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戈!不要再叫了!”轉過頭,賀曉嵐向身後吼道。


    探戈是一隻八歲大的雄性黃金獵犬,作為一隻狗來說,它的年紀己經很大。


    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它隻是一隻寵物,可是對於賀曉嵐來說,它是從小就陪在自己身邊的夥伴,是家人,所以即使探戈叫成這樣,她也無法太過責備它。


    換好衣物,賀曉嵐從冰箱拿出一瓶牛奶,倒了一半在探戈的碗裏,自己喝著剩下的一半。


    探戈看到牛奶總算過來了,可是眼睛卻還是虎視眈眈看著前方賀曉嵐的房間。


    賀曉嵐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牛奶,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前,拉開門……


    “什麽也沒有啊……探戈,你到底為什麽叫啊?”你到底看到了什麽?探戈己經叫了好多天了,叫到鄰居都來抗議的地步,賀曉嵐說了它好幾次,甚至還裝模作樣樣打過它一次,可是探戈還是這樣,叫個不停。


    作為一隻訓練有素的家養獵犬,探戈會這樣真的是很反常的一件事。


    從小就被教養不隨便叫吠的探戈,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大叫,隻有陌生人進入它的地盤的時候,它才會叫。


    可是……賀曉嵐推開自己的屋子,打開燈走進去。


    早在袁荃告訴她的時候,賀曉嵐就將屋子從頭到尾翻了一遍,生怕真的有什麽東西進來了,別說是老鼠,就是蟑螂也不行啊!可是,屋子裏什麽也沒有。


    站在穿衣鏡前,賀曉嵐叉著腰看著站在門外屋子的探戈,不敢進入,探戈隻是不斷衝著屋內嗚嗚而吠。


    “什麽也沒有啊!對了,煮包泡麵好了。”


    聳了聳肩,賀曉嵐離開了自己的臥室,關燈的刹那她沒有注意到:月光順著窗子投射到她臥室的地麵上,地麵上清晰地顯出五個人影……


    那天晚上賀曉嵐做了一個夢,夢裏探戈在叫,夢裏的她一直在逃。仿佛躲避什麽似的……胸口好痛,然後她看到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的手狠狠刺入了她的胸口……賀曉嵐冒著冷汗醒了。


    “媽媽咪……這個夢……越來越恐怖了。還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抓抓頭,賀曉嵐低頭的同時忽然被自己的胸口吸引,看清的瞬間女孩倒吸了一口氣!


    “天!”胸口的胎記變得非常明顯,那麽地新鮮……就好像是一道真正的傷口,正中從胸骨直切至恥骨的長長傷口!一瞬間賀曉嵐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自己的胸口被切開、自己的心髒沒有了……不過隻是錯覺,猛地摸上自己的左胸。感到自己的心髒怦怦跳動於自己的胸腔的時刻,賀曉嵐急促的喘氣聲慢慢平複了下來。


    雖然隻是一刹那的感覺,可是賀曉嵐確信。


    不過,這個夢讓賀曉嵐產生了另一個懷疑。


    第二天去醫院找父親吃飯,即使是周末,然而父親的工作依然忙碌。


    “我有一個病人要看,你在我辦公室等一下,然後我們出去。”


    父親說完,看到賀曉嵐點頭便隨即出去。


    留下賀曉嵐一個人站在父親的辦公室,無聊的她索性參觀起父親的辦公室來。


    能在本市唯一一家專研心肚病的醫院當上院長,父親的專長是心髒外科,尤其父親是本市最具聲望的心髒移植手術專家。


    牆壁上掛著很多照片,是被父親挽救了生命的患者術後獲得新生,與父親合影的照片。


    賀曉嵐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很少和父親合影。


    腳步踱到書櫃前,這裏麵的內容就不那麽美好,信手打開裏麵的文檔,滿目都是各種各樣的臨床實例,賀曉嵐看到其中一張照片的時候,心裏忽然亂了一拍。


    那是一張心髒移植手術時候拍下的照片,切口很大有點血腥,和之前看到的照片沒有什麽區別。


    然而……盯著照片上那人被切開的胸口,賀曉嵐摸上了自己的胸口。


    照片上那道切痕和自己的胎記好像……微微拉開自己的胸口,賀曉嵐驚異地發現不知何時,自己胸口那道原本濃重的胎記再度消失了。


    和父親在高雅的西餐廳吃完一頓食不知味的飯菜,賀曉嵐突如其來的沉默並沒有引起父親的太多在意。


    “你一個人住那邊我始終不太放心,還是搬過來吧,你敏姨不在意的。”


