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開心了,一定得要趕快去找大師兄和二師兄,告訴他們這個「王爺師兄」的好消息。


    不過在去找大師兄和二師兄前,他要先去追上四師兄,美人啊!美人等等我!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靳永貞看著憐兒在浴池裏倒香粉,一下子滿室馨香,在一片煙霧彌漫中,她脫去衣物坐在池裏,不知是對誰發脾氣似的拍著水麵。


    憐兒見狀,識趣的沒說話,隻是跪在浴池旁,不顧靳永貞覺得多餘,堅持在水麵上灑滿花瓣。


    「憐兒,你說這宮裏的人,怎麽都不管管他?」終於忍不住,靳永貞開了口,「連沐浴淨身都如此大興土木,大費周章,這溫良玉真是荒唐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了。」


    「王爺行事確實荒唐,隻是普天之下除了小姐外,憐兒看誰也管不動王爺。」


    「胡說八道。他現在都收了八個美人讓我走了,我哪有那個分量。今天隻給他一把鹽還是便宜了他。」靳永貞停下了動作,喃喃自語的說:「怎麽我行走江湖多年,沒想過學使毒呢?」


    用毒讓他不能說話,說那些甜言蜜語迷惑人心,用毒讓他不要長那麽好看,或許一開始她就不會注意他,這些年來也不會被他左右心神。


    「小姐要什麽毒?」憐兒側著頭,看著靳永貞一臉落寞,不由輕聲問道:「我有位兄長使毒很厲害,隻要小姐開口,憐兒都能替小姐拿來。」


    靳永貞微驚的看著憐兒。


    憐兒對她眨了眨眼,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曝露了身分,「說笑的。小姐也知我無父無母,隻是不想看小姐難過。」


    「我才不難過。」靳永貞一臉的倔強,「現在每人都找到自己的路,戰天和我可以離開,溫良玉抱他的美人過一輩子,很好……太好了。」


    「好或不好,憐兒不清楚。隻知道今日小姐在堂上所做之事,若王爺追究,別說小姐,就連戰天——王爺都可以輕取性命。」


    「我知道,」靳永貞轉身趴在池邊,仰頭看著跪坐在池邊的憐兒,「這件事是我錯了。」


    灑完了一整籃的花瓣,憐兒這才停了手。


    「小姐可知戰天是北晉人?」


    靳永貞點頭,「知道。我也知你想說什麽,你擔心他對我不利,因我是滅了北晉的北周大將衛國公的孫女,是嗎?」


    憐兒靜了好一會兒,「之前未見戰公子是有擔憂,但見了之後——戰公子待小姐好,憐兒看在眼裏。隻是小姐真了解戰公子?」


    靳永貞眼底閃過困惑,「憐兒,你到底想說什麽?」


    憐兒在心中歎了口氣,戰天可以為了一個情字,看在靳永貞的分上,忘了亡國之恨;溫良玉也可以為了個情字,為了不能靳永貞難過,不殺戰天,隻是放走了戰天,隻怕將來對北周有害。


    「晴夫人是戰天的母親,據聞曾是北晉君王的後宮美人之一。」


    「你是說戰天是北晉皇族?」


    憐兒點頭。


    這點倒是靳永貞沒料到的,但是——「縱是皇族,國既已滅,榮華富貴也成昨日黃花。」


    憐兒輕歎,若戰天認命倒無妨,隻是這些年他行走各國,表麵上看來是個結交權貴、賺取財富的賣藝商人,實際上戰天並不隻是個商人這麽簡單。隻是這些話,她無法坦誠,王爺並不想讓小姐知曉。


