不管。


    或者說,他們的上級不會坐視不管。


    隻要他們采取行動,就會暴露出來。


    這就是,機會。


    “媳婦,我去船廠一趟。”


    鄭朝陽再次轉身往外走。


    “迴來!”


    白玲的聲音再次響起,鄭朝陽立馬停下,迴頭,一臉狐疑。


    白玲卻是翻個白眼,“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今天?”


    “哦~~~”


    鄭朝陽這才想起,今天中秋節啊。


    ......


    香江


    史密斯站在樓前,看著來往的行人。


    這其中,大部分都是東方麵孔,說著東方的話,臉上帶著節日的喜慶。


    這讓他本就糟糕的心平添一道陰霾。


    身旁,韋德帶人在一旁保護著。


    如今的香江,還是挺混亂的,尤其是幫派分子,搞不好就衝出來進行一場火拚。


    若是他們被卷入其中,搞不好也會跟這群爛仔一樣,明天在臭水溝裏被人找出來。


    “先生,我們該走了。”


    韋德在一旁提醒著,同時拉開車門。


    雖然是包機,但在這裏站的久了,也容易出事不是。


    “韋德,你說,他們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史密斯並沒有上車,而是站在原地,仿佛木頭一般開口詢問。


    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卻讓人有種暮年頹廢的樣子。


    自從聽說有‘宮廷玉液酒’這麽個東西,還被人吹噓成男人的福音,華夏的神酒後,他就意識到這是對方的反擊手段。


    就跟當初的梅花消毒液那樣,憑借時局變化,乘勢而起,打破外界的經濟封鎖。


    於是他讓人買來了兩瓶。


    並且親自檢驗一番。


    等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他才醒了過來。


    然後看著地上的狼藉,想起昨夜的瘋狂,心裏悲喜交加。


    喜的是,這叫做宮廷玉液酒的保健品是真有效果。


    悲的是,這宮廷玉液酒的是真有效果。


    如果對他個人而言,能夠迴到年輕時候,不,應該說是比年輕時候更強大,這件事本身就值得高興。


    今後,他覺得自己離不開這種藥酒了。


    可站在全局角度來說,他是真心希望這款酒是假的。


    那樣的話,他們的一切行動,才會變得有意義。


    可眼下,聽著周圍人們的談論,還有那些黃牛私下裏的加價,他就清楚,自己的謀劃,失敗了。


    韋德聽了低下頭,原以為一切計劃進展順利,他們可以憑借手上的實力,將對方的發展勢頭限製住。


    而且這段時間已經有了成效。


    就是佛郎機人也站在他們這邊,準備充當先鋒狗。


    可現在好了,對方隻是拿出一個什麽‘宮廷玉液酒’,就讓他們謀劃了這麽久,眼看著就要成功的計劃,掃的七零八碎。


    不僅是東南亞那些原先就搖擺不定的地方,就是原本已經準備驅逐半島醫院的佛郎機人,這會兒也偃旗息鼓了。


    在他們眼中,隻要利益大於他們的損失,他們就會放棄成見。


    實際上,韋德也清楚,這些佛郎機人是靠不住的。


    不論是武力上還是法理上,都二五仔。


    “先生,該走了。”


    韋德沒辦法迴答史密斯的問題,隻能提醒對方,要走了。


    聞言,史密斯低下頭歎息,隨後走進車裏。


    當韋德要關門的時候,史密斯突然開口,“韋德,我們還沒有輸。”


    “接下來,你跟傑克要看好這裏。”


    “一定要,看好這裏。”


    韋德鄭重點頭,“先生,請您放心,我們知道該怎麽做。”


    史密斯這才點頭,車門關上,轟鳴著遠去。


    韋德在後麵擺手,等看不到車子後,這才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瓶子,臉上綻放出男人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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