    父親這樣和自己說。


    “不用了,我現在的學校很遠,住現在的地方反而近,可以多睡一會兒。”


    委婉地拒絕了父親的要求,賀曉嵐忽然抬頭,“爸……我……小時候有沒有做過心髒手術啊?比如心髒移植手術之類的……”父親有點詫異地抬起頭,還插著牛排的叉子就那樣不雅地停在了半空中,很快恢複正常的父親隨即垂眉。


    “當然沒有,你從小到大一直很健康。為什麽會這麽問?”


    “……沒,隻是忽然想起來啦……”一邊說著一邊向口內塞著食物,靜默了半晌賀曉嵐才再度抬頭。


    抬頭便看到父親:父親的白頭發又多了幾根,“爸,最近很累麽?”


    “和平時一樣,不過有位患者情況不好。”


    “擔心別人也要擔心點自己,爸,您年紀不小了。”


    “喲?曉嵐什麽時候變這麽懂事了?”


    “討厭!人家一向很貼心很懂事的!”後來的氣氛總算因此變得活潑許多,可是,壓在賀曉嵐心頭的那種怪異的感覺卻是再也消失不了。


    和父親分別之後她沒有直接迴家,而是去了本市的另外一家醫院,為自己做了一次詳細的心髒檢查。


    “哦,這麽說你今天迴來這麽晚是去查身休了……”電話那頭,袁荃不感興趣地說,“年紀輕輕就養成體檢的習慣是好事。”


    “我沒有和你開玩笑啦!我是真的懷疑我有心髒病史。”


    “檢查結果呢?”


    “……結果是沒有啦……”醫生說她的身體很健康,非常健康,心髒是完全一點問題也沒有的。


    “那不就得了?”


    “可是我胸口那個胎記……”


    “那個你前世被刺殺的證明啊?它怎麽了?”


    “我沒有和你開玩笑,直到今天我才發現,這個胎記和動過心髒手術留下的疤痕是一樣的!”


    “啊?”


    “我也是今天才發現這個問題的,在我老爸辦公室偷偷翻了半天,真的!和那些動過大的心髒手術的人的疤痕是一樣的。”


    感覺自己的朋友心思動搖了,賀曉嵐繼續補充著自己一天惡補來的知識。


    “要知道,這些手術的切法其實都是很有痕跡可尋的,哪裏下刀,切到幾厘米都是很講究的,可是我今天才發現,我這個胎記居然和那個手術的疤痕幾乎是一樣的,這樣就是說……”


    “就是說你上輩子是動心髒手木死的。”袁荃冷淡地補充。


    “……”


    “好啦,不打趣你了,不過就算你這麽想又如何。你不是在你老爸的醫院做的檢查吧?那些人總不會隱瞞你什麽吧?而且……對一個心髒病人隱瞞她的病史對她有什麽好處?你老爸絕對不會隱瞞你那個吧?”


    “……可是……”猶豫了一下,賀曉嵐說出了自己的夢,“我昨天做了一個夢,夢裏有個女人想要我的心髒!”迴憶般地,賀曉嵐迴味著夢境中那驚鴻一瞥,“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和我差不多高……左眼下有個很大的黑痣,我記得很清楚的。太真實了,你說我怎麽會記那麽清楚?


    “聽說……有的被移植的心髒有記憶,我很早以前看過的,說是很多做過心髒移植手術的人術後性格大變,變成原來主人那樣……我今天就想……那是不是心髒的主人……”


    “可是,你檢查並沒有檢查出來什麽啊,對吧?”