    「縱使不談戰天是否有野心,就單談情感——小姐將之視為兄長,戰公子呢?他也把小姐當成妹妹嗎?」


    這個問題問倒了靳永貞,在今天以前,她可以理直氣壯的說當然,但方才戰天在房裏的一番話,令她一句否認的話都說不出口。


    「看來戰公子並沒把小姐當妹妹,」憐兒心如明鏡的看著靳永貞,「小姐知道了他的心思,難道還要跟著他嗎?」


    「憐兒,」靳永貞微微一笑,「戰天是個君子,這些年來以禮相待,他待我極好,是兄長也是救命恩人。」


    憐兒看著靳永貞臉上的笑,心中沒來由的同情戰天。當君子是好,但是有些時候君子太以禮相待,就失了先機。尤其他的對手還是以流氓耍賴當手段聞世的溫良玉。


    「憐兒覺得小姐真幸運。」


    幸運?靳永貞不解的看著跪坐在池邊的憐兒。


    「是啊!想想以前小姐身邊有王爺凡事護著,離開了王爺後,又遇上了與王爺相貌不分上下的戰天,對小姐好,讓小姐離開皇城之後還能平平安安,這不是幸運嗎?」


    靳永貞靜下來一想,自己確實也是幸運,但她不得不老實說:「憐兒,其實我當年麵上說的好聽是為了報戰天的救命之恩,實際上……我是看上戰天長得好看才願意跟著他的。」


    憐兒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憐兒猜想得到。小姐是個重外貌之人,隻要遇到好看的人心都軟了。就像與王爺初識之時,因王爺俊秀,小姐另眼相待,戰公子也長得好看,難怪小組會心軟。隻是小姐,戰公子長得好,這些年來待你也好,你對他真的都不曾動心嗎?」


    動心?戰天?靳永貨搖搖頭,看著水麵上的紅色花瓣,「心裏有了人,就裝不下別人了。他是兄長,隻能是兄長。我與他有五年之約,用五年的時間報他救命之恩。」


    之後,她會離開。但這個決定她並不打算跟憐兒說。以免她管家婆的性子又起,自己耳根子不能清淨。


    講到承諾,憐兒知道再說什麽都無法說服靳永貞。隻是王爺不是個大方的男人,他絕對不肯讓小姐待在風華絕代絲毫不輸自己的男人身邊。


    靳永貞深吸了口氣,連頭帶人整個沉入池裏,沉進水裏,耳邊沒了憐兒的聲音,隻有一片安靜。


    隻是這片安靜卻透露了一絲的不尋常,她將頭探出水麵,毫無準備的直接就對上了一雙深潭似的漆眸。


    她吃了一驚,身子一滑,差點又沉入水底。


    溫良玉有力的雙臂扶住了她。


    她扯迴自己的手,語氣有一絲氣急敗壞,「轉過身去。」


    「這是本王地盤,有你說話的餘地嗎?」溫良玉的話擺明了消遣之意。


    靳永貞迴他一記白眼,衣服雖擺在不遠處,但若要拿肯定得離開浴池,她將身子一沉,慶幸水麵上滿是花瓣,若真要看也看不出什麽。


    「王爺不在四知苑,跑來這裏做什麽?」


    四知苑?他打趣的看著她,「來這裏自然是因為在四知苑歡暢得很,流了一身汗,想來沐浴一番,沒想到你已經在這裏等我。」


    「誰等你,你不要——」她驀然閉上了嘴,何必跟他發脾氣,她與他之間已經無話可說,他身分矜貴,以捉弄人為樂,認真隻是苦了自己,「擾了王爺雅興是小的不是,但小的還得顧念名節,煩請王爺稍離半刻,小的馬上穿衣離開。」


    「名節?」他撩起一把她散在水麵上的青絲,「這東西你還有嗎?」


    「你——」她氣得挺直身子,涼冷的空氣襲來,想起自己一絲不掛,隻能既尷尬又不甘心的連忙縮迴水裏。


    「無須驚慌,雖然本王眼沒瞎,辨得出雌或雄,但因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戰靳,你是叫這個名字是吧?」


    她瞪著他,幾乎要咬牙切齒了,「是。」


    「極好,既然你是戰靳,是名男子,所以本王就把你當成男子,同為男子,裸身相對,無須驚慌。」


    她快要氣暈過去了,都到這個節骨眼了,他還要取笑她。


    「王爺,小的是王爺的救命恩人。」她瞪了他一眼,「請王爺就當報恩,暫且移駕他處。」


    他好笑的看著她,緩緩的站起身。


    靳永貞見狀暗鬆了口氣,沒料到他不是往外走,反而解開衣帶,脫掉身上的紫袍。


    靳永貞的眼睛瞬間睜大,差點又身子一滑,整個人沉進水裏,她連忙穩住,氣急敗壞的說:「你做什麽?」


    他低頭看著她一張臉又紅又慌,不由一笑,「沒什麽!你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向來知恩圖報。陪你沐浴,就當報恩。」


    陪她沐浴……當報恩?靳永貞瞪大了眼睛,這般無恥的話,普天之下也隻有溫良玉可以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又坦蕩蕩。


    「本王還沒伺候過人,」溫良玉目光緩緩的打量著她,「該先替你洗發還是洗身子——」


    「閉嘴。」她整個人都紅了,也不知是羞還是氣的。「王爺收下了八名豔妓,便是同意戰天與我離去,所以還請王爺自製。」


    他脫衣的手頓了一下,眼中嚴厲一閃,「靳永貞,別在這個時候跟本王提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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