    “……嗯,可能隻是我想多了。”


    還是有點猶豫,賀曉嵐說著,聽到身後探戈的狂叫,忍不住沒好氣地用腳踢了踢它。


    “探戈的叫聲?”袁荃問道。


    “嗯,你聽到了吧,最近這家夥每天都這麽叫,煩也煩死了。搞不好我做噩夢就是因為它!”


    “狗不會平白無故叫成這個樣子的,你檢查過了麽?”沉吟了片刻,袁荃忽然問。


    “你別嚇我啊,我可是查了半天,真的什麽也沒有啊!”


    “家裏少了什麽東西沒有?”


    “沒!你幹嘛這麽問?”


    “搞不好是白天有人來過了也說不定,探戈是條好狗,很有分寸。”


    “……”


    “你窗戶關好沒有?怎麽……果然沒關吧,你呀!一會兒記得把所有窗戶都鎖好,一個女孩也不注意點!”袁荃說著,聽到賀曉嵐心虛地應了一聲,然後又聽到探戈的狂吠。


    那種叫聲……連電話另一端的自己都嚇成這樣,也難怪曉嵐這幾天納悶探戈的不同尋常。


    袁荃聽著賀曉嵐吼著探戈,忽然想起了書上看過的關於狗的示警功能:狗兒有著遠比人類更加發達的感知神經,它們會本能的察覺風險,並且預告風險。


    比如說地震前狗就會用狂吠、騷動等形式報警:據說優秀犬種的嗅覺靈敏度要比人類高出一百萬倍,其聽覺靈敏度也比人類高出十六倍。


    因此,狗能嗅出人類聽不到、不願聽更不敢想的異樣征兆,也就不足為奇。


    難道……袁荃想著,秀氣的眉毛也皺了起來,探戈還在叫,聲音小了些,看樣子是曉嵐把它趕出臥室了,曉嵐家的電話裝在她的臥室。


    探戈的聲音小下來,袁荃卻聽到了新的聲音。


    皺起眉頭,正好此時電話再度被曉嵐接起,於是袁荃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家有外人在?”


    “你說什麽啊!我家就我一個人還有探戈……探戈這幾天還是第一次進我臥室呢!好幾天了,它都不敢進來,隻是衝著臥室門叫……”


    聞言,袁荃不語。


    凝神再度聽去,透過賀曉嵐的話聲,袁荃感受著她的背後,果然。


    “你家真的沒有別人麽?別是你帶男生迴家了不敢告訴我吧?”電話那一頭,分明有男人的聲音,而且……似乎還不隻一個。


    “你把我當什麽人啊?我還沒哈男人到那地步!”賀曉嵐有些生氣,重重地掛上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嘟嘟的聲響,袁荃沉吟了。


    真的沒有人麽?可是……可是自己真的聽到電話那頭有人聲啊!非常肯定的,袁荃打賭自己聽到了。


    是自己的錯覺麽?


    “阿荃那個大笨蛋!”用力掛上電話,賀曉嵐有點生氣。


    或許她真的有點輕浮,不過隻是一點點虛榮心作祟而己,她又不會真的那麽花癡……別的人誤會也就算了,作為自己生平最要好的兩個朋友之一,賀曉嵐不希望袁荃也這樣想自己。


    探戈被自己罵到門外,鎖在門外也能聽到它嗚嗚的低吼,賀曉嵐能夠想象它現在的樣子:不甘心卻又害怕不敢向前……嗬嗬。


    “大家都怪怪的了……”賀曉嵐環視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屋子,忽然……


    “嗯?!”不敢相信的,賀曉嵐再度抽了抽鼻子,“hugoboss的勁能男香!”喜歡在商場裏的香水專櫃用試用包的賀曉嵐對於香水很是精通,連男士香水也不放過。


    這款香水是她印象頗深的一款,粉色的男用香水呢,味道和它的顏色一樣非常之騷包。


    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她就想象會是什麽樣的男人才會用這款香水……


    “奇怪了……我家怎麽會有這種香水味?”抱著腿坐在床上,忽然想起好友剛才說過的、會不會是屋甲有外人進來……賀曉嵐忽然感到脊背一陣寒意,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賀曉嵐的目光對上留著縫隙的窗戶。


    “對了!關窗戶關窗戶!”跳下床,賀曉嵐飛快地將臥室的窗戶關好,接著索性將家中全部的窗戶挨個鎖了一遍,平時老是忘記關窗的賀曉嵐,這次才發現自己的窗戶居然有一半都沒有鎖上……很大的安全隱患啊!最後用力推了推窗戶,確定全部鎖好之後,賀曉嵐終於鬆了口氣。


    “好了,這下沒人能進來了!”賀曉嵐這樣想著,可是……沒有人能進來,也代表她很難出去。


    開大音響試圖驅走屋內的靜默,賀曉嵐揮著毛巾進了裕室。


    洗澡水很熱,簡單地衝洗了身上,賀曉嵐隨即頂著毛巾泡進了裕缸。


    洗澡水很舒服,雖然是用了很多年的熱水器,不過性能還是很好。


    她用的是老式的瓦斯熱水器,比電熱水器省錢而且不用等待,火力又好。泡在水裏,賀曉嵐心不在焉地看著天花板,那裏,排氣扇正發出微弱的運作聲。


    低下頭的瞬間,賀曉嵐卻驚異地發現,自己胸口的胎記忽然浮現!“天哪!真應該要阿荃她們對照照片看看,真的好像……”明明泡在水中,賀曉嵐卻忽然打了個寒戰。


    門外的探戈好像終於知道累了,吠聲有點減弱。


    就在這時,眼前忽然一暗。


    “停電了?不會吧。”伴隨著頭頂的排氣扇戛然而止的聲音,賀曉嵐終於確定這裏停電了。


    “……似乎是三樓用戶的線路出了問題,現在正在他修,大概半個多小時就好了。”


    打電話給管理員,對方如是迴答道。


    裹著裕巾站在臥室,賀曉嵐感到自己瑟瑟發抖。


    熱水器還在燃燒,排氣扇卻停止,探戈的叫聲開始有氣無力起來。


    抽了抽鼻子,賀曉嵐摸了摸門口的探戈,走到衣櫃前準備找件衣服穿,衣櫃上有一麵大大的穿衣鏡,照到鏡子的刹那,賀曉嵐被鏡子裏倒映出來的自己嚇了一跳。


    胸口的胎記明顯到如此的地步,昏暗的臥室裏借著微弱的月光看上去,那道胎記是深深的顏色。


    賀曉嵐感到一陣頭痛。


    扶著頭站了一會兒,賀曉嵐甩了甩自己的頭,卻感到頭仍然暈暈的。


    身子有點軟,賀曉嵐忍不住跪到地上,盯著地麵……冷汗涔涔從她的額頭淌下。


    自己眼花了麽?怎麽……地板上會出現五道影子?揉了揉眼睛,還是五道……賀曉嵐顫聲喚著探戈的名字,卻不見以往一喚即來的探戈像往常一樣飛快地趕來……硬撐著身子走到門外,卻發現探戈己經睡著了……睡著了?不!是……煤氣中毒。


    賀曉嵐終於想到了自己的症狀是什麽!該死!排風扇!賀曉嵐拚命減少自己唿吸的次數……她知道自己現在每唿吸一口就離死神近一步!原本正常運行的排氣扇由於今天的停電停止了,原本習慣性敞開的窗戶在朋友的提點下關上了……賀曉嵐拚命推著離自己最近的一扇窗戶,卻發現自己的力量越發渺小……


    “救命!救命啊!”敲打著玻璃,撞著牆壁,賀曉嵐感到自己的求救聲越來越小,眼前開始出現幻覺,賀曉嵐感到自己看到了袁荃、沐紫……她們在玻璃的對麵……對麵……抽搐的感覺席卷全身,重重地撞在玻璃上,賀曉嵐的頭打碎玻璃衝到了窗外,脖子上一陣麻麻的感覺,她知道自己大概受傷了,可是卻不會特別疼痛……貪婪地唿入一口空氣之後,掛在窗沿上,賀曉嵐陷入了黑暗。


    ***


    掛上電話以後心裏隱約不安,約同沐紫一同趕到賀曉嵐家的袁荃,撞開賀曉嵐的臥室後看到的……就是頭破血流跪坐在血泊裏的好友。


    賀曉嵐被確診為煤氣中毒。


    “天冷的時候很常見,病人洗澡的時侯,瓦斯燃燒不完主的時候就會發生。如果能夠多少開窗戶也不至於這樣。病人原本開了排氣扇,這是好事,可是偏偏停電……”


    瓦斯中毒加上脖子上的傷,賀曉嵐一直沒有醒過來。


    死神正在窗外靜謐地等恃著賀曉嵐。


    她的腦電波己經消失,所有的神經反射也己經停止,她己經處於腦死亡狀態,可是她的心髒還在跳動,然而……這也隻是暫時的,隻要將她身上的唿吸設施和藥物供給停止,她最後的生命跡象也會停止。


    到時候她就真的“死亡”了。


    “好吧,作為她的主治醫生,作為她的父親,我宣布放棄對她的救治。”


    突如其來的宣言讓袁荃眼前一白。


    “為什麽?她還沒有死。”


    “還沒有死麽?”賀父斜了袁荃一眼,便阻止了她接下來所有的話,“我們己經盡一切手段維持曉嵐的生命,可是我們能做的也隻能是維持。


    “曉嵐現在……腦部活動己經完全停止,無自主唿吸,瞳孔開始擴大,而且失去了一切神經反射,她基本上……己經死了。”


    “可是她的心髒還在跳動,還在跳動啊!”袁荃看著冷靜的賀父,不明白為什麽他能這麽冷靜。


    “可是也隻是這樣,心髒還在跳動,這是她剩下的唯一東西了,她的心髒跳動,可是她的大腦己經死亡,在大腦死亡被普遍作為死亡證據的今天,我們可以判定她的死亡成立,她這顆還在跳動的心髒……不如捐給還在現實中活著的人。


    “我有一位患者,她已經到了不得不進行手術的時候,今天曉嵐這樣……說不定也是……


    “與其等待內髒持續衰竭,不如把它們在還能用的時候捐贈。我查過,雖然是一氧化碳中毒,可是她的心肌並沒有受損,心跳停止時間也很短,加上她的身高、體重等各項條件,曉嵐的情況非常適合這次的患者……”


    賀父的話再也聽不進去,袁荃的腦中一片混亂,慢慢地軟倒在旁邊焦急唿喚的沐紫身上。


    ***


    再次看到曉嵐,是在她的遺休告別儀式。


    水晶棺內女孩的身畔撒滿鮮花,薄薄的妝容恰到好處,賀曉嵐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般,可是袁荃卻知道,自己的好友完好無缺的隻是臉麵,白色的遮蓋布之下,直直劃破賀曉嵐的胸口的、是一道長長的疤痕,裏麵的器官己經被取走,現在的賀曉嵐隻是一具沒有心髒的屍體而己。


    “那道疤……和曉嵐那晚讓我們看到的胎記……很像。”看著遠處的好友的屍體,沐紫忽然說。


    不是“很像”,根本就是一樣吧?沐紫沒有轉頭看袁荃的反應,她能感到旁邊這位一向冷靜的朋友無法自製地顫抖。


    那道疤痕……和沐紫當時在賀曉嵐胸口摸到的胎記形狀……一模一樣。


    曉嵐說錯了,那個胎記不是她前世死亡的迴憶,而是她今生死亡的預兆!取走她心髒的是她的親生父親,而現在,賀曉嵐的心髒跳動在另外一個不認識的人的胸腔裏。


    而那個人……是一名三十多歲的女性,左眼下方,有一顆很大的黑痣。


    賀曉嵐的死留給兩人無限的悲滄,然而悲滄之外,卻在袁荃心裏留下了比悲滄更加強烈的另一種心情,疑惑。


    那一天……曉嵐房間裏聽到的聲音……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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